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頑童坑

桃花島的桃花陣有三迷，眼迷，耳迷，心迷。就是說，入得桃花陣中，視覺不可信，聽覺不可信，甚至還會使受困者產生幻覺。

當然，對於五絕一級的高手，桃花陣的幻覺是沒什麼用的，也封不住五絕一級的聽力，但迷人眼一道，卻是桃花陣最根本的大.法，五絕一級也無法豁免。

歐陽鋒知道這些，便定下了借桃花陣擺脫趙志方兩人的計策。他抬眼觀察了一番四周的境況，發現隨著他們進入桃花陣深處，此陣的威力也愈來愈大。在外圍，桃花陣中是沒有霧氣的，但現在，他們身邊卻漸漸出現了一團團的雲霧。這樣的景色很美，就好像來到了天上的蟠桃園。

不過歐陽鋒可沒有欣賞景色的心思。他瞧准了一處霧氣濃郁的桃林，嗖地鑽了進去。

不好。趙、洪二人看出了歐陽鋒的心思，連忙勉強又提起三分功力，在此加快了腳步。

不過，歐陽鋒的輕功本就比他們高不少，現在在桃花陣中，看清歐陽鋒的身影本就困難，雖然他們提起了功力，卻也只能看著歐陽鋒漸漸與己方拉開了距離。

怎麼辦？！趙志方心中焦躁起來。

他試著躍到樹頂，希望在樹頂能更好地找到歐陽鋒的蹤跡，但卻發現，桃花林過於茂密，加上籠罩在桃林上的濃霧，人若站在樹頂，是根本看不清林中事物的。無奈之下，趙志方只好再回到林中。可這一耽擱，他與歐陽鋒之間的距離又拉大了。

歐陽鋒的身影越來越遠，趙志方也追得越來越辛苦。有好幾次，他幾乎完全丟掉了歐陽鋒的蹤跡，但好在洪七公的經驗老到，知道歐陽鋒必須往濃霧中走，便往最濃的霧氣中去，這才能再次綴上。也因此，本來輕功弱些，在後面跟著的洪七公卻走在了前面，本來輕功更高，跑在前面的趙志方卻到了後面。

但這樣的手段，可一可再，卻不可能一直下去。隨著幾人越來越滲入桃花林，其中的濃霧也越來越濃，想必再過一會兒，所謂「最濃」之處就會有很多處了。再說，這種手段本身就可以說是碰運氣，能成功也是歐陽鋒「配合」的緣故了。

「好功夫，好功夫！你是誰？在玩捉迷藏么？」突然一個明明蒼老，卻透著幼童般真摯的歡快的聲音響起。

「滾開！」歐陽鋒低沉的怒喝聲回應著。

趙志方和洪七公雖然因濃霧的阻礙，看不真切前方的形勢，但依舊可以發現有一個黑影從桃林中竄出來，與歐陽鋒糾纏起來，很是將他的速度拖慢了。

好極了！趙、洪二人本來已經被落下很遠，幾乎就要跟丟了，但這一下，他們很是追回了不少距離。

怪人，但武功高的出奇。究竟是什麼人？趙、洪二人想到。不過，不管這人是誰，能攔住歐陽鋒就是好事。

「哎呀，這是啥？長蟲啊！」突然那個歡快的聲音大叫道，「離我遠點！」

那人大叫著，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歐陽鋒身側。

長蟲，不就是蛇嘍？怎麼回事？趙、洪二人不解，但他們無暇理睬這等閑事。歐陽鋒擺脫那人之後，已經再次加快了速度。為了不被甩開，他們也一樣要加速了。

「哎呀呀，你們的功夫也很好啊！」那個身影手忙腳亂了一通，似乎擺脫了麻煩。正好趙、洪二人也跑到他身邊，居然就纏上來了。

「我們也比試比試？」這人笑嘻嘻道，「輕功、拳腳、內功……比啥都好，我們一起玩吧？」

趙志方聞言，整個腦袋都是一抽，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不禁扭頭一看。

只見這人滿頭長發，直垂至地，長眉長須，鼻子嘴巴都被遮掩住了，身上還掛著不少枯枝敗葉，活脫脫一個野人形象。趙志方這一看，馬上就知道了此人身份。要知，整個桃花島上，甚至整個世界上，明明一把年紀，還像小孩子那樣愛玩愛鬧，還能把自己弄得跟個野人一樣的，除了老頑童周伯通，還有誰來？

這時候哪有跟你老頑童玩鬧的時間。趙志方暗暗叫糟。

「全真馬鈺掌教門下趙志方，見過周師叔祖。」趙志方突然一臉正色道。不過他說歸說，腳下可沒慢上半分。

「嗯……你是全真門人？」周伯通聞言，湊到趙志方身邊，有些訕訕地道。他本就嫌全真教太正經，令人氣悶。趙志方這一正色說話，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而且，他對師兄王重陽最是敬慕，連帶就不好意思在全真門人面前不正經。讓作為全真門人的趙志方看到自己現在這也野人樣，即使是他這樣的老頑童，也不好意思了。

有用！趙志方雖然看不清老頑童那被鬚髮遮擋的臉，但從他乾巴巴的嗓音中也能發現，周伯通已經有了離開自己這個全真門人的心思。

「啟稟周師叔祖，志方得到消息，說師叔祖在桃花島上樂而忘歸，特來迎師叔祖回山，好讓我全真大大小小的弟子，聆聽周師叔祖道法。」趙志方打算再接再厲，用周伯通最不喜歡的回山講道，直接讓他走路。

若是再不行，就得用那對老頑童第一利器「四張機」了。

道法？！周伯通心道，這玩意我哪會？我知道它，它卻不知我。這娃娃凈整些老頑童不愛做的，還是趕緊撤吧。要真被這娃娃帶回全真去，自己非無聊死不可。

當下，周伯通苦了臉，有些喪氣道：「這個……你師叔祖還有點事，還是……」

他說道一半，突然看到趙志方臉上露出一個陰謀得逞的笑，不禁恍然大悟。

原來這娃娃是故意的！

老頑童不愧是老頑童，這一想，馬上就生了孩子氣，心道，你不跟我玩，我就跟你玩！

那廂，趙志方見事情朝著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正暗自得意。突然，一股怪異的拳風劈面打來。

「可惡的小娃兒，敢消遣老頑童，看老頑童不教訓你。」同時，他耳邊響起周伯通頑皮的笑罵聲。他生了孩子氣，也不把備份作壓迫，還是稱自己老頑童，確實是老頑童做派。

「周師叔祖！」這一下變生肘腋，趙志方不及細想怎麼回事，連忙一個金雁橫空，往樹上一躍，閃開了周伯通這一拳。

「好輕功！」周伯通見趙志方倉促之下，還能輕易閃開自己拳法，不禁大讚。

「再看老頑童這一招。」周伯通追上趙志方，又是一股柔中帶韌的拳風打來。

周伯通拳風來的甚急，趙志方還是來不及說什麼，沒辦法，只好揮掌相抗。兩掌一較，趙志方只覺周伯通拳力若有若無，自己掌力使實了固然不對，使虛了也是極其危險，不禁暗暗吃驚。

這是空明拳？趙志方猛然想到了自己這個師叔祖看家的絕技。

周伯通也見得趙志方掌力，只覺陽剛之外，還帶著綿綿後勁，勁力也絲毫不弱於自己，心中也大是驚詫。怎麼這個徒孫小小年紀，居然這麼厲害？

他本是武痴，遇到高手，當然欣喜無比，大叫道：「好掌力，好掌力！再看這一拳！」

周伯通說著，把空明拳中的厲害招數，一股腦使了出來。什麼空碗盛飯、空屋住人，招招式式，均暗含以空而明的要旨，精妙非常。

趙志方不敢大意，連忙用全真掌法相迎。他的全真掌法雖然初步脫離了全真的樊籠，卻未臻化境，用來對敵，還是生澀了些。面對老頑童生平絕技空明拳，卻在招數上有些不敵。不過他喝了寶蛇血，內力足可與洪七公、黃藥師等四絕比肩，卻是強過周伯通一線。加上空明拳不擅長對付內力強於自己的敵人。二者相抵，卻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可這一斗，趙志方的速度就徹底慢下來了，歐陽鋒的身影更加難以捕捉。

「志方娃娃，怎麼回事？」洪七公在前面，也發現了趙志方那邊的事情，連忙問道。

「七公，你先不要管我，跟住歐陽鋒。他受了傷，你一個人也能對付！」趙志方回應道。不過，他這一分心，卻差點被老頑童一拳打中，雖然最後閃開了，卻還鬧了個手忙腳亂。

「好！」洪七公聞言，也就沒轉身幫忙，繼續追了下去。他也是聽見了趙志方和周伯通的對話，知道不會有什麼問題，也就不擔心了。

「周師叔祖，快停手！」趙志方叫道，「我還要追歐陽鋒呢！」

「什麼歐陽鋒？！」周伯通在桃花島待得久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依舊打的興起，「先跟我打個痛快再說。」

*說句題外話，今天差點寫「未臻至化境」這個病句，還好臨了反應過來。臻就是到，至就是極點，再加個化境算什麼。所以現在寫的是「未臻化境」。雖然作為工學的學生，語文本就一般，但能少個病句還是好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