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煎熬

華夏大陸，廣袤無比，億萬生靈生存其間，在這片土地上，日落星辰，四季更迭，於歲月長河中一次一次地輪迴。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從天地混沌的洪荒年代一路走來，踏過混元、洪元、太初，到萬族林立的太古歲月，又經歷了戰火紛飛的上古戰爭，整個華夏星因為人族的最終勝利而漸漸停止了戰亂，漸漸繁榮昌盛了起來。

在洪荒大戰中，萬族漸漸找到了自己的修鍊法門，一些強悍的修士、妖獸、人魔橫空出世，帶領著自己的族群爭霸蒼穹。億年之下，古者不復存在，人族出乎意料的強大，幾乎一統整個銀河星系，越來越多的人投入修行之中，而又以修真最為普及，是以呈現出了空前的修真盛況！

這一盛況一直延續了數萬年，無數人為之前赴後繼，以身相博。但！修真難！難於上青天！

相比仕途，修真一途，說起來輕描淡寫，實則艱難重重，雖然世人對修真者能夠騰雲駕霧，雄踞一方的實力心生嚮往，但不是人人可為之的。先不說修鍊進階困難重重。稍有不甚就有有性命之憂，光是對修真者自身的資質就有著莫大的要求，而提供修鍊的巨大財力也將很多想成為修真者的人拒之門外，而那些能夠開山立派，成為一方霸主的梟雄，更無一不是從死人堆里走出來的。

小荒郡青葉城，寇府後院。

這是一間面積不大，卻很精緻讓人看起就賞心悅目的小院，院子里幾顆果樹，几絲陽光，還有錯落有致地盆栽置放其中，院子乾淨整潔，連屋子的牆壁也難有灰塵。唯一不同寇府後院其它院子的是，這是寇府之主寇辰的住所。

寇辰，這個身份莫測的男人，對於雲嵐山，甚至整個小荒郡的修真者來說，若提及寇辰，這個曾經如雷貫耳名字，心中便增了幾分敬畏！

無人知曉寇辰來自哪裡，只是在十八年前，寇辰和妻子蘇雅帶著兩兒一女來到了小荒郡，寇辰這個名號便如日中天起來，而寇辰所創立的『寇府』，也很快成天嵐山青葉城兩大勢力之一，與另一勢力霍天殿合稱『雙雄聯盟』。

而對於青葉城裡的人們來說，寇辰或許修為神秘厲害外，更為眾人所知的是，寇辰則是一名『大酒鬼』。而寇府里的下人更清楚寇辰嗜酒成癮，不分酒好酒壞，心情來了就喝，每天無酒不歡，睡覺前非要喝酒才能入睡。

是以，寇辰的身上總帶著濃烈的酒味。

小院廳房內，刺鼻的酒味充斥了整個房間，寇辰安靜地躺坐在一個椅子上，眼神露出幾分疲倦。

寇辰的對面，端坐著一位婦人，這婦人氣質不凡，容貌也是國色無雙，既有著少女的青春靚麗，又難得擁有著貴婦的優雅從容，她便是寇府的主母，寇辰的妻子蘇雅。

蘇雅微泯著嘴唇，兩人沉默地對坐在一起，沒有進行攀談，房間內，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小宇和地瓜跑哪去了，下午怎麼沒有看見他二人。」

良久，寇辰開口打破寂靜。而或許因為酒喝得太多了，寇辰說完后便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

「聽老張說，今天下午他二人和小風出去放風箏了。」

「噢。」

寇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蘇雅也沒接著開口。二人接著再次陷入了沉默，房間里又安靜起來。

蘇雅將目光轉向寇辰的臉上，暗黃的燭火下，是寇辰慵懶的身軀和蒼白的臉色。蘇雅突然覺得有一絲痛心，又心生一股憐憫，曾幾何時，這個自己曾經無限崇拜的男人，如今已經消頹成這般模樣。

蘇雅將目光移開，將情緒不動聲色的掩藏著，過了一會兒，蘇雅才輕輕開口道：「再有五日，便是雲嵐山四年一度的『天嵐大比』了。」

「恩，我知道。」

「地瓜說他要去參加。」

寇辰咳嗽了兩聲，然後用毛巾擦了擦嘴唇，接著淡淡道：「哦，他想去就讓他去吧。」

「寇辰！」

對面那個端莊的婦人突然大喝了一聲，語氣中更多的是氣憤。

「若是在七年前我或許很放心地瓜前去，但是到了現在，地瓜那點修為你又不是不清楚，他這一去我如何放心得下？難道你就喜歡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在道場上被對手凌虐嗎？」

寇辰站了起來，默默閉上了雙眼。

「那就讓他在家呆著不去唄，自己弱怨不得別人。」

「怎麼，你還把罪過推到地瓜的頭上。」

「我沒怨地瓜，我只是怨我自己。」

說完這句話，寇辰像老了十幾歲一般，又重新座在了椅子上，對蘇雅疲倦地擺了擺手道：「雅兒，你先回卧室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屋外，寒風凜冽，霜雪襲人。

黑衣少年緊緊攥著雙掌，指甲像把鋒利的刀片，刺進寇辰的掌心，也刺進寇辰的心裡。兩行鮮血從手上慢慢流了下來，滴落在土裡，一縷鮮紅。

寇辰是剛剛回到寇府的，本打算給他那個酒鬼老爸請安，卻不小心在門外聽到了這一幕。

寇辰在蘇雅未打開門之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天空中，漸漸下起了小雪。在紛飛起舞的雪花中，在即將進入萬里雪封的季節里，樹木開始乾枯，樹葉紛紛落下，恰似少年凋零的心，慢慢墜入了死冬。

在風中，少年一路狂奔，不多時就到了自己的洞府內。

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石室，石室內生活用品一應俱全，有專門休息的內室，也有獨自的修鍊房，平日里，寇辰便在這裡進行休息和修鍊。

少年徑直來到了修鍊室，在他的面前，從上往下吊著一個重俞八百斤的大沙包。

「為什麼！為什麼！」

「整整七年了，我已困在開靈六階八年了，老天，你還要捉弄我多久！」

寇帝嘶吼著，雙手用力地拳擊在沙包上，一下又一下，八百多斤的沙包立刻搖擺了起來。

「七年，我從天才淪為廢物，從天堂墜入地獄，難道我做錯了什麼么！」

寇帝拚命擊打著沙包，滿不在乎已經開始流血的雙手，沙包快速擺動著，寇帝的拳擊速度也越來越快。

「啊！....」

石室內，寇帝近乎瘋狂地宣洩著所有不甘。

一段時間后，終於，寇帝沒有了再擊打沙包的念頭，拖著身子搖搖晃晃來到石床前，一屁股賴了下去。

寇帝，原本的天之驕子，被保進天機門和星球各大學院的武道妖孽，十一歲就到了開靈六階的奇才，可后七年，修為卻沒有一絲的增長！

寇帝突然想起這些，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算是自嘲地笑了笑自己。

在大陸上，修士的境界是有明確劃分的。修士修鍊，最初是要開靈誶體，以此打通自身根基，開啟仙路的第一步，開靈境共有九階，一般稱呼開靈境的修士為靈士。開靈過後，便是匯海境，匯海有三境，即小乘、大化和圓滿，這一境界又稱為『匯海凝元』，是一個過渡境，主要是吸收靈氣，化成體內元氣，開拓丹田，為斬根境做準備。

而唯有踏進斬跟境，擁有自己的元丹后，才算成了一名真正意義上的修真者，擁有驚悚強大的力量。在斬根之後，也有涅魄、洞玄、問道這般更深的境界。

說起來，寇帝也是滿腦子疑惑，這七年來，自己每次從靈石吸納的靈氣卻都被丹田吸收了，甚至寇帝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上所擁有的靈力早已超出了正常一位六階靈士所擁有的靈力，可是修為依舊是六階靈士。

這多少給了寇帝一些盼頭，寇帝也會常常想，是不是自己體質特殊，靈力全部累積了起來，從而直接衝擊開靈境的下一層境界—道海境，可若這真是對自己的考驗，這考驗也未免太煎熬太長了點。

七年之前，寇帝剛剛走過孩童時代，少年耀眼奪目，寇帝這個名字連小荒郡一郡之主都知曉其名，雖然修真一道，開靈只是最基礎最簡單的一層境界，但一般人成為一名六階靈士，往往在十六歲之後，而寇帝十一歲便成為了一名六階靈士，這份修真天賦不可謂不強，那時候寇府門庭若市，每天都有外界宗門的人來拉攏寇帝，希望寇帝拜入自己的宗門。

「現在呢？」

寇帝才慢慢體會到了人走茶涼的感覺，從那以後，寇帝開始沉默寡言，不在鋒芒畢露，開始收斂自己，多看書，更加刻苦的修鍊，雖然效果甚微，也曾經失敗，經歷過很多次沮喪，但卻從未有過放棄。

「如果沒有這七年，現在的我是不是另外一番模樣。」

少年自言自語。

山外的風呼呼刮過。

沒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