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乘艦

沙艦被稱為沙漠之舟，自然不是空穴來風。

很久以前，久遠到連『修士』二字都還未盛行的時候，因為氣候的緣故，亦或者說天公不作美，西域的降雨量越來越少，最終導致這片土地上形成了大片的荒漠。而荒漠上白晝酷熱難當，夜晚又歲暮天寒，氣候環境極其惡劣，是以人畜難以生存其間，人們只能騎著駱駝在荒漠上艱辛跋涉。

但荒漠綿延萬里，駱駝只有四條腿，速度終究是太慢了。直到後來，修真者開始在大陸風靡起來，一些強悍的修士更能御物飛行，橫渡荒漠。可能到達那種修為境界的畢竟是少數，飛越荒漠看似瀟洒，代價卻是會因此消耗掉自身很多的元力，而且人力難免有耗盡之日。

再後來，沙艦就出世了。

沙艦，顧名思義，指在黃沙中可以前行的巨艦。沙艦的造型像一艘舟，但它比普通的舟船無疑更大更奢華和更複雜。它如同山嶽般大小的身軀可以在黃沙上肆意而動，速度賽過草地上飛馳的駿馬，如今最快的沙艦能日行六千里的路程，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八年前，寇帝便是跟著寇辰乘沙艦去了霧城，寇帝也從寇辰嘴裡得知，沙艦是以一種密度極高黑礦石作為燃料，利用其身內複雜的機械構造為驅動，才使得沙艦能夠在粗糙的黃沙中得以快速前進。寇帝當時還是孩童心性，心裡對這樣的龐然大物自是無比好奇，便很想知道是誰想到要製作這樣一艘巨艦的，結果幾番詢問之下卻是不得而知。但無論是誰人最終製造出來的，在寇帝看來，沙艦都無疑是件鬼斧神工的作品。

驛站口，寇帝遠遠的眺望著迎面駛來的那艘沙艦。

幾個呼吸過後，沙艦已經開到了寇帝的面前，行到最後，沙艦驟然減速，在離寇帝二十米左右位置停了下來。

場上，等著乘沙艦去荒漠城市的自然不止寇帝一人，寇帝略掃視了一眼，驛站口的站台上圍著不下四十人，這些人修士居多，凡人寥寥無幾。寇帝也看見了幾張比較熟悉的面孔，正是昨夜在『聚友居』遇到的那些客人，與寇帝有過交談的白衣少女也赫然在內。

陽光下，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依舊身著一襲白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讓人不禁眼前一亮。

白衣少女美眸一動，也迎上了寇帝的目光，二人匆匆對視了一眼，寇帝朝著白衣少女輕輕一笑，便再次轉過頭來，邁步下了站口，獨自朝沙艦走去。

他與白衣少女只是萍水相逢，雖然彼此有了幾面之緣，但在寇帝看來，但難逃不過天涯過客這個角色，一個微笑足以！

太陽有些炙熱，將黃沙烘烤的呈一片金黃色，寇帝走到荒漠上，一股熱氣便迎面而上，寇帝感覺全身毛孔突然炸開了一樣！自己正在火籠里蒸燒。寇帝覺察到，隨著在荒漠上呆的時間越久，他體內的水分流失也在愈加急速。

實際上，在修真者未踏入涅魄境，滋生出自己的元魂前，修真者的肉身也只是比一般的**強韌堅悍一些，如若體內缺水嚴重，也一樣會死去。而一些鬼修、魔修這樣的修士，他們一開始就修鍊出了他們的魂魄，卻並不在意肉身的毀壞。當然也有辟穀丹這樣補充體力的丹藥，修真者可通過吐服這種丹藥來防止缺水缺食物的問題。

二十米的距離不遠，寇帝很快就來到了沙艦的艦底，位於整個沙艦中間的位置。站在這個角度，寇帝放眼望去，更加感受到了沙艦的宏偉！

眼前的這座沙艦長達百丈，像一個山丘一樣巍峨地立在那裡。單單甲板離地面就有二十餘米，如果加上甲板下的那一層暗層，整座沙艦高達六層，有百米之高，這樣的巨艦能容納千人在上面休息住宿。寇帝站在底下，如大鍋里的一粒黃豆，讓寇帝心中頓生渺小之意。

登上了沙艦的甲板，便有一名女子向寇帝索取搭乘費用，這種大型載人艦，費用也是頗為昂貴，寇帝只是去了趟千里之外的霧城，女子便收了寇帝五顆靈晶。

寇帝也沒多說什麼，寇帝的出身，使得他從小到大沒有缺過靈晶，這一點，與一些窘迫的散修和宗門弟子，卻是天差地別。他從懷裡掏出五顆靈晶交給那女子，隨後有一個男子走了過來，領著寇帝去休息的地方。

等到人陸續都上了甲板，這艘沙艦也開始再次！

「嗡！嗡！！」

那巨大的轟鳴，機械齒輪來回摩擦的聲響在寇帝的耳邊清晰可聞，讓寇帝感覺到不是一艘舟在而動，而是一座由機械組成的龐然大物正在赫然蘇醒。

可即便這樣，寇帝在房間里也感受不到絲毫的震顫顛簸，這讓寇帝也心生了一絲敬佩。寇帝的房間在沙艦的第四層，恰好處於最外邊的位置，透過精緻的窗戶，寇帝能看到外面的荒漠，沙艦正像脫韁的

野馬，速度越來越快，急速馳騁在無垠的黃沙上。而隨著沙艦的前進，寇帝眼前的景物也在飛逝。

沙艦此刻還未全速前行，寇帝剛剛問了那名收取靈晶的女子，大概六個小時候便能到達霧城，現在是午時，到達目的地最起碼也是傍晚了。

對於這個速度，寇帝還算滿意，他的時間還很充裕，所以他並不急躁，只是時不時地凝望著窗外的景色。

荒漠上，除了黃沙還是黃沙，沒有一棵樹一顆草一絲生命的存在，上天似乎才來都不曾眷戀這裡，將這方土地無情的拋棄。

除了荒涼二字！寇帝想不到還有更合適的詞語來詮釋這裡。

然而寇帝從書籍中得知，撒北以前卻不是這個樣子，這片大地曾經生機盎然，燕語鶯歌。孕育出了精絕、樓蘭這樣一些富饒繁榮的古國，然而時過境遷，昔人離逝，那些壯麗的景象也已經湮沒於歲月塵土之中，如今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望無際的黃沙。

寇帝不竟有些唏噓，在自然的無窮力量下，人力是多麼脆弱不堪一擊，渺小的微不足道。雖然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以打破自身桎梏，來與這個世界的規則和意志抗爭，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然而寇帝也有疑問，修士一直都是與天抗爭，可真的能戰勝的了『天』嗎？

沒有人知道，寇帝更不知道。寇帝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現在自己還只是個卡在開靈六階上小小的靈士，一切還是等自己變強，或許才更有權利去猜測。

過了一個時辰，寇帝感覺呆在房間有些悶，便走出了房間，來到了沙艦艦頭的甲板上。

甲板上，人流竄動，多的是像和寇帝一樣出來到處看看的人，他們不是站在圍欄前眺望遠處的荒漠，就是三五個好友聚在一塊談天說地。總之，誰也不會去打擾誰，一切都很和諧。

寇帝舉目一望，突然眼神出現了片刻的凝固。卻是那白衣少女也站在艦首，雙手撐著欄杆，眺望著遠方。

寇帝在原地呆了一下，微泯了一下嘴唇，最終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