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條少年的胡思亂想

「來～老師做了補習的講義，現在發下去啰──這就是今天的補課內容哦──」

進入這個班級已經一個學期了，到現在上條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一年七班的班導師，月詠小萌是個站在講桌後面，學生卻只能看到她頭頂的奇妙老師，身高一三五公分，據說曾經想坐雲霄飛車，卻因為安全性考量而被拒絕。

不管誰來看，都會覺得她應該是個適合頭戴黃-色安全帽背個紅書包，配置直笛的十二歲小學生，這位小女孩老師，正是學園都市七大不思議之一。

「雖然老師不禁止大家說話，但是老師說的話也要聽進去哦──老師很用心地連小考的題目都準備好了，要是考不及格的話，就要罰玩透視遊戲啰──」

「老師，你說的是那個蒙著眼睛玩撲克的遊戲嗎？那是透視能力系的專業課程耶！看不見手上的牌還得連續贏十次，不然不準回家，我上條當麻認為，這樣會搞到早上都沒辦法回家啦！」

「是啊──可是上條你的開發課程學分數不夠，反正遲早得玩透視遊戲嘛？」

上條在心中對這個「上班族蘿莉老師」的職業性笑容實在沒輒。

「......唔，看來小萌很喜歡阿上哦！」

坐在上條隔壁，藍發戴耳環的某奇妙生物，對上條說了莫名奇妙的話。

「....你不覺得那個正在開心的惦著腳尖寫黑板的老師，對我有敵意嗎？」

「....什麼？那麼可愛的老師，就算她給你幾科不及格有什麼關係咧？被那樣的小女孩責罵，你一定可以獲得很多經驗值啦！」

「....你這個被虐狂加戀童癖！真的是沒救了啦！」

「啊哈──！戀童癖『只是』我的喜好之一而已，我並不是『只』喜歡小女生哦！」

就在上條正打算回他「你這個雜食動物」的時候──

「那邊那兩個！再繼續聊天就請你們玩『哥倫布的蛋』哦！」

所謂「哥倫布的蛋」，就是將生雞蛋倒過來直立，不使用任何支撐，要讓它在桌上立起來，就算是念動力系的學生，也得拼到腦血管快爆炸才能夠控制雞蛋不倒下去（因為如果念力太強雞蛋會破掉，所以難度超高）。

而且，沒成功的話一樣會被留到隔天早上，上條跟藍發耳環這下只好猛盯著講台上的月詠小萌，幾乎連呼吸都忘了。

「這樣了解了嗎～？」

好可怕的微笑，小萌老師最討厭人家提到「小」這個字眼，但是卻又喜歡人家稱讚她「可愛」。

不過小萌老師卻不太在意自己沒被學生當老師看待，當然，部分理由是因為這裡是學園都市，這裡的人口有八成是「學生」，可以說是個「小孩的國度」。

所以在這裡，對於那種「不夠盡責的老師」的評價，比外面的學校更嚴苛，更何況在這裡，學生的優劣高低評斷基準，除了「功課」之外還有「超能力」。

在這裡，老師的職責只是「開發」學生的超能力，老師本身並不具有任何超能力。體育老師跟教官之類的教職人員，都是些像參加過外籍兵團的怪物，光是用自己的鐵掌就可以對付擁有超能力的學生，但是教化學的小萌老師當然並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我說阿上啊。」藍發耳環興奮的輕聲問道。

「幹嘛？」

「被小萌老師罵，會不會讓你覺得興奮咧？」

「會興奮的只有你啦，白痴！夠了，你閉嘴！我們這些沒有念動力的要是被抓去玩生雞蛋！你這個假關西腔可別害我！」

「......」

上條嘆了一口氣，望向窗外，早知道補課這麼無聊，就應該陪在那個奇怪的女孩身邊才對，他開始回想昨天遇到的怪事。

起初，上條少年是拒絕的，畢竟以他的幸運值，出現這種天降後宮情節幾乎為零，而天降麻煩的情節則可以說還是百分之百一一這是上條少年用有限的人生總結出來的生存道理。

「我說.....我肚子餓了....」

這是純白修女說的第一句話，嘛，看來是肚子餓了。

「如果你能夠讓我飽餐一頓，我會很感激你，可是如果你把我趕出去的話，我大概走個三步又會不支倒地啰？」

修女趴在欄杆上，使用了星星眼攻勢，然後張開了血盆大嘴撲了過來，就這樣，上條今天也在不幸的哀號中，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自稱茵蒂克絲（index）的銀髮少女，到底從哪裡來的，上條至今還是很疑惑，學園都市裡面當然也是有外國人，但是這個女孩並沒有這裡的居民所特有的一種「感覺」。但是若說她是從外地來的，那也很奇怪。

學園都市在表面上雖然打的口號是「聚集數百所學校的城市」，但在實際運作上卻比較像是「一大間到處都是學生宿舍的學校」，範圍可以涵蓋東京的三分之一，外圍有如同萬里長城的牆壁所包圍，雖然比不上監獄那麼森嚴，但是要隨隨便便就進來倒也沒那麼容易。

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在管制進出，其實工業大學以實驗目的為幌子，打上天空的人造衛星卻無時無刻不在監視整座城市，所有進出的人都會被追蹤調查，只要發現城市裡出現跟大門進出紀錄不一致的可疑人物，警衛跟各學校的風紀委員馬上就會出動....

「有人在追殺我。」

這是銀髮少女茵蒂克絲（index）給的解釋，但顯然還是並沒有很好地解釋自己的來歷。

「其實本來能跳得過去，但是跳到一半的時候背後被擊中了，結果就往下掉，掛在你家欄杆上，真是對不起。」

自稱因蒂克絲的少女解釋著自己掛在陽台的原因，蒼白的嘴唇似乎笑了一下，既非自嘲亦非諷刺，她只是對著上條麻當單純的微笑。

「不過....不用擔心我的傷勢啦，這件衣服有『防禦結界』的效果哦。這件衣服，『移動教會』，它是靠魔力來維持機能的，教會雖然管那個叫『神力』，但是其實跟『魔力』是相同性質的力量，而且它的防禦能力可是宗教級的.....」

少女轉了一圈，像是在炫耀自己心買的衣服似的，看起來卻不像受傷的樣子。但是，她真的被「擊中」過嗎？若說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說不定可信度還更高。

可是.....

「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她真的掛在我家七樓的陽台欄杆上，如果....這少女所說的都是真的呢？到底是「誰」攻擊了她？」

上條開始了思考，然後有些出神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只要你的『右手』接觸到空氣，你就會一直不幸下去?如果你右手的能力是真的，那隻要你的右手存在一天，『幸運』的力量就會不斷被你的右手給消滅。」

在被不科學的右手毀掉了擁有宗教級防禦力的修道服「移動教會」之後，在一番雞飛狗跳的啃咬攻擊之後，在一番你儂我儂的日常賣萌之後，因蒂克絲如是說道，純白的修女，閃耀著如同聖母般的微笑，每個人都會告訴你，那是想拉你信教的眼神。

雖然茵蒂克絲所穿的修道服「移動教會」，的確對上條的右手有反應（用「反應」這樣的字眼或許溫和了點），但並不表示上條就相信有「魔法」存在，茵蒂克絲說出來的那些話，十之**是瞎掰的吧？就算不是瞎掰，也可能只是把一些自然現象誤認為魔法而已。

「........」

上條突然想到了茵蒂克絲留在自己房間內的修女帽。

結果還是沒有還給她，真的要還，其實是有機會的，就算茵蒂克絲已經跑得不見蹤影，如果當時認真去找，應該馬上就可以找到她，就算真的沒找到，現在上條也應該還拿著修女帽在街上亂晃才合理。

「.....你的意思是，即使我下地獄，你也願意陪著我？」

那時，將要離開的茵蒂克絲露出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種多麼艱辛無助的微笑，讓上條在一瞬間為之語塞，在茵蒂克絲這句溫柔的話背後，隱藏著這樣的涵義：

「別再陷進來了。」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上條只是想要為兩人之間留下一點羈絆吧，上條心中偷偷地期望，她有一天會回來拿她忘記帶走的東西。

因為那個白色的少女，笑容是多麼地完美，如果不留下一些羈絆，感覺她好像會如同幻影一樣，從指縫消失。

上條只是在害怕這件事。

然後.....

「老師，上條一直在看窗外女子網球社女生的裙子哦！還伸出右手做奇怪的動作呢。」

聽到藍發耳環那硬-梆梆的關西腔，上條才「啊？」的一聲，把意識拉回教室里。

「.......」

小萌老師沉默不語。

看來小萌老師對於上條當麻同學沒有專心上課這件事情，感到非常的震驚與難過，她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少女在十二歲那年冬天，突然發現聖誕老人原來都是假的一樣。

「盯（天誅）（惹哭小萌老師的傢伙給我去死啊）（啊，被小萌老師責罵了呢，好羨慕）.......」

上條才剛這麼聯想，全班同學已經向上條投以各種意義卻充滿敵意的視線，看來這些人都是兒童人權保護團體的準會員。

於是，明明只是周末補課，上條卻還是被留到平常放學的時間才被釋放。

「.....我真是不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