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試驗場的亂入者

學園都市的西邊郊區是個廣大的工業地帶，那裡的列車派車場，似乎就是第10086次的『實驗現場』。

御坂美琴正在奔赴此地，順帶著一位死皮耐臉跟過來的綠色傢伙，雖然美琴並不想將這位少女捲入自己的麻煩之中，但在對方『啊咧，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的裝傻中只得無力的敗退。

兩人穿過鬧市區，感覺到城市的喧囂與燈火離自己越來越遠，繼續往前跑，連學生宿舍也變得稀稀落落，穿越人工種植的小樹林之後，就進入了工業地帶。

學園都市擁有自己的工業地帶，可以將自己所研發的實驗品加以『商品化』，但是這裡的工業地帶，跟一般街上那種看起來像出租倉庫一樣的骯髒小工廠不同，這裡只有一幢幢高聳但沒有窗戶的「工業大樓」。

規劃得異常整齊，一點生活感也沒有，想像成一條辦公大樓林立的街道或許比較接近吧，但是，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雖然工廠是二十四小時運轉，但由於隔音設備太好，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整條街就像死了一樣，讓美琴兩人不禁在仲夏的夜裡感到寒意。

此刻，晚上十一時三十分，派車場已經化為了戰場。

沒有燈火的派車場上，閃耀著如同照相機閃光燈般的藍白色電光，御坂妹妹與一方通行，兩個人的腳踩在碎石上發出聲響，兩人的距離不到十公尺。

「哈!你好像什麼都沒準備就來了嗎?真的那麼想死嗎!」

一方通行張開雙手，蹲低身子，如同野獸一般帶著狂猛的氣勢往御坂妹妹撲過去，少年猩紅的眼中是壓抑不住的肆意殺氣，他的聲音，宛如一股白色的黑暗氣息。

在他心中，沒有防禦的概念，甚至也沒有攻擊的概念，對於一個可以反射所有攻擊，而且光靠觸摸就可以殺死對手的人來說，所謂的戰鬥，只需要思考怎麼樣才能最快速、最確實地觸摸到對手就行。

既然所有的攻擊都會被反射，這表示沒有任何方式可以阻止他前進，就好像把戰車開進由人群組成的遊行隊伍中一樣。

面對如此荒唐的恐怖能力，御坂妹妹採取的做法是……

「什麼!太無趣了吧?」

一方通行發出不滿的聲音，因為面對不斷撲上來的一方通行，御坂妹妹不斷退後保持距離，宛如在逃命一樣，時而往右，時而往左，一邊觀察周圍地形，一邊不斷迴避。

「喂喂喂!你到底在期待什麼?現實就是如此，可不會發生任何奇迹的!」

如狩獵的野獸一般的一方通行以失望的眼神望著御坂妹妹，帶著無趣的語氣說道。

御坂妹妹充耳不聞，她只專心地看著敵人，並與敵人保持距離，而心中逐漸燃起怒火的一方通行，這時才察覺到周圍的空氣開始帶電。

「真是個無聊的傢伙!你不知道這樣做是沒意義的嗎?我的時間都被你這個愚蠢的作戰方式給浪費掉了!」

一方通行不屑地笑著，在這樣的猙獰的笑容中，少年的瞳孔變得愈加的猩紅，紅得如同鮮血、如同火焰、如同地獄的雙眸，黑暗之中，少年的身影依然搶眼。

任何攻擊都會被反射，所以御坂妹妹也不敢對一方通行直接放出電擊，雖然在他的四周放出電火花，但卻連一次像樣的攻擊都沒有發動過。

而就在這時，一方通行察覺到自己開始呼吸困難了，原本以為是因為邊跑邊說話的關係，但仔細觀察又不太對勁，而且鼻子里聞到一股異臭，更是宛如一種警告。

「今晚的實驗目的為『反射無法發揮作用時的因應戰術』，而且今晚沒有風——」

御坂妹妹機械的聲音，回蕩在無風的派車場上，臉上並沒有悲傷的表情，沒有恐懼、沒有憎恨、甚至也沒有所謂的放棄希望。

「——如此一來，御坂或許有機會獲勝，御坂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一方通行再一次確認周圍的狀況，不斷逃命的御坂妹妹、施放在四周的電擊、莫名其妙的呼吸困難、以及所有直接攻擊都會被反射的能力。

「哈!原來如此!是臭氧?」

電能可以分解空氣中的氧氣，一般的氧氣分子是由兩個氧原子所組成的，但是一旦被分解之後，會以三個氧原子的狀態重新結合，變成「臭氧」。氧氣跟臭氧是完全不同性質的東西，肺里吸進再多臭氧也沒辦法代替氧氣，而且從臭氧可以殺菌這件事就可以知道，臭氧是有毒的。

一方通行雖然可以反射所有攻擊，但畢竟是個吸入氧氣、吐出二氧化碳的凡人，所以只要奪走他四周的氧氣，就可以讓他陷入缺氧狀態。

御坂妹妹根本沒必要接近一方通行，反而是離一方通行越遠越好，最好能在他攻擊不到的地方，持續奪走他的氧氣。

「很好!很好!太棒了!我收回我的話!你是很認真在跟我對決!哈哈!終於不無聊了!被殺了一萬次，看來你也多少有點小聰明了!」

一方通行在追逐中開心地笑著，明明是逐漸被逼人困境的一邊，他卻彷彿打從心底感到愉快般地笑著，然後，他帶著愉悅的表情說道:「但問題是，你的計劃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一一」

白髮少年的嘴角肆意的裂開，瘋狂的笑容擴散開來。

「一一隻要逃跑的小羊一被追上，這戰術就失敗了哦!」

下一刻，一方通行腳下的碎石，突然往他身後噴發，就像是腳上裝了火箭一樣，以炮彈般的速度在一步之間便拉近了七公尺距離，無情地來到御坂妹妹眼前。

「喂!不拚命逃的話，你真的會沒命哦!雖然按照規則我不能給你最後一擊，但有時候規則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打破的。」

一方通行伸出手來在少女的臉頰上輕輕撫摸了一下……明明是如此輕柔的動作，御坂妹妹的身體卻發出了可怕的聲響，她的世界開始旋轉，整個身體像是竹蜻蜓一般在空中翻滾，然後跌在碎石地面上。

即使如此，對一方通行來說卻已是手下留情，如果一方通行真的想要殺人，在被他的皮膚碰觸到的瞬間，御坂妹妹的肉體就會爆炸。

「來，問你一個問題!你已經被殺幾次了?」

咧嘴而笑的一方通行，佔據了御坂妹妹所有視野，快要流下口水的血盆大口不斷在嘶喊著什麼，接下來，是一方通行的拿手好戲，即使御坂妹妹蜷著身體防禦，鞋尖依然從防禦的縫隙刺入。

沉重的拳頭打在少女彎曲的背上，每一擊都已手下留情，雖然不會致命，但卻逐漸損害肉體，少女宛如被丟進了大鐵桶中，然後有人拿著金屬球棒從鐵桶外敲打一般，陷入劇烈疼痛的漩渦之中。

即使受到如此殘酷對待，御坂妹妹依然不憎恨一方通行，並非想恨也恨不了，而是她根本不認為自己的生命有那麼大的價值，她就像個獃獃走向懸崖邊的發條人偶，因為少女的心中空無一物。

就這麼簡單，應該就這麼簡單才對。

但是，此時一方通行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停止了動作，他慢慢地轉過頭去，越過肩膀看著身後的某樣東西。

沿著一方通行的視線前端望去，派車場的外圍附近——堆積如山的金屬貨櫃的縫隙處，站了兩個人。

那一瞬間，御坂美琴與某個多管閑事的綠色傢伙踏進了派車場中。

「哦，你好像有些與眾不同，表情很生動呢?」

如同已經壞掉般大笑的一方通行轉過頭，宛如是片覆蓋世界的黑暗，他自動忽視了美琴身邊的淚子，帶著些許調笑的緩緩說道:

「喂，你該不會是原版吧，那可就真的太有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