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蛇的眷屬們
回答男人的,是一道無比狂暴的火柱。一道直徑達到百米的白熾火柱突兀的出現在了男子的腳下,隨後衝天而起!
不管是那純白的火焰,還是不斷扭曲著的神國空間,都在默默地告訴著所有人,這道火焰的威力是何其可怕。在自己的神國之中,神明就是有著這種特權。以往就算是奧帝努斯這樣的頂級神明,也不可能將如此強大的火焰神術壓制住元素波動,然後出其不意的發動。
但是在神國的幫助下,她卻輕易地做到了——只是,哪怕眼看著火柱將那個寄宿體完全吞沒,奧帝努斯的臉上也始終沒有絲毫笑意。
她抬起頭,望向了空中。安利馬尤所化成的黑色雙頭蛇的下半截身體仍然連接在火柱之中,而兩個不斷散發著邪惡氣息的蛇頭,正吐著信子看著她,好像在嘲笑著她的無能。
不該是這樣的啊。
火在這個世界,是有著特殊意義的存在。
世界原本是虛無的,直至出現了最初的世界之樹。而在世界之樹的陰影下,才形成了最古老的原初之火……一切才開始了運轉。而其後,為了開闢適宜人類生存的空間,混沌魔女更是和女兒們一起,用著自身的火焰,徹底的洗禮了整個世界。
安利馬尤的位格之高,絕不下於四位創世神。奧帝努斯自忖能輕易殺死對方的寄宿體,但是想要真正傷害到安利馬尤,則必須使用火焰系的魔法很神術——就算是安利馬尤,在被自己偷襲了一個超位的神術之後,也不可能如此淡然!
「真是熱情如火的少女。」
果然,熊熊燃燒著的火柱之中,傳來了那個男人可惡的聲音。他拖著長長的詠嘆調,卻難掩其中的嘲笑和惡意。
似乎完全沒有受到火柱的任何傷害,黑髮的男子悠閑的搖擺著腰肢,緩緩地走出了火柱的籠罩範圍。溫度極高的神聖火焰****著男子的身體,卻如同小狗一般的溫順……男子舉起了手,對著自己手指上的婚戒,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幸好我已經結婚了,不然說不定還真的會被小姐的熱情所融化呢。」
這是……艾爾文之戒……安利馬尤的身上怎麼會有這枚戒指!!
某位綠袍魔女從未跟辛洛斯提過這枚不起眼的婚戒的來歷,但是作為古老的神祇,奧帝努斯卻對它知之甚詳。這一枚戒指不是神器,但是如果使用的好的話,它那霸道的效果卻遠遠超過大多數神器,尤其是在安利馬尤手中……該死,只能這樣了!
安利馬尤已經夠麻煩的了,更何況連深淵都混雜在其中。如果可以選擇,奧帝努斯實在是不願意和他近戰。但是有著艾爾文之戒的存在,奧帝努斯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艾爾文戒指可是火免的!
純潔的神力在少女手中形成了一把金色的長槍,目光無比嚴肅的少女單手持槍,一步向前踏出。
鏘!
主神之槍和神力凝結而成的長槍猛烈的撞擊在了一起,神力激蕩之間,辛洛斯和奧帝努斯各退了一步。伯爵身前不斷傳來某種顫音,為他不斷卸掉強大的神力衝擊。而奧帝努斯感受著對手處傳來的力量,眼中滿是駭然。
這股力量,明明是她的神力……怎麼可能?剛剛她的神力一進入對方的身體,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要不是她反應快,再次生成了一股新的神力,及時中和掉了從對方那裡傳遞過來的力量,恐怕就要吃虧。
剛剛那個,是反射魔法嗎……不,反射魔法怎麼可能反射純粹的神力……
「辛洛斯的魔法真是有趣,竟然如此強大……」男人低語著,臉上帶起了笑意:「真想多試試,不過這樣一來,力量可就不太夠了啊……聰明的孩子,竟然直接帶著安利馬尤上了虛空,讓安利馬尤無法吸收災禍的力量……不過,你難道真的以為,我就沒辦法了嗎?」
男子冷笑著,抽出了粉紅毛毛兔,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嫣紅的血液汩汩流下,而一陣奇異的波動,也在這個世界中緩緩湧現。如同一陣陣輕微的波紋,向著四處不斷瀰漫而去。
「回應我的召喚吧,我的眷屬們!」
……
噼啪噼啪。
當阿瑞安赫德帶領著夥伴們來到這座偏遠的小村莊里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片燃燒著的火海。看著眼前的赤紅,聖綠色的眼眸中升起了些許無奈。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分開來,搜尋下有沒有倖存者。」
「好的,阿爾弗雷德小姐。」
眾人齊聲領命,各自駕馭著戰馬進入了燃燒著的村莊中,開始仔細的搜尋起來。自從跟隨阿瑞安赫德來到英格蘭之後,類似的場面他們已經看到過太多次了。英格蘭大公之位只有一個,誰都不願意放手——哪怕失敗了,失敗者寧願將自己的地盤劫掠一空,也不願意給勝利者留下任何東西。
除了最上層的統治者之外,戰爭對於底層平民來說,永遠只會增加傷痛。像眼前這樣的場景,阿瑞安赫德早已看過太多。
阿瑞安赫德下意識的撫摸著越來越顯眼的肚子,信馬由韁的在村中緩緩前進。對於入侵的諾曼人,那些兵痞從未展露出他們的勇氣,但是對於無辜的英格蘭人民,那些人渣們可從來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個村子恐怕……不過這次阿瑞安赫德一行追的很急,說不定會有幾個漏網之魚?
「莫德雷德,我的孩子……」阿瑞安赫德撫摸著肚子,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對著自己的孩子小聲低語著:「這裡就是你的家鄉……這片飽受災難的土地……你一定要和你的父親一樣,成為一個能幹的領主啊……」
女騎士低語著,心中卻不由得想起了那個笑起來異常溫柔的男子。
你現在,在幹什麼呢?是和瑪麗安娜在一起嗎?
「阿瑞安赫德!」
正當阿爾弗雷德小姐分心的時候,小丑卻騎著戰馬,趕到了她的面前。戰場是最殘酷的所在,但是殘酷的戰爭也往往最能鍛煉人。原本有些輕佻的青年褪去了臉上的青澀,開始變得穩重了起來。他板著臉,小聲的對阿瑞安赫德彙報著:「情況很糟糕。」
「是嗎……等一會,讓懷斯曼主教主持一下葬禮吧。」似乎早有預料,阿瑞安赫德顯然不想多談這些:「過年之前,恐怕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該死,他們的人太多了!」
是的,正如阿瑞安赫德所說,心懷野心的人總是無窮無盡的。而被野心蒙蔽了雙眼的人,卻往往看不清自己的真實處境。就算有著魔法師們的鼎力支持,獅子想要獵殺一隻獵狗確實容易,但是如果對手是一群……而且是如同曠野上的野草那樣,不斷叢生的對手,那也著實讓人頭疼。
這樣的戰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心中同樣對那無盡的戰鬥產生了厭煩,然而事實並不會因為人類的厭煩而產生任何變化。戰爭永遠是最好的磨練人的地方,在發現自己的抱怨根本不會對現實產生任何正面的影響之後,誰都會學著去接受。
肯帕雷拉點頭,但是卻沒有如同往常那樣離開,去傳達她的命令,而是繼續說道:「這次有兩個倖存者……懷斯曼主教希望你親自過去看看。」
阿瑞安赫德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靠著往日的信任,她還是揮了揮馬鞭,跟隨者肯帕雷拉,向著懷斯曼所在的地方行去。
當阿瑞安赫德來到目的地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夥伴們早已聚集在了這裡——布盧布蘭、懷斯曼、露茜奧拉、諾華提斯、約亞希姆,還有抱著一個奇怪黃色布偶的肯帕雷拉……除了之前離開的羅蘭之外,和她一起來到的朋友們盡數集結於此。
「怎麼了,都聚在這裡?」
阿瑞安赫德停下馬來,杜芭莉趕忙上前,扶住了她。眾人沉默著,讓開了一條路。
女騎士心中雖然疑惑,但是還是順著讓開的小路,向著裡面行去——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座由上百具屍體形成的小山。一個白髮的女劍士坐在小山頂上,她用力的握著手上的斷劍,身上大大小小也不知道有著多少傷痕。儘管鮮血已經在地上匯成了小小的溪流,但是通紅著眼的女劍客仍然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一行人,眼中滿是警告之意。
「該死的……滾出英格蘭……我不准你們再……」
阿瑞安赫德略一歪頭,繞過頑強的女劍客,看到的只有一個黑髮的小女孩,正躲在屍山後面瑟瑟發抖……是為了保護她嗎?
略微看了一下現場,戰鬥經驗無比豐富的阿瑞安赫德就已經分析出了造成眼前情況的原委。正如她所想的那樣,潰兵的確衝進了這個村莊大開殺戒。然後遇到了這個白髮的女劍客。
只是女劍客實力雖強,卻只有一個人。
就算後來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她一個人就將潰兵全數擊殺與此,但是悲劇也始終無法挽回。更何況……
「已經殺紅了眼,完全不認得人了。」約亞希姆上前,對著阿瑞安赫德提醒道:「我看她的傷口,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恐怕……」
「嗯,我明白了。」
戰場之上,多的是受到血腥氣息影響,殺瘋了的新兵。此時的新兵戰鬥力會飆升,但是卻會完全失去敵我之分。如果是對手反倒好解決,但是如果是友軍的話……
阿瑞安赫德拔出了誓約勝利之劍,就算有著身孕,但是日曜騎士就是日曜騎士!她盯著眼前的女劍客,冰冷的殺意開始不斷的浮現。
彌留之中的女劍客感受到了阿瑞安赫德的殺意,立刻睜開了自己通紅的雙眼。正當她站起來,想要應戰的時候,腳下卻因為失血過多,向前一個猛的踉蹌。
就是現在!
誓約勝利之劍作為神器,比起白髮劍客手中的普通長劍實在是要強的太多。阿瑞安赫德只是出了一劍,便將它徹底的斬斷。而趁著白髮劍客那瞬間的獃滯,阿瑞安赫德更是一個膝撞狠狠地撞在了女劍客的腹部。
女劍客雙眼大睜,最終還是緩緩地倒下了。
「萊恩哈特姐姐!」
看到白髮女劍客無力的倒下,原本恐慌中的黑髮小女孩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站了起來。她也不管阿瑞安赫德手中的神劍,而是哭號著撲到了萊恩哈特的身邊。
「快走,約修亞……」
女劍客勉力睜開眼睛,說出的卻是這樣的話語。只是名為約修亞的小女孩抬起頭,死死地瞪著阿瑞安赫德,顯然是完全沒有聽進去。
感受到了約修亞身上傳來的仇恨之意,阿瑞安赫德卻視若罔聞。她將誓約勝利之劍插回劍鞘,轉身就想離開。
「懷斯曼主教,交給你了,我沒時間跟小姑娘解釋。」
「啊,真是任性的女士。」主教向著黑髮女孩溫和的笑了笑,試圖緩解她的敵意:「你好啊,小妹妹,我是新來這裡上任的主教。阿瑞安赫德小姐是一個很好的人,她並沒有……」
在以往的經歷中,懷斯曼早就用自己的口才向著所有人證實了自己的優秀。相信只要給他一點點時間,很容易就能將這小小的誤會解除——如果是和往常一樣的話。
但是今天偏偏不尋常。
看到自己的治下現在卻是滿地的屍體,就算是勝利者,心情也不會太好。將安撫小女孩的事情交給了懷斯曼,眾人本想跟著阿瑞安赫德轉身離去。而正當他們鬆懈下來的時候,一直背在阿瑞安赫德身上的珊第之槍,卻發出了無比耀眼的光芒。
伴著這刺眼的光華,珊第之槍旁的空間片片破碎。與此同時,一股無比強大的吸力也從珊第之槍上傳來。眾人大驚,還未等他們及時作出反應,就已經被珊第之槍拖拽著,一同沒入了空間裂痕之中。
就連昏迷中的白髮劍客,以及那個瘦小的女孩也沒有逃脫,一起被拽入了其中。
如同蛛網一般的空間裂痕一陣閃動,卻在世界的力量下,很快的就恢復成了原樣。燃燒著的村莊再次恢復了寧靜,唯有那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再默默地控訴著世間的惡意。
……
「這個呢,就是索利達爾·群星之怒。」赫爾名特小心的握著神弓,向著主日學校的熊孩子們展示著:「這可是一件貨真價實的神器,據說還和遠古的太陽王有關……安第爾可是寶貝的很,平常一直鎖在箱子里,連摸都不給別人摸一下的。」
「太陽王……」
熊孩子們睜大著眼睛,看著赫爾名特手中的神弓,一臉的不可置信。關於這位喜歡用王自稱的強大神祇,閱讀過魔法書籍的孩子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現在親眼見到這位據說舉手投足之間便能毀天滅地的神祇用過的武器,還是讓他們感覺有些虛幻。
「假的吧……」
「沒聽說過那位陛下是用弓的啊?」
「只是有關,又不是一直在用……話說回來,就算只用過一次,也能算得上是那位陛下的武器,不是嗎?」
熊孩子太優秀的後果就是,他們總是喜歡給老師找麻煩,以挑戰老師的權威為樂。如果是安第爾這樣的冰山男也就罷了,一記冷氣攻擊就能讓這群小混蛋全體沉默。但是換了赫爾名特,那就沒辦法了……長得毫無威嚴感真的不是他的錯。
就算經過了草原的歷練,時間也無法在他的臉上留下名為威嚴的痕迹。估計這輩子,赫爾名特都要頂著這張完全嚴肅不起來的臉孔活下去了。
「我騙你們幹什麼!」朝著自己的學生們齜牙咧嘴了一陣之後,深感頭疼的赫爾名特為了挽回自己在學生們心中的地位,決定上點乾貨,好好嚇嚇他們:「這件神器,跟它的名字一樣,據說能夠調動星辰的力量。而且如果使用得法的話,還能賜予被它射出的箭命中之人無與倫比的力量……」
靠著前幾天惡補而來的知識,赫爾名特盡情的對著學生們胡說八道著。而儘管看起來不是很相信這位不太靠譜的老師,孩子們還是耐心的寫起了筆記——誰知道會不會考試呢?
總而言之,今天的德斯蒙德依舊很和諧。直到……
再愛麗和娜諾卡走了之後,終於也顯現出自己調皮搗蛋本性的鈴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筆,往嘴裡塞了一顆蜂蜜糖。她略微抬起了一些眼睛,用眼角的餘光窺視著赫爾名特,想要看看他是否注意到自己。但是……
「赫爾名特老師,群星之怒在發光!!」
「嗯?」正在滔滔不絕說著話的赫爾名特一驚,停下了自己的話頭。他下意識的朝著手中的神器看去,看到的卻是一片五彩斑斕的霞光。而周身的空間,也在某種奇異力量的影響下,片片崩碎開來。
不僅是自己,就連不遠處的孩子們都被捲入了空間裂痕之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