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藍之冰

?結晶體鎰元素，為多年前內德醫生偶爾發現。之後星球上最智慧的生物們開始著手研究。他們發現這種奇異的元素具有極為強大的未知能量。很快科學研究者們開始掌握，並且利用其一小部分的特性能量用於生產。於是短短几年間，鎰元素廣為人知，大有取代原本的高效能源，谷能源，成為星球上新的能源血液。聯邦政府所在地大都會消耗著這個星球一半以上的能源，其他各地則能夠利用鎰元素的科技還不多；於是，一條從恩澤港到大都會的能源運輸專線由此誕生。而之前谷能源的開採基地，山谷城也在一夜之間沒落。

結晶體鎰元素，呈白色或藍紫色，由其純度決定色澤，色澤與純度成反比。純度越高的結晶體則越接近純白色透明，純度越低則向藍紫色靠近。可利用的鎰元素呈冰塊狀結晶體，所以供給線上的人都稱這種貨物為藍冰。聯邦政府曾嘗試用巨型貨船水運藍冰至波布城港口或者礦石城。但是每次貨船一出海就會災難沉沒，根本不能運輸到目的地。獵人公會因此開出了最高懸賞，招來了最厲害的獵人們前往調查。優秀的獵人們經過合力調查，最終發現裝載藍冰的貨船在海上移動后，就必定會引來海獸的注意，事實是海獸亦視藍冰為至寶。因為政府的失職，深海污染早已超過百年，這些可怕的化學和生物污染在深海中造成了怎樣的後果和影響沒有人知道。而那些如「深獸」，「波布海星」，「荒島古洛文」這樣的深海巨獸，它們幾乎與這個星球同在，根本無法以人力去抗衡改變。

當然，聯邦政府自然不會去管這些，在藍冰貨船下海之前，他們早已經忘了深海污染這回事。只要酸雨沒有落進天堂湖，那再嚴重的污染也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藍冰生成於深海之下，只有在藍蛙島下千米深的海溝之中才能採集到。在放棄使用水運后，人們只有採用陸運。藍蛙島距離恩澤港港口不遠，可以用氣墊船將藍冰隔離包裝后，大量安全運送到港口。之後，由供給線送往北方。

氣墊傘船在港口停下來，它停止行進之前，圓盤狀的外廓船身會減速旋轉，船體慢慢下沉，直到外廓船身完全停止旋轉，鼓起氣墊，船隻才會靜止停泊在水面上。大傘船停止后拉響的汽笛聲能傳遍整個恩澤港。即使是港口最東面的捕魚船塢邊也能感受到水面的震顫。傘船進港停泊后，港口倉庫中的苦力機器開始高效搬運。苦力機器有可伸長的液壓機械力臂，可以一次舉起五噸以上的藍冰，裝到等待的潭牛車上。

恩澤港的街道破敗。道路上處處會有坑窪和碎石鐵片堆積。和平的港口城裡，到處都有裝重的運輸大車。港口邊有一座強光燈塔，在北季來臨時，可以照耀到藍蛙島上的工廠建築。不少商店在這個時候會嶄新開張。因為車隊在此雲集后，地鼠們也紛紛前來。地鼠一般都賣得很黑心，一件厚皮製工服都要賣到五百穀幣。街道盡頭的兩邊林立著五六棟廢棄的高樓。高樓里的蕨類植物和段矮灌木長出窗外，綠色爬壁蕨包裹了整幢大樓。每當炙星體落下只剩一個半點光芒時，常常會有居民們傳聞的幽靈站在高樓之間的街道上，影子被餘光拉長，他伸開尖銳的手指印在街道。高樓的上層則永遠瀰漫在白色的水霧之中。

在港口電塔下面的倉庫中，有肖的車輛修理鋪。電塔的南面是個巨型的圓頂建築，處在恩澤港市的外圍。這原本是個龐大的種植培育實驗室。但現在裡面只有一大堆乾枯的蔬莊稼。連實驗機構室和調控機器設備都積滿了灰塵，水泥地年久失修，實驗室機器設備都半陷入土。自從廢土難以生長有益植物后，政府的科學家們開始試驗在實驗所里培育新作物以供人類生存所食用。後來環境加劇惡化，海水淡化越來越昂貴，明智者們只有放棄，只留下這個巨大的，廢棄荒蕪的實驗所。

所幸恩澤港確實是得到了上天的恩澤賞賜。因為近海，濃化酸雨被大幅稀釋，不再有多少毒害。在恩澤港市外的廣袤原野大地上，生長出許多高大的魔葵。魔葵的生長十分極快，一般都能長到三米以上高。當運輸車隊遠遠經過時，往往會誤以為那是棵樹。魔葵有張巨大的花盤，長的十分可怕的黑色，大花盤就像一張惡魔的臉。在白日里陽光充足時，常有人把魔葵砍倒，莖管中會流出大量油膩鮮美的葵汁；而花魁和莖葉也都被居民們視為佳肴。可到了陽光不足的晚上，這樣的情況就不復存在。一到天黑后，原本懶散的魔葵會瞬然蘇醒。它會用隱藏在花盤下的吞噬導管和花盤周邊的一圈尖銳的葉瓣，吞食周邊一切可以吞下去的有機食物。尤其是成年魔葵，還會噴吐出能夠腐蝕穿破鋼板的可怕液體！成年魔葵可以離開地面，蹲伏偽裝，或者到處走到，襲擊路過的車隊。

但癖好奇異，冷漠又貪婪的富人都認為，夜晚活動時的魔葵葵汁才是最鮮美的飲品。在恩澤港市的市場上，一杯夜魔葵汁能賣到兩百穀幣以上。能砍倒活魔葵就能賣得更好的價錢。這樣的錢也就只有最最不要命，自以為是的獵人們才會去賺。

肖的修車鋪在港口大道旁。南季來臨的時候，運輸車隊會排滿整個港口廣場。藍蛙島水底的藍冰只有在南季時才能開採。車夫們會在南季時聚集在此，到恩澤港的商店，酒館到處晃蕩，發泄長途跋涉前的漫長。肖是個嗜酒如命的傢伙。他的眼睛小到永遠睜不開。莫飛齊太從前認為這傢伙是靠耳朵聽著給人修車的，事實上他也並不擅長這個。肖曾經是個常在奧密爾河一帶遊盪的雇傭兵。

「我回來啦！」齊太從炎熱的室外衝進修理店，一邊把車輪像死豬一樣滾到一邊撞牆，一邊把臉蒙進乾淨水桶中吹水。

「齊太！你太浪費了！現在外面飲水都賣到五十谷幣了！」齊太的妹妹，芽子心疼地大聲咧咧，敲打著齊太的後腦勺。齊太仍然把整個頭都沉到水中喃喃。

莫飛也撥開塑膠條進來，脫去滿是油漬的皮製工服和背心，他的身板遠比齊太健壯結實，連高石和亨特這樣的職業傭兵軍人也比不了莫飛。因為上次受傷后，莫飛的腰腹上仍纏著層層包紮紗布。相比之下，齊太則身體淡薄地可以，都不像個修理工，只是像個剛畢業的學生。

「啊辛苦了莫飛！晚飯馬上就好。」

「晚飯晚飯，我去，為什麼又是溜滑魚！每天都這個，我要吃藍水蛙啊！藍蛙肉藍蛙肉！」齊太搶著揭起鍋蓋。溜滑魚的生存環境要求很低，是種任何地方都能存活的魚。不論是在污染的海洋，海上沙漠中的點滴泥水之中都有滑魚的影子。這魚吞咽時喉嚨中很滑膩，並不好吃。

「走開！你還有錢買藍蛙肉吃嗎！」芽子很是嫌棄的樣子。

「芽子，肖去哪了？」

「去喝酒了吧，這個老酒鬼，早上出門就是一股酒味，昨晚的就都還沒醒過來吧。」

莫飛坐下來，暗想肖那個醉酒樣，眼睛更睜不開，走路會不會撞上電線杆。門外傳來幾聲短促的鳴笛聲，有車找上門來修理。

「是誰呀，怎麼這個時候還來，讓不讓人吃飯還！」芽子還在和齊太搶勺子，齊太聽到聲音，端了端眼鏡搶在莫飛之前跑出去。「對不起，我們已經打烊......」齊太走到門外時，舌頭也打結得說不出話來，莫飛穿上衣服跟在齊太後面出來。

「嗯！」齊太的眼神中滿是驚讚之情，彷彿看到了一尊藝術品。

「風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