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屁股決定腦袋（十六）

崔撫終於明白了，陳飛這個傢伙不是一個瘋子，就是一個真正的偉人。可是，以陳飛目前表現出來的能力，會是一個瘋子嗎？他絕對是一個偉人，他能夠看到未來的一切，能夠有信心不害怕那些士族。他對於士族的消亡，肯定是有絕對的信心，所以他才能夠有膽子和士族作對。可是陳飛說的何嘗不是道理呢？凡是寒門的官員想要進入官場，那必須要面對士族的層層阻擊，如果不突破這些阻擊根本不可能成就大業。這個其實也就是兩個階級之間的鬥爭，根本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調和。只不過，在目前這個階段階級的鬥爭並沒有徹底激化，所以雙方還可以不用武鬥。

現在的這個時代，只要生產力提高，那能夠有機會都市學習的寒門子弟越來越多，這樣肯定會加入搶奪士族蛋糕的行列。而陳飛正是看到了這一點，他才不會上士族這艘註定要沉沒的破船。而雖然陳飛有機會成為士族，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經播下了種子，只要等到十幾二十年之後，那生產力大大提高，那學習文化的人也就越來越多，那個時候士族註定是要沒落。所以哪怕是陳飛成為了士族，陳飛也才不會上這艘破船。

「你就不認為我們士族能夠阻止這一切發生嗎？」崔撫問道。

陳飛搖搖頭說：「如果歷史大勢能夠那麼容易阻止，那也就不是歷史了。天下大勢，浩浩蕩蕩，不是某一個人某一個階級能阻止的。因為你們士族雖然強大，可是卻阻止不了百姓嚮往富貴的心。無數百姓都嚮往富貴，那你們怎麼可能能夠阻擋呢？你身為崔家族長，自然應該知道人的野心是無窮的，你們士族雖然假仁假義的給了一些好處給了百姓，讓一些單純的百姓對你們感恩戴德。可是有朝一日。那些百姓都能夠讀得起書，他們會甘心一直匍匐在你們士族的身軀之下嗎？其實，這個世界上讀書越多，野心越大。如果天下人都能夠讀書，那最終的結果只能夠是人人都嚮往富貴，然後每一份被越分越小，而你們這些士族是壟斷天下各種富貴權利之人，註定是要被首先圍攻的。」

崔撫無話可說，因為他當然知道陳飛說的沒錯。因為士族雖然能夠通過一些假仁假義的收買民心，可是卻並不能夠阻止無數百姓嚮往幸福富貴的日子的想法。一旦越來越多的百姓有了文化。那他們肯定是嚮往成為統治階級。而原先的統治階級雖然看起來掌握了絕大部分財富，可是這個世界是由人組成的，決定一切的都是人。哪怕你掌握了所謂財富，所謂土地生產資料，可是你沒有人，那你也是要失敗。如果有朝一日士族和全天下百姓都爭鬥起來，那崔撫絲毫不懷疑士族會失敗，因為他們的「人」都是來自於家族血脈。甚至，有一些旁系的血脈還未必支持他們。因為旁系日子過得比普通百姓也好不了多少，他們也許到時候首先也就是會背叛家族。所以士族如果真的要和天下百姓站到了對立面，崔撫也不懷疑會失敗。

「沒錯，我認可你說的話！天下百姓。都是實力最強大的，一旦覺醒，我們士族將會徹底沒落！可是，他們覺醒的人太少了。他們沒有機會讀書，所以他們真正覺醒的人沒有多少。而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在山西開始了那個求是書院。讓無數普通百姓都能夠讀書了，這樣你等於是在挖我們士族的根基。是你再用特殊方法，催熟了那些百姓，讓他們能夠覺醒。可是我們卻無力阻止，因為他們在山西，士族力量不夠強大。甚至朝廷也都是會扶持，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你說的沒錯，因為你的存在，讓我們士族遲早提前沒落。」

「現在就算是殺了你，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歷史的車輪已經被你飛速的轉動起來了，想停都停不下來了！而我們士族只能夠沒落，這個是一個我也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

崔撫也看到了大勢，因為他知道陳飛手下的求是書院源源不斷的提供著大量的寒門讀書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能夠進入官場，那也要比士族所有人口加起來都要多。而有著難么多人和士族作對，那恐怕士族也都無法能夠反抗。而崔撫何嘗不知道，這裡面的危險呢？士族要和天下人作對，那簡直是不可能的。哪怕崔撫也都沒有對自己這麼做有信心。在陳飛的刻意催熟之下，無數寒門讀書人的人數急劇增加。在陳飛這種書院模式之下，簡直像是「傳.銷」一樣擴散，文化傳播不再是士族的壟斷。而這些有了文化的人，絕對不甘心任由士族在他們頭上統治，他們也都是必然會反抗。到時候，士族想要阻止根本沒有辦法，那是在螳臂當車而已。

最可怕的也就是他們就算是現在殺了陳飛，也都沒有辦法了。陳飛已經逐步把那些高級的耕種技術散布出去，而也都已經建立了求是書院。那些耕種的技術遲早都會讓全天下所有百姓都知道的，而求是書院其實有沒有陳飛，都是一回事。求是書院這種「傳.銷」模式之下的教育，肯定能夠在短短數十年之內把文化普及到千家萬戶。而書籍紙張筆墨的成本，也都急劇下降，這樣等於是一個從基礎生產力，到高層的文化教育都有了和士族一爭高下的條件。

哪怕沒有陳飛，也都能夠這麼發展下去。這個都是陳飛在造勢，可是現在勢頭已經成了，士族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一旦大勢已成，那想要阻止那根本不可能。難道士族還能夠禁止百姓使用那些先進的耕田技術嗎？這個不可能，只要他們敢禁止，那他們死得更快，因為百姓必然會直接反對他們。而禁止求是書院，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因為富裕起來的百姓肯定越來越多的人讀書，這樣哪怕沒有求是書院，也都能夠讓越來越多的寒門讀書。崔撫知道士族恐怕日子越來越艱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