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節、為坑人而生
海軍有而陸軍沒有的，一般就只有專業技術類兵器，因為海軍與陸軍作戰的天壤之別，現階段海軍的作戰使命也和陸軍沒多少交集，但這難不倒姜田，他的很多設計因為不能在科學院排上隊，所以在海軍研究院成立之後，他便近水樓台的利用海軍研發經費，從法律上來說這些研究成果與專利技術屬於海軍，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該怎樣讓陸軍看中海軍武器。
海軍作為技術兵種，也是在很長時間內最費錢的軍種，其技術含量與複雜程度都是最高的，在中外歷史上也有很多海陸通用的裝備，在技術水平還不是很高的現在，這種通用裝備就更普遍，比如火槍、火炮。但是這些東西陸軍也有，在火炮使用上陸軍的要求和海軍還不太一樣，陸軍的火槍比海軍還多，使用經驗就更加的豐富，幾個紈絝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有什麼東西是陸軍必須買的。
「你們為什麼只盯著武器？」姜田好笑的看著他們：「意堅，你也算見識過戰場的，行軍打仗除了武器之外還需要什麼？」
劉寶鎧不假思索的說：「除了刀槍兵刃之外，就屬糧草最為重要，我記得兒時隨父征戰，有幾次糧草斷絕，只得殺馬充饑，後來雖有了炒麵，但應急尚可，若是久食不僅會得夜盲症，這胃口也會燒灼難忍。」
宋懿接著說到：「現在炒麵換成了壓縮餅乾，雖便於攜帶，但這口味上卻沒什麼改觀，先生是想將各類罐頭賣給陸軍？」
「對，也不對！」姜田搖頭晃腦的說著：「罐頭的確可疑解決大軍遠征的補給問題，但此物利潤偏低製作門檻也低，除了海軍的軍需廠之外，你們這些人的家族若是想涉足此業，只要有足夠的原料是不愁銷路的，海軍靠此賺些小錢倒是無妨，但要靠它擴充艦隊就不可能了。所以還要有其它的辦法，」
這幾個人知道姜田已經胸有成竹，現在正是考驗自己的時候，便一齊開動腦筋思考，想來想去中與找到了幾個裝備可能海陸軍都有用。
「照您的說法……」宋懿和其他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工兵用具、攜行裝具、快速野戰帳篷甚至是四輪馬車，都是用皇家海軍研究院的經費開發的，也是最先配發給海軍陸戰隊使用的，武器方面轉輪式連發火槍也是船用型的輕量化版本，如果陸軍想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劉寶鎧身上，在座的人中只有他家是陸軍出身，只見他皺著眉想了想：「問題應該不大，但這不是我一家可決之事，再說那連發火銃我是見識過的，確實犀利，但此銃設計初衷是為海軍陸戰隊固守灘頭所用，騎兵雖可攜其長途機動，但卻無法在馬上使用，也無法由單人操作射擊，故騎兵對此銃應當不會購買。」
姜田想了想，雖然一開始的確說不在武器裡面找商機，但既然說到了這個，說不定能創造新的盈利機會呢：「騎兵的火槍現在主要是使用短管的陸軍步槍，依舊是單打一的結構，騎兵衝鋒的時候要提前上膛，開一槍之後就沒時間復裝開火了。若是能像前朝三眼銃那般多開幾槍應當能減少肉搏戰的壓力。」
姜田造出彈倉式步槍之後，無論是冀王還是劉均定，這些騎兵出身的將領馬上就意識到這是改變戰爭模式的武器，雖然還沒達到顛覆騎兵統治地位的地步，卻可以讓己方的騎兵以摧枯拉朽之勢衝破敵方的防線，只是高昂的價格最終讓財大氣粗的陸軍都望而生畏，只為禁軍裝備了一個騎兵連和一個步兵連，剩下的就是所謂的獎勵有功之臣與組建精銳狙擊手部隊。
開發一款武器對於姜田來說不是問題，問題是需要一款什麼樣的武器？原先姜大人不顧成本的研發出彈倉式步槍，雖然性能驚艷但沒人用得起，結果變成了極少數人手中的玩具，張皇帝咬著牙組建了一個獨立的狙擊手部隊，僅僅是訓練的花費就讓不差錢的陸軍牙根發酸，所以如何在不過分增加預算的情況下提升武器性能，就成了考驗姜田設計水平的關鍵。
「以前不是我不願意設計最優秀的武器，只是因為全軍換裝的費用過高，加上現有火力就已經可以碾壓周邊的對手，所以陛下才否決了我的換裝計劃，現在如果需要為單一的部隊裝備一款獨有的武器，應該是能獲得批准的。」姜田還有話沒說出來，一開始張韜以為姜田能解決新武器的加工問題，然後經過姜大人的反覆科普才知道，要想批量製造彈倉式步槍需要解決的問題不是設計圖紙，而是一整套的工業體系。
聽說可以為騎兵單獨研製一款武器，劉寶鎧激動不已：「先生是說騎兵可以用上那種連發的步槍？」
姜田點點頭后又搖搖頭：「可以連發，但肯定不是你爹手中那種步槍，具體情況等造出來再說吧。」
因為要為海軍找資金，所以這次的研製工作就放在了海軍研究院，宋懿原本也想參與，可一來他並不是海軍的人，二來姜田也想讓研究院的人練練手，所以就不帶他玩了。但是這幫紈絝也不能閑著，分別將姜大人正在研發新步槍的風聲傳了出去，本以為還要發動人脈宣傳，不成想他的號召力比自己預想的要大，軍方的人一個個像聞到腥味的貓，都在打聽是一種什麼樣的武器，花費能有幾何？
劉均定送走了又一個來打聽消息的軍中同僚，站在自家的院子中獨自想著什麼，色狼見自己老爹出神也不敢打擾，只得站在一邊候著。過了好一會劉老頭才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兒子：「你這先生肚子里究竟還有多少乾坤？」
「這……」劉寶鎧想了想：「孩兒雖跟隨先生學習，但所學不過先生之萬一，且時間越久便越是覺得先生的學問之深，那是深不見底！孩兒也聽德馨說過，宋老大人曾言：窮其一生未窺科學之門徑，姜先生卻早已是門內之人。若非年事已高宋老大人甚至有意追隨左右。」
「朝聞道夕死可矣！」劉老頭嘆了口氣：「孔老夫子這話用在宋大人身上，實在是謬以千里，我原以為自己戎馬一生，行軍打仗也算是個行家，跟著陛下什麼陣仗沒見過，這天下的戰爭不過如此了。陛下也曾提起這火器發展到最後騎兵將無用武之地，但那種戰爭我應該是無緣得見才對呀，可現在看來說不定老夫有生之年還真能見到騎兵的沒落！」
劉寶鎧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該怎麼介面。他不是看不出來姜田一次又一次的升級武器，受到衝擊最大的不是鳥槍換炮的海軍，也不是更上一層樓的陸軍，而是他們家這種原本就是陸戰之王的騎兵。騎兵最大的倚仗便是其機動能力，無論是戰略上的還是戰術上的，正是因為速度快衝擊能力強，在野戰條件下很少有軍隊能抵抗騎兵的進攻，雖然張皇帝在實戰中利用重步兵與火槍兵組合，不止一次的阻止了滿清騎兵，但防守有餘進攻不足，追擊敵人時還是要靠騎兵，可是劉寶鎧心裡很清楚，只要給姜田足夠的經費，他真的能造出徹底葬送騎兵的武器。
以前只是不願意去想而已，這次他離家出走雖然並沒有隨船隊走太遠，但他親眼所見當武器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落後的一方真的只能引頸就戮。無論是鄭家還是盤踞在東南亞的洋夷，在看到護送西班牙使節的艦隊之後，受荷蘭艦隊大敗的影響，就沒人敢於生出一絲的反抗之心，除了心態複雜的西班牙人狐假虎威一番之外，其他人眼神中就是剩下了濃濃的嫉妒。他還不止一次的從那些華商僑民的口中聽到一個名字——鄭和！
這個和他劉寶鎧有著相同宗教信仰的艦隊司令，曾經指揮著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艦隊七下西洋，至今仍令沿途的居民所津津樂道，中華船隊的出現讓他們又想起了那個強大但不霸道的無敵艦隊，讓那些仗著船堅炮利橫行無忌的殖民者頗為嫉恨。劉寶鎧在自豪之餘似乎又找到了一條體現自身價值的機會，今天自己老爹問起騎兵的出路，他又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的父親解釋自己想轉行干海軍。
「爹，孩兒認為這世間萬物矛盾相生，騎兵誕生之初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若是武器變了，那咱跟著改便是，而且孩兒還從姜先生那裡聽說……」
「聽說什麼？」劉均定看著氣質已經改變了很多的兒子。
「聽說……」劉寶鎧遲疑了片刻：「姜先生說騎兵之所以是騎兵，不是因為騎著馬而是因為機動力高於其他兵種，以後就算是沒有馬匹了，也會有其他代替的東西，只要機動性依舊高於別人，那還是可以叫騎兵的。」
「胡說！」劉老頭漲紅了臉，雖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可還是忍不住反駁這個說法：「沒有馬那還叫什麼騎兵！」
劉寶鎧心想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但他嘴上可不敢反駁：「父親說的是，孩兒也覺得有些不妥，但這至少代表了姜大人的一種設想，況且若是有足夠數量的連發銃，騎兵的數量少了還真的無法突破，數量多了……」
他後面的話沒說，但劉老頭知道他想說什麼，大規模的集團衝鋒的確可以衝破任何一條防線，但是付出大量的傷亡是否有意義？辛苦訓練出來的人馬，就這樣變成了槍下亡魂，若是為了大義而不得不戰也還罷了，可若是遇到明末那種文人瞎指揮的情況，不就成了無謂的送死嗎？
所以不管騎兵以後的命運如何，現在必須要緊跟時代不能落後主流裝備太多，如有可能還要比一般的軍隊裝備的更好，否則真的有可能被淘汰，基於這個考慮，劉均定別無選擇，只能跟著姜田的思路走下去。
始作俑者只是想賺點造船的錢，卻沒想到無形中推動了換裝后必然引發的軍事改革，進而有可能導致軍種間的競爭，這種無心插柳的事，張韜在接到報告之後就看明白了，本來他是不想搞特殊化的，但他急於發動北伐本身就有暴露問題裁汰弱軍的意思，這兩天也有不少軍中老人上書為自己的部隊爭取換裝的機會，顯然大家都明白，這次表現差的部隊，肯定會被撤編，沉思了片刻之後，作為三軍統帥的張韜，對這些奏摺進行了統一的回復：此次換裝只是為騎兵選取一款適用的騎槍，其餘兵種不在此次換裝之列。
領導定下了基調，其他人也就無法多說什麼了，騎兵作為北伐的主力，又出現過冀王這種皇親國戚，地位比其他軍種穩固，就算裁軍也裁不到他們的頭上，所以優先裝備新式武器也是合情合理，這讓他們更加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火槍能比現在用的傢伙還好。
因為結構簡單，原理也不複雜，海研所很快就拿出了成品，經過試驗完全滿足騎槍的要求，價格上也不是太貴，唯一不足的是騎馬時不容易復裝彈藥。這個問題在姜田看來簡直是一大缺點，但是和前裝火槍相比，新步槍簡直堪稱是巨大的進步，騎兵驗槍的當天，不只是騎兵將領到場，其他軍種的人來的也不少，張韜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他是最關心武器開發的人，只是到現在為止姜田把研發重點一直放在海軍那邊，陸軍武器因為工業體系的問題，至今進展還不是太大，這方面哪怕他是皇帝也無可奈何。
這時就體現出姜田的價值了，在別人眼中的技術難題到了他手中，不過是談笑間就可以解決的小事，就像這次的騎槍一樣，姜田使用了歷史上在彈倉步槍成熟前，眾多過度型號中的一款。從發射原理上來說其實就是大號的左輪步槍，因為這類槍支有著無法彌補的閉氣不嚴的毛病，十分影響射程，所以歷史上只是曇花一現，再說現在全金屬定裝彈也無法普及，所以姜田只能使用紙殼定裝彈加金屬彈底，雖然解決了裝填問題，但射程還是受到了巨大的影響，全槍在理想狀態下也就只有七十米的有效射程，這還是拜長度達300毫米的槍管所賜。
砰砰砰……一口氣毫無停頓的打光了五發子彈，劉寶鎧坐在自己的戰馬上眼神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震驚。自告奮勇的試驗新槍不是因為他藝高人膽大，而是自打見到這支槍之後，便知道這次的訂單已經毫無懸念，他只是想第一個嘗試新槍的威力罷了，但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半自動火力的他還是震驚的無以復加。
不只是他，現場觀摩的其他軍方人員也都吃驚於火力的密集程度，雖然只是在五十米外立著一個半胸靶，但靶子後邊激起的沙塵充分的說明了彈著點的密集程度，這可比已經開始列裝的翻轉式彈倉步槍要犀利多了，那玩意雖然也是姜田發明的，可是卻使用雞肋的全紙殼定裝彈，每次發射都要拉動槍機打開彈倉，將子彈準確的放在翻轉向上的大號鋼製彈藥桶里，然後推動槍機讓彈藥桶複位，這之後才能擊發，下次射擊的時候還要注意彈藥桶中不能有太多的殘留物，否則可能導致瞎火。
原先他們覺得這種步槍雖然不如全金屬彈殼的彈倉式步槍，但是已經比前裝燧發槍強不少了，尤其是在改進了******與彈頭形狀之後，威力和射程都有較大的提高，雖然槍重了一點，但與提高的性能相比還是值得的。可是今天看見這款左輪步槍之後才知道原來火槍可以這麼玩！
好在這些人中張韜是個識貨的，只見皇帝陛下搖搖頭說道：「可惜這隻能是一款過度式的武器，除了騎兵之外最多也就是裝備給班排中的火力支援人員用於自衛，或是巷戰時清理敵兵據點。」
「沒錯！」姜田毫不掩飾這款步槍的缺點：「左輪結構簡單，加工工藝也不複雜，但是由於子彈的缺陷，後膛不嚴的問題進一步被放大，我只能加大彈藥尺寸與裝藥量，就這樣也只能保證七十米的有效射程，作為騎兵武器其射程剛好超過敵人的騎兵弓，但是作為步兵武器他的射程甚至不如步兵弓，也就只有敵人衝到近前，或是與敵肉搏前先進行一輪火力急襲時還有些用處。這就是為什麼我沒有在陸軍中推廣這種結構的原因。」
他的這個說法讓那些陸軍將領們不住的點頭，七十米的射程聽上去已經很遠了，可是當面對草原上的大型角筋反曲複合弓的時候，只有被人壓著抬不起頭來這一種可能性，所以陸軍中的確不能大規模推廣。
「但是！」姜田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這種槍可以改進一下，變成一隻手就能抓握的手槍，配給中高級軍官作為防身武器，因為口徑比較大，還可以使用一種有很多鉛丸的霰彈，在面對密集沖向自己的敵人時，幾乎不用瞄準就能造成大面積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