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野
這是一顆蔚藍色的星球,與人類的起源——地球無比的相似,大小也幾乎一般無二。
就在這顆星球大氣層外一百多萬公里的某個區域,突兀的出現了一個黑洞,三個銀白色的亮點自黑洞中飛出,沖向了這個星球,黑洞隨即消失。
若是近距離觀看,則會發現這三個銀白色的亮點其實是三個小型金屬倉,每個金屬倉裡面都有著一個還在閉著眼睛吮吸手指的嬰兒。
當在距離星球僅僅五萬公里的時候這三個金屬倉各自分開,沖入大氣層,劃出長長的火尾,分別落向這顆星球的不同區域。
「嗤!」
在離地面還有十公里的時候,金屬倉噴出了四股用以反推的藍色火焰,下落的速度瞬間變慢,而後金屬倉平穩的落在了地面,隨即一隻機械臂將嬰兒從金屬倉中取出,金屬倉則再次噴出藍色火焰沖向高空,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彷彿突然離開了母體受到驚嚇一般,嬰兒開始「嗚哇嗚哇」哭了起來,在不遠處一條小河裡捉魚的一隻藍白相間又與麻雀極為相似的小鳥嘰嘰喳喳的飛了過來,繞著嬰兒低空盤旋。
驀然間一個陰影籠罩了這裡,這隻小鳥驚慌失措快速拍打著翅膀想要逃走,卻慘被空中落下的一隻毛茸茸的爪子直接按在了地面,變成一堆肉泥,唯留下幾根羽毛揚揚落下。
這是一隻肋生肉翼,頭有尖角,類似於豹子的奇特生物,足有兩米多高,猩紅的舌頭不時的舔著嘴角,露出兩排尖銳的利齒,涎水已經忍不住滴了出來,人類的嬰兒最為美味。
然而下一刻,這隻飛豹卻是滿嘴是血,「嗷嗚」一聲,將嘴裡同樣沾滿了血的嬰兒甩到一旁,而嬰兒的身上還留著幾顆斷掉的尖牙。
「吼!」
飛豹的前爪在地面狠狠的摩擦著,口中低吼不斷,很明顯十分憤怒,在思考著該如何發泄,這原本應該是美味的嬰孩卻比那金石還要堅硬,還害它失去了數顆讓它引以為傲的利齒。
不過隨著飛豹的怒吼,嬰兒卻更加害怕,哭聲也更大。
「孽畜!敢爾!」
一聲爆喝自遠處傳來,飛豹立刻前肢半伏,腰部弓起,兩隻巨大的肉翼也同時張開,它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因為僅憑這一聲爆喝它就能感覺出來這個趕來的人類修士不好惹。
被它甩到地面上的嬰兒被一股突如其來的青色光華裹帶而起,飛向遠處,原本受到數次驚嚇而大聲哭泣的嬰兒此刻卻睜開眼睛,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來回踢騰,咯咯直笑,享受著飛行的奇妙感覺。
「咻!」
數息之後,一個身著灰色衣袍兩鬢垂下華髮的男子落在飛豹面前十幾米處,一手持劍,另一手環抱著滿身是血的嬰兒,雙眸之中儘是震怒。
男子緩緩平舉長劍指向飛豹,劍身吞吐著丈許的紫色電弧,劈啪作響。
「嗷嗚~」
飛豹原本還想著拚命,但一看那紫色電弧頓時蔫了下來,趕忙收了肉翼,全身匍匐在地,兩眼儘是乞求之色。
男子一怔,道:「哦?你說你不但沒傷害這個嬰兒,還被他硌掉了牙齒?」
「嗷嗚~」飛豹乖巧的眨巴著眼睛。
男子撤回握著長劍的手,但長劍卻兀自懸浮在半空,紫色電弧也沒有絲毫的減弱,這隻手上幻出一團蒙蒙的水霧,隨即水霧越來越濃,變成了一股清流,輕輕的沖刷著嬰兒的身體,很快除了那幾顆依舊釘在嬰兒那嬌嫩的皮膚上的尖牙之外,所有的血跡盡皆消失。
「咦?」
男子奇怪的咦了一聲,而後伸手拔出那幾顆尖牙,發現尖牙只是嵌在了皮膚的凹陷處,嬰兒的身體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甚至連個牙印都沒有,尖牙一旦拔除皮膚立刻恢復了正常。
「如此強的先天肉身,莫非是傳說中的神武聖體?」
男子擺擺手,讓那飛豹離去,算是赦免了它的死罪,而後指尖透射出寸許筷子粗細的金色光芒,輕輕的劃過嬰兒嬌嫩的皮膚,只見那皮膚只是隨著金芒的划動出現一道極為細小的凹痕,當金芒消失,凹痕也隨之消失。
「我這道金元雖只施展了不足半成,但足以開金裂石,而這個嬰兒看來只有半歲左右,還未經任何修鍊,就有如此強的肉身,他甚至連疼痛感都沒有,定是那神武聖體,哈哈……」
「嗚哇……嗚哇……」
男子收了長劍,難掩臉上的激動,不禁仰天大笑,卻不想又嚇哭了嬰兒,連忙止住大笑,臉上的激動換成了慈愛之色,低聲道:「我江平柏在外漂泊了近百年,孑然一身,卻不曾想在歸家的路上遇到你,是上天賜予你我之間的緣分,日後我定將你當做自己的孩兒看待,既是在野外撿到的,就叫你江野吧!」
……
破舊的小院內,一個十一二歲長相敦厚的少年坐在木凳上,身子的右側有著一堆原木,左側是一堆劈柴。
少年隨手拿起一根原木,不費吹灰之力將碗口粗細的原木折成幾段,而後手掌輕輕一碾,「咔啪」幾聲,原木就碎裂成便於燃燒的劈柴。
「江野!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小院緊閉的木門被人大力踹開,而後有五六個同樣是十一二歲的持劍少年闖了進來,一個個凶神惡煞般瞪著江野,似乎與他有著不共戴天之恨。
江野頭也不抬,機械而重複的做著他的事情。
他被江平柏帶回江家已經將近十二個年頭了,自他記事起就與這五六個少年在一起玩耍,小孩子之間雖然磕磕絆絆但絕對不會有隔夜仇,只是這一切在他七歲那年都改變了。
六七歲的年紀雖然依舊懵懂,但一些簡單的人情世故已經懂得。
江平柏,江家其中一個旁支的弟子,自小認為天大地大,十六歲時不顧父母反對,以五行境第三重的修為孤身離開江家闖蕩,百年時間修得歸元境第五重,見慣了外面那個天地的兇險,多少次死裡逃生,見慣了修行者的陰險狡詐,多少次被自認為肝膽相照的朋友出賣。
修行生涯的種種經歷早已磨滅了他當初的雄心壯志,再者思念父母,他這一個旁支也的確需要一個繼承人,江平柏決定回家,他的資質雖然一般,但在外漂泊多少會有一些奇遇,比那些在江家安分守己修鍊的同輩弟子要強上不少,或許會因為自己的回去能引起江家嫡系的重視,假以時日他這一個旁支也會歸入嫡系。
不過這只是江平柏的一廂情願,在他回家之後才知道,他這一個旁支已經徹底不存在了。
江平柏的父母五行不全,無法修鍊,但在這裡靈氣充足的世界即便是普通人也有著一百五十歲左右的壽命,按江平柏的預計,他的父母至少還能再活三十年,況且以他歸元境第五重的修為有足夠的手段為父母再續命幾十年,但他沒有這個機會了。
江家給他的消息是父親早在幾十年前就身染重病死去,而母親則是積鬱成疾數月後隨之而去。
「為什麼?這麼大一個家族,這麼多的修行者,連一個普通人的病都救不了?是不是你們根本就沒有救?」
「江平柏,吼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救?這事應該怪你自己,一去百年,讓你父母在家孤守,不要說是普通人,就是修行者也能得上心病,藥石無醫!」
江平柏對此只能沉默,但在後來才聽到一些風聲,原本他的父母無法修行平日間就受盡冷言冷語,而江平柏數十年杳無音訊,更是在江家不斷瘋傳著他已經死在外面的傳聞,故此他的父母才承受不住這雙重打擊而病倒,江家其他支系的確救了,但也只屬於象徵性的。
為此,江平柏開始處處跟江家其他旁支作對,懾於他的修為,這些旁支不敢與他正面對抗,只是江野的那些玩伴們在父母的教唆下漸漸的疏遠了他,而同時也有人將此事上報給江家的嫡系。
本來江平柏即將進入嫡系,但因此卻受到了嚴重的處罰,不但永遠無法進入嫡系,他也不能再重建這個旁支。
「沒事!我兒江野乃是神武聖體,未來成就不可估量,到時就讓他們跪著來求我兒加入嫡系!」
江平柏撫摸著江野的腦袋,眼神之中儘是凌厲與渴望,那一年,江野只有四歲,懵懵懂懂。
從此江平柏放下心中怨懟,開始細心教導江野,然而一天天過去,江野十分努力卻始終毫無進展,江平柏仔細研究后發現,江野的肉身太過強橫,不但靈氣無法透進皮膚,就連穴位和經脈也凝實的一塌糊塗,何談修鍊。
「沒事!普通的修鍊功法不適合你,我出去給你找來那些先天命體修習的霸道功法,必定可行!」
江平柏將江野託付與他的表兄江平松,這一年江野六歲,自此江平柏又一去六年不歸。
雖然同樣姓江,但他們的先祖加入江家之前未必姓江,都是為了受江家的庇佑而改了姓名,除了有一些旁支通婚之外,大部分都沒有血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