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辯理
「你怎麼就來不得了呢?」於薇兒重複了一遍葉歡的話,摸了摸自己的臉上的傷疤。
那傷疤其實已經淡的幾乎看不見了,可每當於薇兒照鏡子的時候,她還是還是恨不得把在她心裡,已經執行死刑八百多遍的葉歡,再拉出來鞭屍一番。
「於薇兒師妹,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和你比試時使用詭計,用匕首划傷你臉的葉歡?」羽庭看於薇兒兒面色難看,問。
於薇兒點點頭。
「葉歡師弟,比試的時候居然用匕首傷害同門,自然是你不對了,幸好薇兒妹妹沒受什麼傷害,還不快過來和於薇兒師妹道歉。」羽庭聲音清脆,一字一句,招手要葉歡過來。
「我不要他道歉。」於薇兒皺著眉說。
這話的意思就是道歉有什麼用,老娘以後要你拿命來賠。
葉歡看羽庭說話公道,對她生出幾分好感,對羽庭點點頭,說:「羽庭師姐,常言說的好,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我划傷於薇兒大小姐的臉是不假,可於薇兒大小姐說我是用陰謀詭計,我卻不太服氣。」
「這你還有什麼好不服氣的?三個月前,我不過和你要說幾句話,你卻突然拿匕首刺我,可有此事?」於薇兒說。
「哦,竟然有這種事?」「葉歡師弟未免心腸太歹毒了。」周圍人一片愕然,看向葉歡。
葉歡哈哈一笑:「於大小姐伶牙俐齒,只說我的不對,把此事的前因後果全都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了,你既然有膽子提起這件事,現在大家都在現場,羽庭師姐、昊雲師兄做主,我倒要好好和你辯一辯這個理,如果真是我的不對,你們怎麼處置我都可以!」
葉歡這幾句話說得中氣十足,言語里又捧了羽庭和昊雲,周圍人立刻聚攏了不少來,羽庭微微點頭:
「你說吧,我倒聽聽你有什麼道理。」
「於大小姐,我葉歡仙術和你天差地別,別說一個我,三個我捆一塊也打你不過,我又不曾和你有什麼仇怨,我又不是瘋了,為何膽敢突然拿匕首刺你於大小姐,我不要命了么?」葉歡說。
「哼,我哪知道你為什麼,我犯的上去揣摩一個瘋子的心理么?」於薇兒不屑地說。
「好一句瘋子的心理,請問一句於大小姐你,如果不是你帶人砸了我家大門,如果不是你在我父親靈前要把我捆起來毒打,如果不是你居然要砸我葉家祖宗和我父親的靈牌,我葉歡廢物一個,再給我十個膽子,我又怎麼敢拿匕首刺於大小姐?」葉歡。
其實葉歡說的三件事里,兩件不是於薇兒直接乾的,不過葉歡直接跳過中間,把事情按在她身上,達到氣勢上壓倒對面的目的。
就好比兩軍陣前單挑,大喝一聲「受死!」,己方立刻氣勢大振。
如果非要解釋得很清楚,說「你等著,我要把你一矛打翻在地,然後我從馬上跳下來,用矛頭在你身上戳三個窟窿,讓你流血過多,心臟逐漸跳動變慢,以達到最終殺死你的目的。」就立刻從霸王風格變成爸媽風格了
不過葉歡這麼說,於薇兒自然不能承認,大聲說;「哪有此事,葉歡你血口噴人。」
羽庭也是似信非信,說:「葉歡,你說的是真的么?我覺得於薇兒師妹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她沒道理這麼做啊。」
不僅是羽庭,連周圍的人也都不大相信,覺得於薇兒毫無理由對葉歡下此毒手。
「嘿嘿,不僅是各位,連我開始,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和於大小姐無冤無仇,她為何要這樣對付我。我後來才想明白,原來我只不過是無意中撞破了於大小姐和鏡天師兄在一起的約會,又衝撞了鏡天師兄幾句,於大小姐就懷恨在心,非要置我於死地!於大小姐,你的心腸,未免也太狠了吧?於大小姐,你要殺一隻狗,狗臨死還反抗一下呢,我葉歡雖然沒用,可也不能任由你欺負我,你衝上門來砸我家先祖牌位,毒打我,我反抗一下,在你眼裡就成了瘋子了?」
葉歡早已經對於薇兒下定殺心,此時在公開場合針對於薇兒,是不僅要她的性命,更要在她死前,讓大家好好看一看她的狠毒面目。
他知道眾人看不太起自己,於薇兒又受不少人的擁護,因此句句說到極致,以免給於薇兒留下什麼辯解的空間,最後不了了之。
他所說倒也不是完全的說謊,全是把於薇兒想做沒做,或者自己沒做卻縱容別人做的事情,全變成了於薇兒親手做的。
說於薇兒和鏡天約會,一是兩人確實有意思,二是離間不少於薇兒崇拜者的心思,三是於薇兒,也確實是因為鏡天的原因,才對葉歡下毒手的。
只是葉歡此言一出,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周圍不少人早知道於薇兒維護鏡天,已經到了縱容的地步了,如果是這個原因,確實有一定的可能性。
更驚慌失措的是於薇兒,其實葉歡不知道,她之後,確實私底下和鏡天悄悄約會過,只是神不知鬼不覺。自以為誰都不知道,但這事是道場嚴禁的,於薇兒一直怕別人知道。
人心裡有毛病,看什麼都疑神疑鬼的,於薇兒一聽,以為葉歡真的知道了她和鏡天的約會,滿腦子嗡嗡作響,反覆回憶當天場景,只想著無數個「他怎麼知道的?」
過了半天,看眾人都盯著自己,這才醒悟,說:「你…….你含血噴人。」
這句話說得一點氣勢也沒有,眾人看於薇兒臉色蒼白,顯然心裡有事,葉歡說的確實又合情合理,不由得對葉歡又多信了幾分。
「我含血噴人?」葉歡乘勝追擊:「於大小姐太抬舉我了。我被你毒打了半天,受重傷,血都快流盡了,哪裡還有辦法含血噴你呢?」
「你帶沒帶人砸我家門,我家現在還是一片狼狽呢,離這裡不遠,一看就知。你帶沒帶人打得我重傷,葉家郡有個張醫師,找到他,也一問即知。不過於大小姐心狠手辣,這些又算什麼呢?於大小姐,你可知道,那個看我重傷,想要保護我,卻被你一招打成重傷的我家丫鬟夕兒,現在正到處找你,想讓你把欠她的東西還給她呢!」
於薇兒看周圍的人似乎慢慢開始相信葉歡,心裡焦急,一心想找葉歡說的漏洞,好扳回一點氣勢來。
因此她聽到這句話,想也不想,就說:「葉歡,你滿嘴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欠那死丫頭東西了?」
她話一出口,就知道中葉歡的計了,這麼一說,自然是親口承認自己把一個丫鬟打成重傷了,一個修仙之人,居然去對付一個丫鬟,這種行為頗為讓人不齒。
「她的命!你欠她什麼東西了?她的命啊!你把我倆打得重傷,又不許任何人對我倆施救,等我勉強能動的時候,她已經失血過多,當場死掉了。於大小姐,這你敢不承認,我現在就帶你們去夕兒的墓地!請問於大小姐你,半夜醒來的時候,你就不知道恐懼?就不看看你手上,沾滿多少了別人的鮮血?」
葉歡說到這裡,想起當天場景,情緒不能自已,眼圈紅了。
人的情感是不是真實的,一看便知,周圍的人看葉歡的表現,對他的話已經信了九成,再看於薇兒氣色不正,更又對葉歡多信了九分。
於薇兒性格本就刁蠻任性,這時被葉歡說的有口難辯,只氣得她渾身發抖,頭腦一熱,脫口而出:「我有什麼好怕的?殺一個臭丫寰而已,難道還要我償命么?」
這話一出口,周圍人或驚駭、或鄙視,眼睛齊刷刷盯在於薇兒身上。
殺一個丫鬟,確實在律法層面上,不能拿於薇兒怎麼樣。
可是修仙講究慈悲、普度眾生、人人皆能成仙,暗含了一個人人平等的意思在裡面。
於薇兒這話犯了大家的大忌。
況且於薇兒種種行為,都蠻橫無理,有不少處犯著彭祖道場的門規,現在她又親口承認自己打死了人,語氣還這麼不屑,跟葉歡的一無是處比起來,於薇兒的行為要恥辱得多。
葉歡點點頭:「好一句不過是個死丫鬟而已。在你眼中,是個死丫鬟,可在我眼中,她就如同我的親妹妹一樣。也難怪,恐怕我在於大小姐眼中,也是隨手可殺,根本用不到考慮的,好啊!」
葉歡越說氣勢越強,把黑鐵劍往地上一扔,伸手拉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
「於大小姐,索性你再一劍把我殺了啊!反正在你於大小姐眼裡,殺我們平民百姓,又和踩死一隻螻蟻有什麼區別?你一劍把我也殺了啊!」
此時葉歡氣勢逼人,於薇兒一敗塗地。
於薇兒從小到大都眾星捧月一般,看大家都帶著鄙薄的眼神看著她,哪裡還忍得住,反手一抽,真把寶劍抽出來了。
她這麼一抽,周圍一片噓聲。
此時周圍的人,誰對誰錯,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心裡都懷著對於薇兒的不滿,覺得她做事情也太過分。
於薇兒寶劍這麼一抽,更坐實了大家的看法,其中雖然有不少之前對於薇兒有意思的**絲,一是激於義憤,二是知道於薇兒和鏡天在一起,心灰意懶,三到十還是知道於薇兒和鏡天在一起,心灰意懶,不由得立刻由愛生恨,噓聲給得反而比別人更響一些。
於薇兒抽出劍來,頭腦也微微清醒,知道自己就算不顧一切,在場的人也絕不可能看著她殺了葉歡。恨恨地一跺腳,大踏步跑了過去。
葉歡開始是想好好羞辱一下於薇兒,可說到後來,想起自己之前重重遭遇,情緒也上來了。如果於薇兒當場敢動手,他一定不顧什麼計劃,直接殺了於薇兒再說。
不過於薇兒這麼一跑,葉歡也稍稍冷靜了一點,知道自己這樣才是大獲全勝,不但讓於薇兒被眾人所不齒,也絲毫沒有影響自己的計劃。
這是,羽庭走了過來,安慰地拍拍葉歡的肩膀:
「葉歡師弟,對不起,沒想到於薇兒師妹她…….」
葉歡搖搖頭,沒有說話。
「葉歡師弟,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稟報道場里的前輩,相信他們會秉公處理,給於薇兒恰當的懲罰的。」
葉歡反問:「懲罰?懲罰換回得了夕兒的命么?即使退一萬步說,道場里會讓於薇兒償命么?」
「這……恐怕,恐怕不大可能……」羽庭微微一愣:「畢竟在道場前輩的心目中,於薇兒……..」
羽庭本想說,於薇兒的地位比你家那個丫鬟夕兒的地位要高的多,可她覺得這句話未免太殘忍了,沒有說完。
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羽庭忽然覺得一絲茫然:自己在道場里,一直被教育說,人人皆可得道,眾生平等。可真的執行起來,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葉歡苦笑一聲:「羽庭師姐,你是個好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在我心目中,夕兒比於大小姐,重要一萬倍都不止。」
說著話,葉歡穿好衣服,在眾人的注視下,默默走開了。
羽庭看著葉歡的背影,在原地呆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