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卷 紫嵐妖風_第五百一十四章 問道(二)
「道是信念,你為何修道,為何踏上這條不歸之路,又為何持之以恆,得以不懈,今後之困難艱險,何以度過,皆建立在你之道上,你修鍊至此,竟然無道,當為大謬!」
許祝一顫,應聲跪倒:「煩請師尊解惑!」
道飛天尊長嘆一聲,「罷了,都是當初假功法害的,亦怪不得你,如此,給你三日時間,便在此思索,自己之道,為何吧......」
許祝怔怔看著天空,四周都是一片灰濛,此刻也唯有天空可看,來時夜半,此時亦是夜半,不過此際明星雖稀,然月甚亮,偶有風起,亦不過裊裊煙雲。
心中所思,唯所見之人,所明之道。如朱邪無劍,所走之道乃是殺戮,是以殺戮於心,拔劍見血;陳瑜之道,乃是為痴,為劍而痴,天上地下,莫不過一劍存心;萬忠福,心隨黃珊一脈,乃是霸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秋陽則是十全之道,十全十美,不可存任一瑕疵......
許祝所識之人並不在多,所見之道自然也無多少,綜合之下,自己之道卻毫無頭緒。
當年天月門收徒考核之際,那老者說自己兄弟三人乃是赤子之心,也就是真空之心,可若是真空,可算一道?莫不成道是無,無也是道?且當時唯有許祝三人自己清楚,自己乃是妖身,之所以能修行功法,莫不是因為當年那神秘老者所賜,什麼是道,根本不知云云。
「什麼是道?」
許祝端坐許久,忽的抬頭看天,似在詢問天地星月,實則詢問自己罷了。
腳下之路為道,天空星河為道,道者,承足而已。
「什麼是道?」
道是信念,是堅持,是修行的方向與寄託,若無一顆道心,如何成就無上道法,超然物外。
「什麼是道?」
三問其道,許祝無解,一旁道飛天尊卻是頻頻頷首,低聲而答,聲音如夢如幻,直入心扉。
「道是天,道是地,世間所存,皆為道!萬物之存在,皆有其道理,道在前,而後為理,是以草木雖賤,卻可苟存,泥石雖凡,卻不可缺,道之一理,在之於循循天意,構其完整,如同陰陽輪迴,一物雖強,必有一物克之,強者消散,莫不過一抔黃土,回歸於天地之間......」
許祝迷茫的雙目逐漸明亮,然而眉頭依舊緊皺,道飛天尊看在眼裡,輕嘆一聲「罷了」,衣袍一揮,一道血紅色的光柱憑空而現,血柱雖淡,且猶如傾濤之血撲面而來,亦如渾身浴血的食人妖魔屹立天地之間,劍斬靈霄,拳滅天地,世間萬物,皆籠罩於一片赤紅之中......
「此乃為師殺戮之道,汝可觀之!」
許祝看得入神,也逐漸明悟,緊皺的眉頭逐漸開始舒緩,雙目之中透著一股殺戮的血腥之氣,雙拳在不知不覺中緊緊握住,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道雖為信念,卻非信仰,沉迷於道,無異化作道之載體,屆時思緒全無,魂飛天外,變成一個殺戮蒙心的劊子手。道雖強,亦強不過人心,要學會掌控自己的道,駕馭以安天下!」
「道雖強,亦強不過人心......」
許祝雙手緩緩鬆開,眼中殺意也開始淡去,道飛天尊滿意地點了點頭。
恰逢此刻忽有風起,烏雲伴月,大好一輪銀盤逐漸被侵蝕,只餘一系銀勾懸挂於空,許祝霎有所感,雙眼赤色盡數散去,復作清明。
「天狗食月!月何其明也,破此漆黑之界,其輝照耀天地,充於世間,然依舊被天狗所食,雖復明,卻也令世存混沌於片刻,我之道,縱不能與日月齊輝,亦要吞噬日月,掌控天地!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找到了,我之道,當為噬!」
許祝一念通達,渾身氣勢頓時一變,若是之前恍若普通人,那麼現在便化作了一個無底的黑洞,天上的光輝也好道飛天尊身上的氣勢也罷,落在他的身上,盡皆削弱,恍若被吞噬一般,使得其整個人看起來深沉如淵。
道飛天尊見得許祝找到了自己的道,非但沒有任何高興之意,反而臉色陰沉,直過了片刻,才微微點頭。
「你之噬道,不錯,不錯!你且好生鞏固,三日之期已過兩日,便再給你一日調整吧。」
許祝點頭,閉目沉浸在自己的道中,他卻不知,今日領悟這噬道,以為能夠吞食日月之光輝,卻不想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大好赤子之心,被毀於旦夕之間......
許祝在這邊領悟自己的道,卻是不知外面的天極門,已然鬧得翻天覆地,卻是那莫青嚴搜尋許祝之際,發現了在封禁之外哭得梨花帶雨的雅兒。雅兒救父失敗,又失了許祝,見得莫青嚴,哪裡還有好臉色,當即破口大罵,直將莫青嚴罵了個狗血淋頭。
莫青嚴先被許祝損了顏面,此刻又被雅兒發現秘密,更是被罵成這樣,也是舍了好言語,怒火中燒,強擄雅兒而去,並宣布三日之後兩人成親。
之前莫青嚴好言好語待著雅兒,一是怕被他發現了道飛天尊被囚之事,二是想要雅兒心甘情願嫁給他,此刻既然都不可能,索性用強,但如此一來,也引得天極門內猜測不斷,極度不滿。
動亂分作三方,一方乃是莫青嚴的心腹,亦或者臣服於他淫威之下,無論莫青嚴做什麼,都只得支持,這一方以二師兄姚可離為首。第二方則是覺得,雅兒如此倉促出嫁,沉寂許久的道飛天尊卻未曾露面,且聞得雅兒根本不喜歡莫青嚴,道飛天尊也根本不可能將愛女交給莫青嚴這個死過老婆孩子不如不祥之人,這第二方之人,則是以付玲瑤為首。第三方便是不作為,呈中立之態,至少在大婚之前是這樣,這一方,則是以羅雨殤為首。
第一方和第二方吵得不可開交,但莫青嚴乃是大師兄,實力地位都是最高,又有姚可離相助,因此雖然有所爭吵卻無人敢動手,婚禮在這三天之內布置得極為順利與迅速。
但在這順利之中,卻是暗流涌動,殺機時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