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節 相親大戰

我回答說：「結婚幹什麼？」

「結婚生子呀，人生大事呀。人有三不孝，無後為大！」

在他們看來，人活著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為了完成這一使命而活著，就像接力棒賽跑一樣，為的是把那一根棒傳送到終點，其它的一切過程似乎都已不重要，這純屬是忽視生命的過程，只關注生命的結果。這我有點不太認同，我感覺生命的過程更重要一些，我想多一點時間為自己而活，或許是我太自私，但人的本質在我看來都是自私的。

在我們那個窮鄉僻野的村莊，幾乎所有人的思想都是如此，如果膽敢有誰在25歲以後還沒有結婚，那便被人視為不孝子孫，或被看作是註定永遠娶不到老婆的光棍哥兒，從而被人鄙視。我慶幸自己沒有在那個村莊生活，不然早就被眾人的口水淹死了。作為26歲的大齡青年，我並沒有那麼慌張，我討厭那種按部就班完成生命過程的生活方式，然而家人卻使終不肯放過我。

我姐每次打電話給我，都像林祥嫂重複阿毛的故事一樣嘮叨且惱人，她常慣例性地說：「你快奔三的人了，看看與你一樣大年紀的那些人，人家小孩子已經能夠踢足球了，而你還在風中飄來盪去。你好意思，我還不好意思呢，你真是給我們家臉上蒙羞，讓我們家人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呀。」

我反駁說：「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扯上哪門子關係了，從明天起，我不認識你，你不認識我，這樣就行了。我的一切蒙羞的事迹，都跟你無關了，你便可以抬頭挺胸做人了。」

如此，又陷入無休無止的口水大戰之中，沒完沒了，煩不勝煩。我也煩透了，受不了如此瘋狂的逼婚，有時候也想隨便找個人結了，了結了她們的心愿，按照最原始的生活方式了此一生。

但在事實面前並不是我想結就能結的，現代社會，結婚要具備這樣一些因素，一是人，二是錢，三是房，四是車，我現在一無所有，連份穩定的工作都沒有，還怎麼結，找誰結去，在這個物慾橫流，窮則舉步維艱的時代，又有幾個女人會心甘情願裸捐給我這樣的人呢？

找九零后的小妹妹吧，人家嫌俺老牛啃嫩草。而我這老牛也感覺嫩草太嫩了，食之無味。找同齡人吧，八零后的妹妹都被搶空了，就算還有一點點剩女，一種是像我這樣的被情愛之刀劃破了心，不再相信什麼愛情，一開口就是有車有房有存款，像我這樣的一無所有者，聽到這話就像是被當面抽悶棍；一種是女強人，自己把自己剩下的，這樣的人眼光高得要命，像我等賤民，人家不削一顧，就算有幸中標的，本人雖沒有什麼時候出息，但也不習慣吃軟飯。三種是，真正被選剩下的，這些女人無貌無才無德無貞操，脾氣還百分百狂暴，是潑婦的典型，她們唯一的優點，也是所有女人共有的優點，那就是繁殖後代，娶壞一代老婆，不僅毀了自己，還將會危害九代兒孫，可見危害之深遠，這樣的女人又有幾人敢要？這年頭下手晚了，一不小心就被人搶光了，從來沒想過俺會混到如今碌碌無妞的地步。

沒妞就沒有了，管他的，不也一樣過吧，還可以獲得一點自由，真是船上人不著急，岸上人著急。俺姐直接千里逃洮跑過來我所在地，並為我在婚姻中介所交了錢，強制性地逼我相親，我如實填寫完個人資料，過了半過月也無人問津，去中介所問怎麼回事，中介所說主要是沒車沒房所以沒有吸引力。

於是俺姐就把簡介上添上有車有房，我私下跟她說：「你幹嘛偽造身份信息呀，我們首先得誠實守信對不對？不要給對方造成不好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很重要。」

她說：「偽你個頭呀，你不放點誘餌魚兒哪能上勾？上了勾就得看你的表演了。」果然，只過了一天，中介所就給我打電話來說有一約，此人是某家商場的售貨員，身高、體重、胸圍、興趣、愛好等都說得很清楚。下午時分，相約咖啡廳，緩緩流淌的音樂固然動聽，只是感覺這地方與我這人格格不入，這哪裡是我們這等窮人來的地方，由於俺姐暗暗地在旁邊作現場監督，她千里迢迢趕過來，一片好心，盛情難卻，我也只好霸王硬上弓了。

不一會兒一個清麗脫俗的年輕女郎，來到我的位置上，我們相互打了招呼。剛開好始一切都談得很好，她舉止優雅，文靜端莊，為之微微心動。

最後我補充說：「我簡歷上面所說的有房有車是特指的，房是老家的老房子，車是我剛買不久的二手摩托車。我實不相瞞，以誠相報，如有機會請賜我一次。」

她淡淡地說：「我喜歡你這樣的人，但不喜歡你沒房沒車，現實的世界是離不開物質的。請原諒我不能給你這個機會。」

我說：「錢都是人掙的，既然喜歡我這人，就該愛屋及烏吧？你拒絕別人很有藝術水平呵。」

她說：「不是這樣的，我倒不介意，我們做一個普通朋友會更適合一些。你怎麼看？」

我說：「好呀！你是不是相親已經相了無數次了，現已是身經百戰，應對自如了，我這是第一次呵，新手上路，請手下留情。」

「沒有啦，我這也只是第一次。」

「第一次你就給我投否定票呵，都說第一次是最珍貴的，一見鍾情也就是這麼來的。這才第一次，別把話說那麼死，如果你以下數場相親的比較中，我是最好的呢？歡迎你把那機會給我，我雖不敢保證完全包你滿意，但決不會讓你失望。」

「那好吧，暫時把你列入待定，日後不管有沒有結果，我都通知你。」

「那好，謝謝！」

第一場順利結束，並不是完美結束，所給的結果太懸。

第二天緊接著第二場上又開始了，這是一個搞電腦軟體開發，生性豪爽，言談幽默，一看就是個女強人，是個有錢的主，人長的一般，但穿金戴銀，極其奢華。我第一感覺此人不是我想要的，咱們相差太遠，就說：「為了誠信起見，我先提前申明一下，簡歷上寫的車與房，應該是這樣解釋，車是二手摩托車，房是老家農村山溝溝里的小木房。」

她說：「你沒房沒車沒事，只要你有錢就行，這樣還可以根據彼此的興趣愛好一起共同選擇居住地點，不會定死，何樂不為？咱們aa制，買房買車等都各自出一半，家務各做一半，彼此之間留一點私人空間就好了。如果你沒車沒房沒錢也沒事，只是你要在家當家庭主男，做全部家務，養寵物狗，帶小孩，為我洗腳捶背，溫柔體貼，隨叫隨到。當然姐在經濟上絕不會讓你有絲毫擔憂，只要不去買飛機坦克，日常開支我全包了。」

我說：「我就是那種沒車沒房又沒錢的爺，不過不適合做你的家庭主男，我倒建議你去請男保姆比較專業一些。」

「老娘法眼一開，看你就像男保姆。」

「我就算是男保姆也絕不會輪到為你服務。那咱們就到此結束，就這樣散場吧，都聞到火藥味了，再這樣下去，勢必刀槍相見，好男不跟女斗。」

「是好女不跟男斗，怕了？」

「是呀，母老虎誰不怕，我又不是武松。」

「那你一定是武松他哥哥－－－－武大朗，騷餅賣不賣？，哈哈」

「我只賣老鼠藥，嘗嘗吧，新鮮出爐的老鼠藥，挺適合你口味。」這娘們真夠嗆人的，只跟她鬥了半天嘴，卻毫無進展。

每三天又進行了三場相親，來者卻是一蕩婦，身著黑絲襪，能漏的都漏了，不能漏的，她也隱隱約約也給漏了，性感尤物，讓男人看了噴血，讓女人看了生氣，讓藝術家看了產生靈感。一開始什麼都沒說，她就直奔主題：「我從來不喜歡說那麼一大堆廢話，我選擇老公的唯一標準就是看他的實力強不強，以床上功夫定輸贏，帥哥，要不要去床上我們好好談談，讓我考驗考驗你？」

這樣子的女人不是詐騙，也是浪婦，老子是來挑選老婆的，不是來**的，有沒有搞錯。於是我說：「這位小姐，我想你可能是找錯人了，我不習慣於沒有感情的**摩擦。」於是我起身付賬走人。

過了幾天又進行了第四次相親，來者柔情脈脈，楚楚動人，讓人心生無比憐愛，舉手投足如弱柳拂風，憂怨的兩灣秋水可淹滿城兵甲。她未語先笑，一笑百媚生，她幾乎沒有用語言便征服了我。她說她喜歡逛街買東西，她也很懂得浪漫。男人最怕女人的柔情，那是一把軟刀子，殺人也是不見血的。沒過幾天，她約我去逛街，一天下來，卡上的一萬塊，就只剩下了八百塊，一萬塊在一天就差不多花完了，如在服裝廠打工我要掙一年！這樣的小公主，我養不起，只好忍痛割愛，把她捨去，她再來電，我再也不敢接了。

第五次相親，來了一個冷美人，長發批肩，冷麵若霜。眼神冷冷地像兩把冰刀，一刀一刀劃在我臉上，我很納悶，咱們素不相識，而今初次相識卻搞得像仇敵一樣，為什麼那樣對人，我又沒欠她什麼。最後她得知我簡歷上的車房信息是假的，當場就怒火中燒，罵道：「你們這些臭男人，就知道欺騙女人，沒一個是好東西！」說著把杯中的咖啡潑到我臉上，氣沖沖地就走了。

第六次，來了一個看起來比較賢淑的亮妹，知書達理，寵辱不驚，極其靜美，貌美如花，聲甜如蜜。她對車房、存款額毫無要求。她是一個本地人，一個獨生女，家裡有車有房，只尋求一個能接受上門的好人，進門后，必須對她和她家人百依百順，對自己家裡的事一概不管，靜心到這邊生活，絕對不能回去。她在跟我坐著談約的過程中，電話一直暴響不停，接了一個又一個的電話，大概聽出其中都是邀請約會的吧。我自己嫁出來，不管家裡死活，不是這本人的風格，而且我不喜歡濫情主義者，所以當場跟她說bayb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