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劍斗降龍（二更）

「木劍？」洪七公見趙志方竟然折木為劍，不由笑道，「志方未免太過託大。」

趙志方卻正色道：「七公，這卻並非志方託大，而是一來志方並未帶劍；二來，志方紫霞功有罡氣之效，縱然木劍，也不差精鋼好劍；三來雖然志方並無以草木為劍的實力，但也依舊有以草木為劍的勇氣。」

「好個有以草木為劍的勇氣。」洪七公贊道，「武者自當無所畏懼，勇猛精進，志方你既有此勇氣，七公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謝七公理解。」趙志方躬身道。

「好了，這些多餘的話也無甚益處。志方就讓我看看，你口中自創的劍法！」洪七公輕喝一聲道。

「好！」趙志方簡短而有力地道，旋即將手中木劍一豎，紫霞功力貫注劍身，肅然一劍刺出。

這一劍極是迅疾，更是精準。劍氣未至，洪七公也覺心口一涼，不禁喝了一聲彩。

「好劍法。不過志方，這好像是王道兄的那一式『劍指燕雲』，並非你所創劍法啊。」

「七公，志方所創劍法乃是遇強則強之劍，卻是需要您降龍掌力為引，方才使得出呢！」趙志方見洪七公躲開，便順勢又使了一招「橫絕疆場」，朝洪七公砍來。這一招本是戟法，王重陽改成用劍使出，卻是加上了震劍的法門。敵人若是格擋，卻會被劍上震動之力卸開兵刃。

「你這娃娃倒是好大言！」洪七公笑罵道，並不躲閃格擋趙志方的劍，而是雙手一探，分別抓向他的兩手脈門。這一下若是抓住了，趙志方的劍招自然就破了。而且被扣住脈門的話，趙志方也可以直接認輸了。

「只是實話罷了。」趙志方沉聲，同時應對著洪七公的攻擊。為了不讓洪七公扣住自己脈門，他一手反扣住洪七公抓來的手，同時持劍的手則微微一沉，同時一抖腕，挽出一個劍花，罩向洪七公。

「應變不賴。」洪七公微微點頭，似乎對趙志方的這一串應變很是滿意，但又突然朗聲大笑道，「不過還不夠。」

只見洪七公也不顧劍光，伸出三指就探了進去，非但沒被斬斷手掌，竟然還一舉捏住趙志方的劍。

不好！趙志方見狀大驚。這劍被捏個實成的話，這場比斗可就完蛋了。雖然只是一場切磋，但他也不甘心如此快敗下陣來，連忙強催紫霞功，使一個「振」字訣，將劍極速振蕩，使紫霞罡氣在四周產生了高速氣流。

這高速氣流極是鋒利，足以斬斷人手，洪七公無法，只好鬆手後退。

而這振字訣的消耗頗大，趙志方雖然迫開了洪七公，卻必須原地調息一下，無法追擊。

這樣不行。趙志方暗思。我雖然將全真劍法練得精熟，但說到底全真劍法的品級還不如三花聚頂掌，再加上用木劍的劣勢，實在撐不了幾招。

只好用朝陽一氣劍了。雖然還沒有完成，但它也是我能使出的最高劍術了。

他既然定下決心，就不拖沓，擺出了自己這些天思忖的朝陽一氣劍法的起手式。

「哦，這就是志方你創的劍法？」洪七公見狀，饒有興趣道。

趙志方並不答話，只是長劍指地，挺立如山。

很快他動了。那指地長劍好像太陽升起一般，劃出一道奇妙的弧線，從不合常理的地方，斬向洪七公。這是詭道的一劍，也是朝陽一氣劍法的第一式，子夜日隱。

「好怪的劍法！」洪七公詫異道，「與王道兄的劍法完全不同。」可他雖然這樣說了，但卻只一個旋身，很簡單就閃開了趙志方的劍。

「不過破綻也太多了。」洪七公品評道。

「那請看這一劍。」趙志方對洪七公的品評也不著惱。全真教沒有走詭道的劍法，自己沒有參考，這一式子夜日隱也確實不算精妙。

說話間，趙志方也揮出了朝陽一氣劍法的第二式，大日初升。這一劍與破綻百出的第一式完全不同。在趙王府時，他受朝陽感染，揮出的那一劍固然已經不再。但這一式大日初升，卻與那一劍暗合，足有了那一劍五成的風采。

「咦，這一劍不賴。」洪七公面對這一式大日初升，感覺其與自己降龍掌中最一往無前的羝羊觸藩一式頗有相似，同時又如震驚百里一般，暗含綿綿後勁，不禁大為稱讚。

可惜還是差了些味道。招式缺乏雕琢，不夠精妙。洪七公心想，同時一掌震驚百里使出，與趙志方這招大日初升斗在一處，卻立時佔了上風。

「七公，看我第三招。」趙志方也知自己這朝陽一氣劍法的第二式雖然不錯，但對洪七公也構不成什麼威脅，馬上使出了自己劍法的第三招。

這第三招也是趙志方朝陽一氣劍法最後的，也是最精華的一招，其名為大道大光。這一招是意境之招，已然摸到了金庸世界劍法的極致，與獨孤九劍、太極劍法是同一級別，只是尚有些稚嫩罷了。與這一招相比，前兩招只不過是為了襯托這一招的光輝而做的鋪墊。甚至沒有前兩招的鋪墊，趙志方無法直接使出這第三招。當日在趙王府的那一劍所留下的東西，趙志方也已經盡數化進了這一招之中。

好！趙志方一劍生光，洪七公心中大讚。這一招已不次於自己的亢龍有悔。而且兩者都是堂堂正正之招，正可以互相印證。想到此處，洪七公也可說是見獵心喜，全力一招亢龍有悔，與趙志方對碰。

一劍一掌，招數都不甚驚奇。但內里的門道，卻令人驚嘆。洪七公的亢龍有悔，掌力忽強忽弱，忽吞忽吐，從至剛之中竟生出至柔的妙用。趙志方的這一劍大道大光，則大日普照萬物，隨強隨弱，卻不讓你完全避開，剛柔一體。二者相爭，相互印證，真讓當事兩人如遇知音，欲罷不能。

只是趙志方畢竟功力淺些，劍法又未到圓滿，用的又是木劍，難以承受兩人功力。他與洪七公僵持不久，就覺有些細微之處不暢，洪七公的勁力有些打中了手中木劍。只聽得咔嚓一聲，那木劍竟從中折斷。也是他們兩人功夫夠高，也沒斗到生死關頭，馬上就能收了力。不然，起碼有一個會重傷了。

劍既折，這場比斗也就結束。洪七公卻有些意猶未盡，道：

「志方娃娃，卻不想你這一劍如此精妙。還是你自己創出，老叫花子真有些佩服了。」

「七公謬讚了。」趙志方輕嘆一聲，「志方這一劍雖然與七公你的降龍掌僵持這般久，看似已經是絕頂的功夫，但實則如果沒有前兩劍的鋪墊，我是使不出這一招的。這一劍的招式是我創的，可其中的勁力乃至最重要的意境，卻是對從前那次靈光一閃的描摹。它看似是我在催動，實則卻是這一劍在驅動我。」

「哦，這般說來，你這一劍還是招魔劍。這個不好。」洪七公皺了皺眉道，「這樣吧，這段時間，我除了與你切磋武功外，也將降龍掌內里的一些法門說與你聽，好讓你這一劍儘快可控。」

「七公？！你不是說不能傳我么？」趙志方又驚又喜。能學到天下第一的降龍十八掌，雖然只是一些法門，不是全部的掌法，但也足以高興了。

「嘿，之前說不能傳你是因為門戶之見。而現在，你若不能控制這門魔劍，不論對你還是對江湖，都不是什麼好事。正好老叫花子對你印象又不差，傳你就傳你了。再說我又沒真箇傳你降龍掌，只是些法門罷了。」洪七公洒然一笑道。

「多謝七公！」趙志方能說什麼呢？除了感激還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