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臣妾的老家在湖州,是江南的一個水鄉小鎮,臣妾在那裡出生,長到五、六歲才隨著父親入都城,湖州巨賈富紳極多,身無官職一身輕,吃穿用度卻不比那些王公貴族差。臣妾這些年看父親職位是越升越高,快樂卻越來越少,真覺得他還不如江南一富家翁。」
鬼戎摸著她的頭髮,眸里有了深思。
「臣妾一直覺得物極必反,榮極而衰,不願整個家族被糊塗父親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臣妾求萬歲爺,若真到了那一天,在父親還未犯下大罪前,萬歲爺就賜他當個逍遙侯,在家裡做個舒舒服服的富家翁,父親日後醒悟了也必定會念著萬歲爺的好。」
他的面容有幾分肅穆。「那可是你的娘家,你的父親有了權勢可是你的倚仗!」
文知藝抬起小臉,眼神坦蕩蕩地看著他,「臣妾已經是萬歲爺的女人,臣妾的倚仗只有萬歲爺。」
鬼戎聞言感動萬分,把文知藝緊緊摟在懷中。
他在她生病的時候,就私下問過陳嬤嬤和文畫,從她們口中得知她在文家的待遇,她是作為媵妾嫁入宮中的,她的姐姐在家中就欺侮她,自己的親娘也被大太太掌控著性命。她之所以還是清白之身,是因為她姐姐搶她的寵,她被關起來,也是因為她姐姐。
可她卻一句委屈都沒跟他訴過,也沒仗著自己現在受寵,就要把以前那些欺侮過她的人再報復回去。
在鬼戎的觀念里,女人都是愛嫉妒、恃寵而驕,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他興趣來時會寵著逗著,但也知道不能在她們身上花費太多的精力。
文知藝是第一個讓他覺得就算給她再多寵愛,她也不會翻天的女人,這樣的人佩得他的寵愛,也值得他去寵愛。
他輕輕撫著她纖細的背部,答應她,「你放心,有你這話,朕定保你全家。」
文知藝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保文家,最終要保護的不過是她那可憐善良的姨娘罷了。
【第五章】
這日,鬼戎難得晚上回來得早,和文知藝用完膳后,還不到就寢的時辰。兩人窩在榻上,一個跟自己手中的摺子鬥上了,一個就拿著針線在給身邊的男人縫製裡衣。
「仔細眼睛,現在屋子暗,做多了對眼睛不好。」
對鬼戎的關心,文知藝也只是笑笑,抿了唇把線給咬斷。「就做一會,礙不得事。」
她這些日子緊著給他做針線,開始只縫些香囊荷包,見他時時帶著,便又開始做鞋子,他現在的便鞋幾乎都是她做的,鞋子做了好幾雙后,又轉而做他的裡衣。
見她又伸手去綉筐里找線,他握住她的手,索性摺子也不看了,扔到一邊,把她摟到懷裡。
「你這幾天情緒不太好。」
文知藝的小臉一紅,悶在他懷裡,怎麼都不起來。
「是不是因為那些人要來了?!」他嘴裡的那些人,就是他先頭的妃嬪們。
「你莫怕,有朕在。」
她才不是怕這些,那有什麼好怕的?她只管安安穩穩地低調做人,行事不出錯,任何事也不出頭便是了,她規規矩矩的,又有他在,她倒真不是怕這些。
有些難以啟齒,又不欲告訴他,只含糊「嗯」了聲,她乖巧道:「臣妾相信萬歲爺。」
「你前幾天也這麼說,可朕沒見你心情好起來,到底是為什麼?」
他可真不好糊弄,被他逼急了,只能咬著唇,羞惱地道:「臣妾只是累了,萬歲爺莫再問了。」
鬼戎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
這下她更不好意思,裝個縮頭烏龜的樣子,眼睛閉著,小手捂著耳朵,雪白的小臉此時比那火紅的花兒還艷麗。
「看你,身子這麼弱,你還道累,你可知道,你的萬歲爺從來就沒被你餵飽過。」
「萬歲爺!」文知藝羞死了,閉著眼睛不依地叫,小手也軟綿綿地拍在這人寬厚的胸口。
她可不敢下力氣,到時候疼的可是她自己,這人全身上下如銅牆鐵壁一般,臉皮也厚得很。
他一把抓過她軟軟的小爪子,放在嘴裡啃咬,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恨不得把她一口吞進肚子里。
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以往環肥燕痩、風情萬種的女人見過無數,今日竟迷上這樣青澀的小丫頭。
她身子弱,前些日子又生了病,年紀小,身子骨也未長開,他憐惜她,要她的頻率也不高,可就是這三、四次只有一次能入得她身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酷刑。每次一入,她就咬牙撐著,哪裡來的樂趣?
剛開始他還不知,他向來喜歡后入式,有一次興緻大,在顛鸞倒鳳的時候使了力氣,翻過她身子才發現她小臉蒼白,唇兒咬得都泛了青紫,整個人瑟瑟發抖,以往他沒瞧清,以為她是動情才抖得這麼厲害,這時一看,嚇得立即把她抱在懷裡,再不敢亂動。
後來還是他憐著寵著才慢慢好些,不是每次都入不得了。因此,能得一次,他就翻了天的折騰,她自然是累得不行,身子累,白日里就沒精神,顯得情緒不是多高。
他捏捏她雪白的臉蛋,啐道:「沒用的小東西,要你有什麼用。」
文知藝扁起嘴巴,這會兒不羞,倒是惱起來了。「萬歲爺心裡既覺得臣妾沒用,你儘管去找有用的女子好了。」到底沒多少底氣,聲音放小又咕噥道:「被充作奴婢的美人那麼多,非要到人家這裡來。」
他一巴掌拍了拍她肉肉的小屁股。「你膽子大了是吧?當朕是聾的?要真去找那些女子,看你哭不哭。」
「你打人!」她大眼睛立刻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他擺正了臉色,一張充滿威儀的大臉還真能唬人。
「你還有理了?竟然敢哭?給朕吞回去。」
聽了,她就委屈地不敢掉眼淚,硬憋著,難過死了。
這小女人伶俐起來,不管是平日奉承著他說話還是管理宮務都頭頭是道,可在。他懷裡,她就是愛撒嬌,一看到他,整個人都活潑了起來,伺候他又細心妥貼,兩人有什麼意見相左的地方,她也不鬧性子,只可憐巴巴地拿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他心就軟了。
「好了好了,朕跟你鬧著玩的,你還當真了。」
一看他口氣鬆了,她這淚珠子就往外掉了,還抽泣。「是萬歲爺先嫌棄臣妾不中用的,萬歲爺要是看上了另外的好女子,臣妾也不攔著,臣妾本就是萬歲爺的女人,萬歲爺喜歡臣妾自然心喜,萬歲爺要捨棄臣妾,臣妾也不敢說什麼,只默默等著萬歲爺什麼時候想起臣妾來,來看臣妾一眼就好。」
那細細委屈的嗚咽哭法真讓人心疼,那小嘴說出的話也可憐得緊,令鬼戎哭笑不得,無奈極了。
他不過一句閨房裡的玩笑話,她就能聯想到他看上別的女人,哭成了淚人兒,心疼得他心頭一抽一抽的,想罵又捨不得,只能一指頭點她腦門上,看她細小脖子往後一撐,竟還擔心她傷著了,趕緊又摟回來。
「你說的什麼話?朕現在身邊除了你還有誰?小沒良心的,朕開個玩笑就不依不饒了,居然自己裝起可憐來,誰要捨棄你了?朕捨不得。」
文知藝小手就扭了他衣服上的扣子,委屈地說:「你還打臣妾。」
「這就叫打?」他又拍了她幾下小屁股,語氣突然曖昧起來,貼著她的耳朵低喃著。
「朕晚上寵愛你的時候,那才叫打得厲害,小屁股最後都紅紅的。」
聽了,她也不怕冒犯天顏,小手上來就捂住他嘴巴,臉蛋燒紅。
「你你你……」糾結了半天,到底面子薄,只故作兇狠地說:「不準說!」
鬼戎仰天大笑,笑聲傳了好遠。
「你不許笑,不要笑啦。」文知藝惱羞成怒,再不管什麼了,就要扯了他的手,下床去離他遠遠的。
鬼戎長手一伸,就想把她撈回來,沒料到她身子靈巧,一個矮身就讓他撲了個空,文知藝正得意,但顧此失彼,身子一滑,竟然要從床緣掉到地上。
她尖叫一聲,小手胡亂揮舞,把矮榻上的奏摺全部打散到地上,還是止不住下滑的趨勢。
鬼戎心裡也怕她跌傷,一個空翻落到地上,虎腰一彎,就把佳人牢牢抱在手裡。
文知藝一靠到他身上,兩隻細胳膊立刻圈在他頸子上,整個人扒在他懷裡。
「看你多不小心丨」凶過後,見她害怕的樣子又心疼,鬼戎緩聲道:「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抱著她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他總覺得脖子有什麼東西頂著自己,大手往後一伸,從她手裡抓出一個摺子來,原來她剛才抓奏摺時,緊張得一直沒鬆手。
文知藝在鬼戎懷裡窩了一會兒,被他哄著才緩過了神,眼珠子一下就看到他手裡的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