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醉仙樓的風月
洪皇王朝的都城隍城裡有一棟很美的樓,樓里不僅有能醉人的美女,還有一種醉倒神仙的美酒,醉仙釀,所以此樓名作醉仙樓。
傳言,一位商賈偶然獲得了一壇不似人間釀成的仙酒,一品之下便不可自拔,誓言要讓全天下人都要喝到這樣的美酒,並把這一偉大的想法付之於行動,家產耗盡、苦其一生要在人間釀出此酒,最終雖未能成功,卻也釀出了另一種勝過人間各種美酒的酒,醉仙釀,這位商賈憑藉此酒名噪天下,富甲一方。
其後人藉助此美酒在隍城開了醉仙樓,一時間醉仙釀的美名風靡全朝,慕名而來人士絡繹不絕,就連其他王朝也有人不遠千里只為一品醉仙釀的美味,赴醉仙的夢境。
三杯醉仙釀就可讓獨有的酒香在身上徐饒一天一夜,五杯醉仙釀就可讓人醉生夢死一日一宿,在夢裡好似仙人一般快活、逍遙。
醉仙釀,不僅能醉倒神仙,還能把人醉成仙,為飲此酒有人不惜傾家蕩產只為夜夜成仙,天下修士一醉后更加堅定了修行之心,只因成仙的感覺實在是妙不可言。
近幾年,醉仙樓的名聲愈加的如日中天,因為這棟樓里多了三位常客,三位名動王朝、在都城聲名顯赫的少年,「隍城三少」。
在洪皇王朝流傳著這樣一句話:「皇甫江山,戰舞九天,桃李天下,固若金湯」,說的正是王朝的皇家皇甫氏與旗下的三大世家,戰家,李家和金家。
「隍城三少」便是這三大世家年少一輩中最為傑出的子嗣:戰天揚,李樂凡和金斬風。
今日醉仙樓里三位大少來了其中兩位,樓上雅閣里戰天揚正屈身於一張寬大的軟榻上,修長的身軀此刻慵懶的鋪灑在軟綿綿的襯墊上,後背壓著柔軟的厚枕,活脫脫的紈絝世子的做派,妖孽的面孔上掛著一絲玩世不恭的微笑,告別了金浩他便來到了這裡。
其身旁坐著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青絲淡淡,細眉明眸,略施粉黛的臉龐上青春美艷隱含著幽幽的嬌媚撩人心弦,配上淡雅的絲裙,恰到好處的符合了她名字的意境:古雅。
古雅的手很白,很細,很漂亮,很適合用來剝葡萄皮,此刻她正輕捏著一顆紫瑩瑩的葡萄小心的剝著,手法比葉一靈要熟練許多,也漂亮許多,她竟把剝葡萄皮剝出了優雅的味道,剝完皮后拿起一根銀針剔出果肉里的果籽,翹著蘭花指的巧手把只剩果肉的葡萄送進戰天揚口中……
葉一靈坐在窗戶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窗戶是這間雅閣的後窗,窗外是清月湖,湖很大,水很深,景色很美,這個窗戶就是葉一靈在醉仙樓的專座。
醉仙樓是男人來的地方,女兒身的葉一靈卻也來了,因為戰天揚她恐怕是第一位來醉仙樓的女客,她來此不為美酒,不為風月,只是安靜的坐在窗戶上一邊欣賞窗外的湖景,一邊欣賞著房間里那雙手,她很奇怪:為什麼這雙手在某些事情上要比自己的手靈巧許多?她怎麼能剝完葡萄皮卻不讓果汁流失分毫?她如何做到剔出果籽卻不傷果肉?她的蘭花指為何翹的一點也不僑情?
葉一靈想不明白,看了很多次還是想不明白,所以她便一直看下去。
在戰天揚的對面,兩張案幾相對,同樣的軟榻上也坐著一對男女,男子錦衣華衫,俊朗的面容上收斂著文雅的書墨氣,一對眼角翹起的朗目疑惑而自嘲的看著對面的戰天揚,他正是被冠以「三少」之名的其中一位,李樂凡。
每每和戰天揚在一起李樂凡都有一絲苦惱,他實在搞不懂同樣是世家子弟,同樣是「三少」之一,戰天揚怎麼就把紈絝之氣練就的高出他人一個境界來,把浮誇玩出了高尚的風雅姿態?李樂凡很苦惱,明明知道這傢伙脫「俗」的不恭風範是學不來的,可每次在這傢伙身旁時就禁不住想學出哪怕一分來?
苦惱!苦惱的他又喝下了一杯酒,實在是因為這種自然而然的紈絝氣、不恭風太瀟洒、太飄逸,別說女子,就連他都忍不住為之心動。
出身書香門第的他本就好意境,喜風采,可他學了很多年,還是一分也沒學成,看來這天下並未只有戰天揚會自尋煩惱。
李樂凡的身旁是一位身著紫群的女子,藝名紫月,窈窕的身段,柔美的面容,比起對面的古雅她身上多了一絲妖魅,但她已是醉仙樓里及古雅之後最具風雅的女子,無論李樂凡如何喜好雅緻,在他身邊坐著的永遠是紫月而不是醉仙樓風雅之最的古雅,因為他永遠不會同戰天揚掙女子,更何況是古雅。
紫月沒有古雅剝葡萄皮的精緻功夫,卻有著喝酒和施以溫柔之鄉的一流本事,她很明白,古雅在醉仙樓是為小戰公子戰天揚而存在的,她自己卻是為生存而施以風月的。
梁虎最喜歡來醉仙樓,不過此刻他卻不在,所以屋內空出了一個座位,他每次來可不像大哥梁武那般只是端坐著和身旁的女子喝喝酒,他每每來時身旁無一例外都會有兩名女子,很懂風月的女子,所以他每次來醉仙樓都很盡歡,很盡興!
梁虎一直都認為他和大哥梁武是幸運的,能和公子在同一間雅閣品美酒、賞風月的隨從天下肯定只有他們兄弟二人。
比如李樂凡李公子帶的五位隨從,五位在王朝堪稱一流的刀客,此刻都只能坐在屏風後面自斟自飲,而且每人都還不能飲過一壺,每次想到這些梁虎都會很開心,因此他身邊的兩位女子也便隨之愈加歡樂,此間女子懂男人,梁虎又何嘗不懂女子!
屋外,炎炎烈日,屋內,清爽淡雅,美酒,美女,美男子,美不勝收。
李樂凡搖晃著酒杯,聞著斥鼻的酒香,陶醉的吸了口氣,幾日不曾出門竟也有些懷念了,心中禁不住想到:看來跟這傢伙在一起太久了,也沾染上了書香氣之外的某些世俗氣。
不過他卻也不在意,手中這杯酒不是醉仙釀卻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酒,他只是聞了聞並沒喝下,說道:「聽說昨晚死了一位護衛軍隊長,又是你查出了兇手,且說說看,這次是怎麼一回事?」
葡萄是經過冰鎮的,戰天揚每吃一顆都嚼的很細,享受果肉里飽含的清涼,古雅很喜歡看戰天揚享受食物的神情,待他咽下后又送上一顆,細細品味完這顆葡萄戰天揚動了動身軀,稍稍坐起一點,古雅給他拭了下嘴角後方才開口:「你家老爺子的眼線散布可夠深了,我才從那邊過來,事情已經傳進了老爺子耳中,莫非趙廷安曾經也是李家的門生?」
李樂凡放下酒杯大翻白眼,說道:「趙廷安若和我家有牽連金伯父怎會視他為親信?好了,你且先說說這件案子,若不是我家老爺子也想知道其中細節,今日絕不會放我出來。」
戰天揚此刻顯得極其慵懶,似乎動也不想動一下,說道:「你可知道查案其實是很累的,你就不能讓我歇歇么……」
李樂凡就要做怒,戰天揚怕怕的一笑,道:「好吧,現場沒有打鬥痕迹,死者是先中了寒翠果的毒后全身麻痹坐在飯桌前被兇手捏碎了咽喉而死,飯桌上擺著幾盤下酒菜,一個盛過醉仙釀的空酒罈,一副竹筷和一個酒杯,酒杯中有殘留的毒酒,但酒罈中的酒沒毒。」
李樂凡有點疑惑,問道:「酒杯有毒酒罈沒毒,難道他喝的不是酒罈中的酒?」
戰天揚因為還在躺著,只能代表性的微微點頭,說道:「死者和兇手喝的不是同一壇酒,也可以說不是同一種酒。」
「難道還有比醉仙釀更好的酒不成?」李樂凡驚奇的說道:「死者居然不喝擺在眼前的醉仙釀,這倒是奇事呢,有多少人想喝都喝不到,我很好奇他喝的是什麼好酒。」
「對常人而言醉仙釀的確是天下第一美酒,但對一個離家三年從未回過家鄉的人恐怕他最想喝的並不是這天下第一美酒。」戰天揚淡淡的說道。
「他喝的是他故鄉的酒!」
李樂凡一點就通,拍案言道,興緻也瞬間高昂了起來,接著道:「那麼兇手就是死者遠道而來的同鄉,死者用珍藏的醉仙釀款待兇手,自己喝的是兇手所帶來家鄉的酒,如此一來他們就算不喝同一種酒死者也不會有絲毫懷疑,更不可能有警惕之心。」
藉此時間古雅又送進戰天揚嘴裡一顆葡萄,後者吃完后說道:「不錯,兇手不僅帶來了家鄉的酒,還帶來了家鄉的肉,擺在桌上的下酒菜都不是隍城一帶的菜品,這便進一步證實了兇手的身份,而且還有更關鍵的一點,他們家鄉的酒並不同於一般的酒是清澈無色,而是一種略微稠膩米黃色的酒,這灑在桌上乾涸之後就會留下印漬,就在死者的面前,桌上有一個酒壺的印漬。」
李樂凡終於喝掉了那杯酒,空酒杯在手中把玩著,目光盯著酒杯沉吟道:「印漬,時隔三年又喝到了家鄉的酒,他應該對此酒格外珍惜,倒酒時應當很謹慎才是,怎麼會把酒漏在酒壺上?……他的酒杯中還有殘留的毒酒……原來如此!當他用酒杯喝了一杯家鄉的酒後反而更加深了對家鄉的懷念,所以他之後並沒用酒杯喝酒,而是直接拿起酒壺喝,心情過於激動難免把酒漏在了酒壺上,這便在桌上留下了印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