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夜,沉靜而凝滯。
渾沌的嘯聲在大樓內時遠時近地迴響,聽得出,它有些惱羞成怒。宇文倚在窗旁,面無表情地望著這個燈火寥寥的城市,再堅持一個小時,晨曦便會出現在天邊,而懼怕陽光的渾沌,就只能躲回陰影之中,哪怕它是被龍神附體,也無法迴避其肉身的弱點。
想到涇河龍王,宇文又不禁輕輕一嘆。
顧青的那雙大眼睛,似乎有看穿別人內心的能力,她聽見宇文那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后,便一直在盯著宇文看。宇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笑問道:「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帥的老大?」
顧青可沒心情與他逗樂,幽幽地說道:「你……還在想那涇河龍王嗎?」
宇文臉上的笑容一滯,呆了半響,說:「若我是一國之君,另一個強大的族群殘殺我幾萬國民,那我想去復仇,似乎是天經地義的啊。」
「我也很同情涇河龍王,可當初犯錯的,並不是我們啊?」
「要是龍王說它想去看看現在的涇河,你敢帶它去嗎?那工業污染……嘖嘖……」一直躺在地上閉目養神的劉天明突然睜眼插話,「誰敢說現在的人沒犯錯?」
顧青啞口無言。
宇文擺了擺手,說:「無辜者終究是多數,不能由著龍王亂來,這事,該有個結果了……」
猝然間,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傳來,震得顧青雙耳發麻,腳下更是象地震一樣猛烈晃動了好幾下。顧青驚恐地看著宇文,宇文對她一點頭,表示自己也聽見了。這一聲吼叫極凄厲,與之前的大不一樣,渾沌似乎被什麼攻擊了,並且受到了比較嚴重的傷害。
「啊,你看,電梯又出現了!」劉天明突然興奮地拍打宇文的肩膀。
果然,那電梯又出現在眾人眼前,看來龍王確實遇到了麻煩,它的虛障之術已經失效了。
「能聽出在什麼方向嗎?」宇文急切地問顧青。
「大概……在那個方位吧?」顧青想了想,指著左下方的地面,「好像離我們不遠。」
「莫非……」宇文思考片刻,臉上突然浮起笑容,「恐怕是那位道家高人又出手相助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下去痛打落水狗?」劉天明雖然聽不見那聲吼叫,但那劇烈的震蕩和宇文顧青的言談表情已經讓他猜到發生了什麼。
「嗯!龍王的能耐可不比一般的靈獸,那位高人未必能致它於死地,我們必須下去幫忙。」宇文肯定地回答。
「可萬一是龍王找不到我們,才以此引誘我們現身呢?」顧青的話也不無道理。
「涇河龍王心高氣傲,斷然不會用這等低劣的詐傷手段來算計我們!」宇文斬釘截鐵地說道。
顧青不再出言反對,心中卻隱隱為龍王感到悲哀。
當下三人合計,決定立即趕往樓下,由於宇文的虛靈沙之術有距離限制,不能在離開之後仍然保持那面偽裝的沙牆,受傷的玄罡蒲遠也只能與他們一同下去。四人順著重新出現的安全通道下行,宇文拉出虛靈金槍小心翼翼地在前方開路,劉天明扛著還沒有蘇醒的玄罡緊跟其後,顧青則攙扶著蒲遠尾隨。
二十五層與二十四層都沒有什麼動靜,二十三層的景象卻讓宇文等人大吃一驚!
整整十六間辦公室被夷為平地!遍地都是辦公桌椅的碎片混合著被揉爛的文件,半層樓面積的空間一望無礙,幾十台被撞壞的電腦四散開來,部分顯示器還冒著青煙……
最令人吃驚的還不是混亂不堪的現場,而是在樓層正中掙扎翻滾的渾沌!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渾沌眼下卻痛苦不堪,蛇形身軀扭曲成一團亂麻。宇文近身定睛一看,那渾沌竟是被一張巨網所束縛,組成這張網的並非鋼絲鐵線,而是極細小的半透明象形文字元文!
軒轅獵夔咒!宇文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道奇符不是已失傳多年了嗎?
相傳軒轅黃帝與蚩尤涿鹿大戰時期,黃帝曾率眾將士前往東海流破山,獵殺夔獸,取其皮製成大鼓,用雷獸之骨擊打,聲聞百里。而這軒轅獵夔咒,頗為特別,是以靈氣貫穿符文織就巨網,一旦施展出來,縱使那力大無比的獨腳夔獸也無法掙脫。如照古籍所載,這道家卜門奇符早已失傳,不知為何,今天竟然出現在宇文面前。
宇文抬手示意劉天明等人不要輕舉妄動,同時警覺地環顧四周,渾沌雖已被巨網所困,餘威仍在,樓內一片混亂,應該就是它被縛之後大力掙扎所致,自己並不懂得道家符咒的奧妙之處,若貿然進擊,說不定會造成逆反效果。解鈴還需系鈴人,設下這軒轅獵夔咒之人,想來就在附近吧?
「嘩啦……」隨著磚石滾動的聲響,一個人影用力推開被碎石堆積堵塞的防火安全門,出現在激起的煙塵中。
杜聽濤?難道暗中協助的人就是他?宇文的腦海中一下劃過若干念頭,卻都難於定奪。
杜聽濤驀然看見宇文一眾,也是一愣,但他很快走上前來關切地問道:「你們怎麼會也在這裡?這兒不知怎麼搞的突然亂成這樣……啊!老蒲,你受傷了?」
蒲遠傷口仍是痛的厲害,只是咧了一下嘴,算是對杜聽濤笑了一下。
宇文上前恭敬地向杜聽濤行了一禮,用的卻是道家禮儀,杜聽濤怔了一下,伸手抱拳還了一禮。顧青和劉天明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看來杜聽濤果然是道家人士。
「前輩,這渾沌已經困入網中,現在又該怎樣對付它?」宇文虛心求教。
「嗯?你說什麼?」杜聽濤象是聽不懂宇文所說的話,他順著宇文手指方向望去,看見那巨大的渾沌后,又驚叫了一聲:「啊?這是什麼怪物?」
宇文不禁搖了搖頭,杜聽濤似乎仍不願承認是他出手,莫非他另有苦衷?如果真是這樣,倒也不好逼他承認。宇文回頭看了一眼渾沌,如果杜聽濤不願表態,自己可要動手了。
可在那一瞬間,宇文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三兩步衝到渾沌跟前,渾沌渾然不覺宇文的逼近,只顧在那裡掙扎,宇文一槍刺去,輕易地正中渾沌軟腹,渾沌負痛長嚎,如車輪般左右滾動,地上的殘石木片飛舞,卻並不是向著宇文來的。
「糟糕!」宇文悶悶地叫了一聲。
劉天明和顧青不知發生了什麼,也快步趕上前來。
「龍王已經逃了!」宇文皺起了眉頭。
「啊?那我們可以各個擊破啊?這可不是壞事,讓我先殺了渾沌這個畜生!」劉天明習慣性地去拔槍,才想起自己的手槍掉在頂樓大廳了。
「不!」宇文伸手阻攔劉天明,「龍王目前還沒有完全復原,沒有渾沌的肉身,它就什麼也做不了,可如果我們現在殺了渾沌,它就再也不會露面……直到它完全復原!到那時,我們絕對不是它的對手,就只能任由它宰割了。」
「你是說……如果龍王還附體在渾沌身上,我們就可以在摧毀渾沌的同時也殺死龍王?」顧青問道。
「嗯!」宇文點了點頭。
「可龍王要是忍了這一時,就此放棄渾沌的肉身,直到它復原后才出現,那我們又怎麼辦啊?」顧青急了。
「現在就顧不得這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吧……」宇文長嘆道。
顧青正要說話,身後又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執聲,三人扭頭望去,站在電梯附近的蒲遠和杜聽濤不知為何爭吵了起來。
劉天明搖頭笑道:「這時候了,他們還有閑心為私事爭吵,實在是財迷心竅。」在劉天明心中,這些老闆們若是吵起來了,不是為了錢,便是為了女人。
突然,三人同時感覺到一股勁風從側身吹來。
「不好!快躲開!」宇文頓時明白,這一定是渾沌在用風試探他們的位置。
劉天明反應極快,條件反射般向勁風的反方向跑去。顧青就要慢上一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宇文伸手拽住顧青,猛地一甩,顧青一下向右摔了出去,宇文自己也就勢一滾,伏在摔倒的顧青身上。
「嘭!」渾沌龐大的身子騰空而起,重重地砸在宇文他們剛才所站立的位置上,激起的碎石沙劈頭蓋臉地灑了宇文一身,宇文一翻身,跳上身旁半張桌子,再奮力一躍,從空中一槍向渾沌的尾部刺去,渾沌被巨網所困,剛才這全力一砸,也顧不上姿勢,倒在地上后,卻是肚腹朝天的。宇文這一槍勢若雷霆,一下就將渾沌刺個對穿,後半截就這麼被釘在了地上。饒是它兇猛無匹,也無法再動彈反抗了。
顧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剛想為宇文喝彩,就發現身後只剩下了杜聽濤,蒲遠不見了!
「怎麼回事?蒲董呢?」顧青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到杜聽濤身邊,卻看見杜聽濤臉色一片蒼白,嘴唇也在不住地顫抖。
「老蒲……老蒲掉下去了……」杜聽濤顫巍巍地伸出手,指著洞門大開的電梯,「剛才他氣沖沖地走到那裡,恰……恰好那怪物落到地上,震動了一下,老蒲沒站穩,就摔……下去了……」
「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顧青和隨後趕來的宇文及劉天明都愣住了。那幾扇電梯門早已在渾沌掙扎滾動時被撞壞,露出深不見底的空井,若蒲遠真是摔了下去,哪裡還有命活?
劉天明正要衝上去探個究竟,顧青卻一把拉住了他,「等等!你們看,這是怎麼回事啊?」顧青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宇文也看出來了,眾人面前竟然出現了三個電梯入口!可騰龍大廈一直只有兩台電梯啊?
「杜聽濤……你好狠的心啊……」一聲猶如厲鬼索魂般冰涼刺骨的叫喚,幽幽地從這突然出現的第三台電梯井中傳來。
杜聽濤的臉色刷地一下由蒼白變得烏青,眼珠外凸,喉中嗬嗬作響。
摔下去的蒲遠竟從那電梯井中緩緩升了起來!而他的身後,漸漸露出宋巧稚那張極其恐怖的臉。
「巧稚……真的是你么?」蒲遠居然回頭望著宋巧稚,毫不懼怕那張鬼臉。
黑色遊魂並不答話,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將蒲遠向前一推,劉天明忙扶住了他。
「鬼……有鬼……」杜聽濤喃喃地念叨著,一步步想向後退,宇文似乎已猜到了什麼,一轉身便擋住了杜聽濤的退路。
「老杜……你真下得了手啊!居然把我往電梯井裡推!」蒲遠站穩腳跟,怒視著杜聽濤。
臉上肌肉扭曲變形的杜聽濤避無可避,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哈……蒲遠,宋巧稚,你們不是恩愛無比嗎?我成全你們,讓你們做同命鴛鴦,還不夠好嗎?哈哈……」
蒲遠有些痛心地說道:「老杜,你以為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么,現在形勢這麼嚴峻,我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你把騰龍的資產一點點往外搬,可你還不滿足,居然要致我於死地!」
「放屁!你蒲遠又是什麼好人了?」杜聽濤聲嘶力竭地叫道,「騰龍的江山是你一人的嗎?我們這些為騰龍耗盡了青春的元老,你又何時放在眼裡了?不錯,我確實拿走了不少錢,可這些都是我應該拿的!這棟騰龍大廈的修建……不瞞你說,我拿走了六千萬。我要重新創業,我必須拿回屬於我的錢!」
顧青心中一直以來的猜測,終於在杜聽濤的口中得到了證實。
「而你!蒲遠,你是騰龍的當家,錢對你來說,真的是那麼重要嗎?可你居然抓住我的把柄,三番五次想從我這裡再把這六千萬拿回去!當然,這錢自然就變成你自己名字下的財產。哼……好一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擔上貪污罪名的是我,拿錢的卻是你!」杜聽濤口中,居然又說出一件讓人震驚的事情。
蒲遠一臉的無辜,急切地說道:「老杜,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又要從你這裡拿錢了……」
遊魂突然發出一聲慘厲的長嘯,把兩個爭執中的男人都嚇得噤若寒蟬。宇文也警覺地將虛靈長槍一晃,注視著宋巧稚的一舉一動,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並不能以常理揣度。
「男人……你們所關注的,永遠都是你們的權力與金錢,女人在你們的眼中,不過只是玩物!」宋巧稚冰涼的語氣讓眾人心頭都不寒而慄。
「杜聽濤……托你的福,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宋巧稚的目光冷冷地掃過杜聽濤,後者根本不敢與她對視。
「蒲遠……」宋巧稚又將目光投向了蒲遠,蒲遠一下跪在了地上,悲傷地說道:「巧稚……是我害了你,可你卻連救了我兩次!我……我……」
顧青心頭一顫,莫非害死姐姐的,就是面前這兩個男人?她一下跳出來對宋巧稚叫道:「姐姐!究竟是誰害了你?快告訴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宋巧稚凄然一笑,說道:「想知道為什麼這裡會有三台電梯嗎?讓我慢慢的告訴你……」
一頁險些被時間流沙所掩埋的往事,終於被大風吹去浮沙,重新暴露在陽光之下。
「我……不是一個乾淨的女人,我是靠出賣自己,才一點一點地在騰龍里立足,但這並不妨礙我尋找屬於我的愛情,杜聽濤,我還是要感謝你,雖然你把我推給蒲遠,其本意不過是為了要我替你打聽消息,可我還是不能否認,與蒲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是啊……我也承認,那幾個月也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跪在地上的蒲遠接上宋巧稚的話頭,「如果你沒有用懷孕來要挾我……就好了……你知道嗎?那時候騰龍剛剛被上面盯住,我怎麼敢在那時候傳出緋聞……」
「蒲遠,你太自以為是了!」宋巧稚恨恨地打斷蒲遠,「不錯,你確實很小心,每次與我親熱都做足了安全措施,我如果不是做了手腳,確實不會懷上你孩子!可你知道我為什麼想懷上你的孩子嗎?」
蒲遠一呆。
「是的,你有賢惠美麗的妻子,乖巧可愛的女兒,還有你的偉大事業。而我,只不過是一個不幹凈的女人,可我有這個自知之明,我從沒想過向你要什麼名分!我只是真心的愛你,想要與你有一個孩子,再拿著一筆錢離開這個城市,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去,把孩子養大……可就連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你都不願滿足我,還讓杜聽濤這個混蛋來謀害我!」
「可是……你為什麼要把你的懷孕確診證明寄給我?還寫了那樣一封信……」蒲遠已隱隱地覺察出,這其中另有陰謀。
「你這個自大的傢伙,真的以為每一個接近你的女人都是為了你的錢嗎?我為什麼要把懷孕證明寄給你?我只知道我的懷孕確診證明是被杜聽濤偷去了!」宋巧稚的憤怒使得她的那張臉顯得更加可怕了。
蒲遠緩緩地扭過頭,盯著杜聽濤:「那封信,是你偽造的么?」
杜聽濤哈哈一笑,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不錯,那封信是我寫的,我早就想殺這個賤人了,只不過想藉此機會拉你下水,讓你以後不敢隨便動我!」
「你!你為什麼要害巧稚?」
「我害她?是她想害我!我讓她做了騰龍分部的財務處長,又讓她和我一同管理騰龍大廈的基建工作,我沒少分給她錢,可她卻在暗地裡收集我做了手腳的財務證據!我只恨自己沒有早一步動手,讓她把那些證據都寄給了你!」
「我可沒有收到你所說的什麼證據!」蒲遠叫了起來。
「你沒收到?那個匿名敲詐了我一千萬的人,不是你還能是誰?」杜聽濤吼道。
顧青已經聽不下去了,衝上前去狠狠地給了蒲遠一記耳光,「蒲遠,你如果真的愛我的姐姐,那你收到我姐姐的懷孕確診書後,為什麼不向我姐姐確認一下?你甚至沒有給她打一個電話,就決定讓杜聽濤去下手殺害我的姐姐?」
蒲遠沉默了許久,才痛苦地開口說道:「顧青,我確實有錯,但當時的情況並非如此簡單,你知道我對自己的社會形象是非常小心的,所以我沒有給你姐姐留下電話,自然也沒有要過她的電話。在收到那份懷孕確診書的時候,我身在京城無法脫身,以為你姐姐其實是杜聽濤特地安排來對付我的棋子,當時對她真是愛恨交加,便反將了杜聽濤一軍,要他給我處理這件事情,我並沒有讓杜聽濤去殺害你姐姐,我只是想看看杜聽濤有什麼反應。誰知道杜聽濤隔了幾天後就告訴我,已按照我的要求,把宋巧稚做掉了!那時,我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那時候……快過年了……很冷……」宋巧稚微微抬起頭,敘述回憶的聲音竟是異常的平靜,「大年二十九,我最後一次去騰龍大廈的工地,按杜聽濤的安排,去給準備回家過年的工人們發紅包。工人們都在收拾行裝,樓里空無一人,在十八樓,我遇見了杜聽濤,他問我是不是另外有一份施工賬目,要我馬上交出來。我拒絕了他,並告訴他,那份賬目我已經寄給蒲遠了,我不想再幫他做假帳了。杜聽濤頓時惱羞成怒,看那電梯正處於檢修狀態敞著門,便一下將我推下貨運電梯――也就是你們現在看見的第四台電梯。我用雙手十指死死摳住電梯門的邊緣,哀求杜聽濤饒我一命,可這個狠心的畜生,竟用他的腳拚命地踩我的十個手指,一邊踩,一邊告訴我,是蒲遠讓他這麼做的……我的每一根手指都被踩得傷痕纍纍,鮮血淋漓,最後,我實在堅持不住了,鬆手摔了下去。」
劉天明憤怒地看著杜聽濤,暗暗地握緊了拳頭,這傢伙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慘叫著掉下去,以為自己一定是摔死了,可是沒有,電梯是停在十二樓的,我只是摔斷了腿……後來我才知道,如果當時就摔死了,那還是我的福氣……」
聽到這裡,在場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