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脫困

林可鴻胸有成竹，道：「這牢房的鐵用的是赤炎鐵，若在之前，這種地方又如何困得住我，但此時我一身修為不足三成。你該記得我跟你說過，兩界山的后川有著豐富的鐵礦。這種鐵礦是熱鐵，本來溫度極高，鍛造的溫度更高，鍛造出的兵器自然也比普通兵器要好。不過，你學過物理應該明白熱脹冷縮的道理，此地受冰魄影響，極為寒冷，所以熱鐵的收縮程度要大於普通的鐵器。你到我這邊來。」

顧異聞言走道林可鴻身旁，順著林可鴻手指的方向摸去。摸了幾下便摸到在鐵柵欄的下面，已經被林可鴻挖出了一條小溝。顧異轉動了一下鐵柵，向上一提，直徑約三厘米的柵欄被抬起，已經可以順著挖好的溝向外移動。「還差了一點，我來。」顧異大感振奮，開始用力挖了起來。

顧異第一次感到逃出生天的希望近在遲尺，觸手可及，挖土的雙手因興奮而變得顫抖。土地受冰魄多年的影響，變得冰冷而堅硬，顧異挖了半個時辰，那個柵欄僅僅向外移動了一點點。要想把這根鐵柵拿掉，至少還要向前下方挖出3厘米。冰冷堅硬的土地讓顧異的手指酸痛異常，希望近在咫尺，顧異卻變得異常焦躁。

「手都酸了。」顧異坐在地上，朝著角落裡的林可鴻無奈的笑笑。

「上次你不是找到了一個樹枝嗎？用那個。」林可鴻突然道。

「是啊。」顧異恍然，開始在地上摸索樹枝，那是一種比滿地撿錢更為激動的感覺。好不容易才在角落裡找到了那根當初被他棄如敝履的樹枝，此刻顧異捧在手裡，心中似有千言萬語。逃離這裡要緊，顧異拿著樹枝又繼續起興奮的挖掘。

「好了。」顧異活動了一下酸楚的肩膀，將樹枝扔掉，雙手握住鐵柵，向上一提，向里一拉，鐵柵被成功拿了下來。顧異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十幾天囚牢的困頓感瞬間消失，顧異從鐵柵間探出半截身子，外面跟裡面一樣，都是一片昏暗。顧異已慢慢熟悉了黑暗，模糊中可以看到一條蜿蜒的台階，向上盤旋著。

「林大哥，成功了。」顧異激動的衝過去，拉扯著林可鴻破舊的衣衫。

「恩，但現在還不是出去的時候，還要再等幾個時辰。趁這段時間，你好好打坐休息一下，養足了體力，才能逃出這幽冥谷。」林可鴻囑咐道。

聽了林可鴻的話，顧異便盤膝坐在地上開始打坐。幾天下來，顧異體內的那一絲真氣似乎並沒有增加，但卻是精純了不少，最初靠著真氣躲避幾鞭便有些許不繼，此時，一百記光鞭下來，顧異只覺得體內真氣鼓盪，人也精神很多。

顧異對心法沒有太多的了解，只是憑著感覺去摸索。或許是心法的神奇，或許是顧異的天賦，更或許是林可鴻在這幾天里高壓的訓練，讓顧異有了脫胎換骨的神奇。

忽然，一陣驚天響的鼓聲傳來，初聞似平地驚雷，久聞之後，如泣如訴，嗚咽聲不絕於耳。似百鬼幽鳴般，來來回回在牢外的走道里穿梭著，經久不絕。顧異被這鼓聲震得頭皮發麻，不由得看向林可鴻，林可鴻卻一臉平常，笑道：「這邊是萬古枯，如何？我們走吧。」

顧異點了點頭，走到角落裡，牽住林可鴻的胳膊，想要把他攙扶起來。卻又似想起什麼，改攙扶為抱住，將林可鴻抱到鐵柵口處。林可鴻示意顧異將他放下，然後雙手一撐地，身子如游魚一般從鐵柵口中間竄出。顧異眼神里流露出一股驚羨，拾起地上拆掉的那根鐵棍，也探出了身子。

顧異舒展了一下腰肢，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解下圍在腰間那殘破不堪的破被，換了個角度，又重新系好。

「走。」顧異低下身子，把林可鴻背在背上。在昏暗中，一手扶著林可鴻的腰肢，一手拄著鐵棍，順著崎嶇不平的台階向上爬行。據林可鴻所說，地牢在底下大約十米的位置，可是顧異感覺自己都走了差不多一刻鐘了，似乎還看不到頭，入眼只是一片昏暗。

「這鬼地方，走了這麼久還沒走出去，反而越走越冷了。我們難道走錯了？」顧異跟林可鴻發著牢騷。

「這台階是盤旋著向上的，雖離地面只有十米，台階卻有數百之多。你感覺越來越冷，說明離著冰魄的位置越來越近。現在應該走了差不多一大半了。」林可鴻不假思索說道。

顧異心下大定，本來顧異還以為這台階像是懸魂梯或者魔比斯環，走不到盡頭。此時，心裡有了底氣，腳下也自然更有力。突然，顧異站住，扭頭向後說道：「林大哥，要不我們去看看冰魄唄。寒冷之氣能透出這麼遠，也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你說我們來冥王殿的死牢里參觀了一次，不見見豈不是很可惜？」

「好奇害死貓。」林可鴻潑了顧異一盆冷水。「這冰魄的寒氣憑你現在是抵擋不了的。五米之外，便可將你凍住，你可不想變成一個冰雕吧。」

顧異聞言暫時收住了念頭，老老實實的繼續向前。心裡卻告訴自己：等著有一天，自己變強了，一定要來看看。

越走越冷，顧異本來靠著體內的真氣還可以抵擋，此時，身體已經開始有點發抖。腳下的台階也有點打滑，顧異低頭，隱約看到地上發白，似乎是結著一層白霜。顧異只得放慢行走的速度，靠著鐵棍撐在地上，艱難的前行著。顧異走的異常小心，他知道，如果自己跌落下去，可是兩個人，自己還好，此刻皮糙肉厚。林可鴻此時身體已經異常的虛弱，怕是經不起這一跌。

顧異的身子雖然在抖動，但腳下卻走得小心翼翼。不僅身子因寒冷而顫抖，就連手中的鐵棍也變得冰冷異常。顧異感覺到林可鴻披散在自己背上的頭髮都已經結了一層冰晶。顧異想要開口，卻只呼出一團白氣。

又走了約莫二十分鐘，終於走過了這片寒冰一樣的區域。「這裡怕是有零下十幾度了吧？」顧異鬆了口氣，邊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一邊問林可鴻。

「有零下二十幾度。」林可鴻此刻虛弱的身體，也在強忍著侵體的寒意。

顧異轉了個弧形的彎，看到前面遠處有一絲微弱的光穿透黑暗，照射過來。雖然光的亮度不是很強，卻也撕破了這如墨的黑暗。也幸好這光的亮度不是很強，否則十幾天不見陽光的雙眼，此刻已然在強光的照射下失明。

「慢點走。」林可鴻提醒道，「先讓眼睛和身體適應下來，在洞口處肯定有鬼巫兵把守。」

「恩。」顧異應道。

顧異腳下小心翼翼，此時，顧異已經能看清腳下台階上那凹凸不平的表面。顧異心下不禁感慨，光明是上天賜給這個世界最廉價卻是最珍貴的禮物。

轉過彎道，顧異已然可以看到前方不遠處的洞口。洞口處燃著兩根火把，相隔雖有幾十米，顧異卻感到一股難以名狀的溫暖，這是一個人久處冰寒之地驟然見到火光之後身體自然做出的應激反應。

「看，林大哥，馬上就到出口了。」顧異話語中難掩一股興奮。

「恩。腳步聲輕一點，你看左邊牆上火把下方那到黑影，雖然模糊不清，也依稀可以看出把守洞口的應該是鬼骨兵。」林可鴻低聲提醒道。

顧異聞言一看，心下恍然，若非林可鴻提醒，興奮之下的自己完全沒注意洞口還有人把守。顧異湧上一股慚愧，雖然自己看過諸多小說、電影，見識絕非短淺，可當真正身臨處境，疏忽大意似乎會成為人的共性，尤其在心裡產生一股劫後餘生的情緒之後。

「怎麼辦」顧異問道，「待會我們狂掠而出，趁其不備，一擊格殺？」顧異小聲提議。

「洞外至少有兩個人。」林可鴻再次低聲提醒道。「你看到左側牆壁上的黑影，便斷定只有一人。從光的角度而言，若光源在洞口的右前方，即使有兩人，牆上也只會有一道黑影。」

顧異再次啞然，自己還是經驗不足，思慮不周。在危機下的應對不完善，即便是自己有著四級修為，孤身一人只怕也難以逃出此地。

顧異停下腳步，扭頭向後看去，怕又說錯話，似乎已不想再開口。

「你把鐵棍給我。待會到了洞口，你將我放下，先衝出去，別想著殺人，能自保就行。吸引住他們，儘力把他們引向洞口。我會從後面趁機出手。」林可鴻告訴顧異。

「這應該是最好的作戰方針了吧？」顧異低聲嘆息道。「林大哥，你先告訴我，以我現在的功夫，被這兩個鬼骨兵夾攻，毫髮無傷活下來的幾率有幾成？」

「若你自己，機會只有一成，你我兩人，機會便有九成。洞外的鬼骨兵手中應該有兵器，多是長兵，你貼身遊走，長兵施展不開，加上鬼骨兵又反映遲鈍，五十招之內應該不會傷到你。」

得嘞，此刻都到這地步了，便只有一成機會也只能硬上了。」說罷，顧異腳尖點地，背著林可鴻縱身飛掠，幾個呼吸之間，距離洞口只有不足兩米。顧異急忙頓住腳步，這是顧異第一次施展輕功，沒想到這三四十米幾個呼吸便飛掠而過。顧異對自己的身手有了信心，心中大定，輕輕將林可鴻放下，將鐵棍遞了過去。

林可鴻點了點頭，顧異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屈身做出百米衝刺的姿勢，對著林可鴻揚手做了個三二一的手勢，眉毛一抖，便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