002 風雪夜歸人

002 風雪夜歸人

?來人約莫五六十歲年紀,清瘦臉龐依然俊朗,几絲皺紋徒添滄桑之感;細眉長眼似看透這世間百態又給人以活潑靈動之意,仿若頑皮少年;一縷黑髮自雙鬢垂下,更添幾分風采。確是好神采,此人是一代大儒歐陽軒,楚天楓特意為楚昊宇請來的先生。

盯著歐陽軒,尤其是他身後極淺甚至不可察的腳印,楚錚雙目圓睜,叫道:「歐陽先生好功夫。」

對於楚錚的戰意歐陽軒仿若未聞,呵呵一笑如輕風拂過,道:「老夫閑來無事登山賞雪,看劍氣縱橫便前來一觀。七公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劍道修為,武道一途不可限量。」

望著歐陽軒,楚達躬手行了一禮,道:「歐陽先生好雅興!山中清苦,老奴還怕歐陽先生住不慣,聽歐陽先生如此說,老奴總算安心了。」

楚天楓真身不葬帝陵而埋骨山澗,此事極為隱秘少有人知,而歐陽軒一個外人能夠前來,卻是受到楚天楓的囑託前來教導楚昊宇。

不以為意的揮揮手,歐陽軒開口說道:「楚兄客氣。午時已過,七公子該隨老夫念書去了。」說完后歐陽軒飄身離去,洒脫的身姿猶若閑雲野鶴。

落霞山深處一隱秘山谷內聳立著一座三進庭院,雖在深山然而庭院依山而建極為精緻,甚至栽有數株梅花,在冰天雪地中散著傲然清香。

推門走進書房,楚昊宇恭恭敬敬的拜道:「見過歐陽先生。」

端坐在太師椅上,歐陽軒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點頭說道:「坐。」

看楚昊宇坐下,尤其是他幼稚臉龐上的那抹堅定,歐陽軒平靜的雙目中有過絲讚許,暗道:「此子天資聰慧,最得先帝喜愛,必定是人中龍鳳,奈何生在帝王家,有大才未必是福啊!」

想到這裡,歐陽軒竟是輕嘆了口氣,心道:「想我一生也頗為自負,更得先帝親自邀請來教授此子,甚至能夠得知如此隱秘之事,可竟不能明白先帝真意,還需得楚達提點……」

突然,歐陽軒心思急轉,道:「楚達那番話,恐怕不是對楚錚所說,而是故意講給歐某人聽吧!呵呵,楚達跟隨先帝一生,武功、心智豈容小覷,老夫還是小瞧他們兄弟幾個。」

看歐陽軒臉色陰晴不定,楚昊宇心底一陣好奇。歐陽軒可是真正的大儒,從來都是一副淡然自若、波瀾不驚的神色,而這片刻工夫臉色數變,楚昊宇可真是有些奇怪了,不過硬生生忍住到嘴邊的話沒有問出來。

歐陽軒很快就回過神來,看到楚昊宇的臉色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又是一聲暗嘆,道:「果真變了,頑皮少年,竟也知道隱藏心事了,唉!」

低沉的嘆息聲中,歐陽軒輕聲吟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此情此境,倒也不差。」話到最後,歐陽軒盯著楚昊宇問道:「你就沒有疑惑?」

與歐陽軒對視片刻,楚昊宇並沒有回答而是開口說道:「先生若想喝酒,小七這就拿去。」

望著楚昊宇,歐陽軒搖頭輕笑了聲,同時間細長的五指輕擊書桌發出一聲聲跳躍音響。「你啊,」拉長的聲音中,歐陽軒笑道:「雖然變了,還是個小滑頭。」

再次搖搖頭,歐陽軒緩聲說道:「此情此景,你也給老夫吟首詩。」

心中雖有疑惑,楚昊宇卻是想都不想便開口念道:「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聽楚昊宇念出日暮二字,歐陽軒不由一愣,然而當楚昊宇念完,歐陽軒卻是大笑起來,歡愉的笑聲,彷彿聽到了這世間最好笑的事情。

好容易止住笑,歐陽軒點頭說道:「好一個風雪夜歸人,也頗合此情此景。」稍頓了下后,歐陽軒眉頭突然跳起,開口問道:「你說楚達如何?」

瞬間從雪景變化到楚達,快得讓楚昊宇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隨口答道:「很好。」

點點頭,歐陽軒緩聲說道:「雖取了巧,確也屬實。對公子你來說,楚達心慈如母,楚錚威嚴若父,尤其兩人對你忠心耿耿,恨不能把一切都給你。」

望著歐陽軒,楚昊宇一直平靜的臉龐上終有過一絲疑惑,因為歐陽軒今日這些問題太過奇怪,太不像歐陽軒的為人。

就在楚昊宇的疑惑中,歐陽軒再次問道:「公子以為歐某人怎麼樣?」

這次,楚昊宇再不能保持鎮定,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看歐陽軒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楚昊宇想了片刻才開口答道:「先生總是能難住我。」

輕笑了聲,歐陽軒點頭說道:「楚達心慈,楚錚忠義,所以對公子來說很好對付。公子雖調皮,奈何老夫也是貪玩之人,難以糊弄老夫。」

看著楚昊宇滿是疑惑、不解的臉龐,歐陽軒呵呵一笑,道:「公子不用驚疑,以後老夫自不會再管你……」

這刻,楚昊宇可就是震驚了,甚至出口將歐陽軒的話打斷,道:「先生要走么?」

笑望著楚昊宇,歐陽軒輕問道:「怎麼,難道公子如此討厭老夫,想老夫滾蛋?」

聽歐陽軒竟然爆出粗口,楚昊宇心中疑惑更甚,卻是急忙說道:「不是,只是先生今天說的話有些奇怪,小七委實摸不著頭腦,還請先生明示。」說話間,楚昊宇更是起身行了一禮。

揮手示意楚昊宇坐下,歐陽軒扭頭望向了窗外,淡淡說道:「老夫年幼觀雪,想是的王相的梅花。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認為一個人,尤其文人,就要有梅的風骨。後來遊歷天下,其時天下大亂民不聊生,老夫也曾想戰退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不過,終是夢一場。」

稍頓了下后,歐陽軒再次輕吟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等天下太平,老夫就想著做這麼一個蓑笠翁,然而隱居東麓書院后,老夫卻喜歡上了紅泥小火爐的平淡。或許,這便是人生。」

楚昊宇也是聰慧之人,如何還能夠不明白歐陽軒的意思,只是……沉默片刻,楚昊宇開口問道:「歐陽先生,父皇遭人行刺,只是,他們為何要瞞著我?莫非,只當我是個頑皮孩童?」

笑望著楚昊宇,歐陽軒開口問道:「這便是你的疑惑?」

點點頭,楚昊宇沉聲說道:「還請先生為我解惑。」

「你啊,當局者迷。」徑自笑了聲,歐陽軒搖頭說道:「若告訴你實情,你待如何?」

楚昊宇想都不想便開口答道:「練好功夫,為父報仇。」

輕哦了聲,歐陽軒接著問道:「你父功夫如何?」

頓時,楚昊宇不由一愣,而歐陽軒則繼續說道:「武道一途,不管何等功法,其精髓都是煉精化氣,無極觀大周天,天龍寺菩提心經,魔教七情六慾,包括你楚家天陽訣,都是如此。煉精化氣,以氣洗髓,當功力足夠便可衝擊任督二脈,一旦打通任督二脈,體內真氣循環生生不息,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先天之境。」

稍頓了下后,歐陽軒接著說道:「任督通,命門開。進入先天境界后命門已開,從而引天地之氣入體,若能天人合一,就是天人境的高手。至於宗師境,已經脫離武道的範疇,這天下除了你父和漠北巴赫爾,老夫還真不知有誰。」

聽歐陽軒講起武道,楚昊宇聽得極為認真,眼中更有光芒閃過,甚至忍不住問道:「先生是先天高手?」

點點頭,歐陽軒繼續說道:「天下練武之人不知凡凡,能夠打通任督二脈的卻是鳳毛麟角、萬不存一,稱得上絕頂高手,至於天人境,則是真正的絕世高手,若能再進一步跨入宗師境,稱之為一代宗師。」

這刻,楚昊宇已經猜到歐陽軒要說什麼,而就在楚昊宇的沉思中,歐陽軒則接著說道:「你父是一代宗師,武道修為少有人能夠企及,且身為帝王身側護衛無數,而刺客就是在皇宮內院中行刺你父,你說,他們為何不願你知道?」

看楚昊宇皺起眉頭,歐陽軒輕聲吐道:「為人父母,都希望子女平安、快樂。先帝最寵愛你,公子千萬莫要辜負了先帝苦心。」

當歐陽軒的話落下,楚昊宇不由得一陣沉默,臉上有著忍不住的悲戚,眼中更是瀰漫起一層水霧。好半天過去,楚昊宇突然開口說道:「謝過先生,小七知道怎麼做了。」

似笑非笑的盯著楚昊宇,歐陽軒搖頭說道:「這可不是老夫熟悉的那個七公子啊?」

頓時,楚昊宇破涕為笑,只是被人看到自己哭泣頗有些不好意思,大叫道:「歐陽老頭,你別得了便宜賣乖,這段日子,本公子可是處處讓著你。」

對於楚昊宇極其不敬的言語,歐陽軒非但沒有絲毫惱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道:「先生什麼的聽著最不舒服了,還是老頭親切。」

聽著歐陽軒開懷的大笑聲,楚昊宇幼稚臉龐上顯現出純真笑意,眼中更有著親切和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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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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