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結婚了
她結婚了……她真的結婚了!
婚禮在某間教堂舉行,由牧師替準新人證婚,在至親的見證下,曾皓舫和徐熙安完成了結婚儀式。
未來無論貧富、無論生老病死,他們倆就是得綁在一塊,是這樣嗎?至死不渝,直到海枯石爛?
天啊!
曾皓舫這一刻才察覺事情的嚴重性,她居然嫁給一個沒見過幾次面,也不是很了解的外科醫生當妻子。
這會穿著白紗、坐在新床上的她,只有一種不知所措的無奈,今晚是兩人的新婚夜,可他們倆連手都沒牽過,更別說接吻了,搞不好連對方的基本資料都不清楚,但他們已經是夫妻了。
這是什麼狀況
在徐熙安還沒有進房之前,曾皓舫逼自己一定要好好回想,自殺那件烏龍事就免了,就從相親開始吧,那一天的相親,是她和徐熙安第一次見面……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某些國家都承認同性戀婚姻合法化,居然還有人在相親但曾皓舫卻這麼做了。
她完全是為了父母,不只希望他們不再為她擔心,也希望他們不要再一天二十四小時監視她,尤其他們還來軟硬兼施那一套,父親威脅說不給她經濟支援,母親則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為了往後的日子得以安寧,她只能點頭,不過她替自己留了後路,只說答應來看看這個男人,就他們兩個人,不需要多餘的觀眾,這樣到時就算出糗丟臉,也不會因為有第三人在場而感到更羞窘。
不過她沒想到對方似乎比她更不情願,所以決定用遲到來抗議,她等了他大概快要半個小時,心想這下子總能向父母交差,而且他們也不能怪她,畢竟是對方不現身的。
就在曾皓舫抓起皮包,打算起身離開時,一個身材挺拔、看起來像冰一樣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桌邊,讓她的動作一頓。
她不自覺抬起頭打量著他,好高、好有距離感又好好看的男人,他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下身一條西裝褲,兩手空空,給人的感覺相當果決、俐落,且很有行動力,他目光如炬,非常有神,幾乎算是平頭的髮型,讓他有一種嚴厲而且冷肅的味道。
如果不是父親提過他是個醫生,她恐怕會誤以為他是黑道大哥。
可是不對啊,像他這麼有型、俊帥的男人,還需要相親嗎?該不會是他的心理還是生理有缺陷?想到這兒,她不免偷偷升起了幾分戒心。
「曾皓舫?」徐熙安淡淡的問道,他要先確認自己沒有找錯人。
事前他當然聽過關於她的描述,瘦瘦的,身高普通,一頭捲髮,看起來是浪漫、不切實際的那種女人,寫愛情小說是她的工作,偶爾也會寫劇本,但一直都被退稿,發展不是太好。
如果她就是曾皓舫的話,他沒有失望。
大大的眼睛,慧黠而充滿了好奇,五官清秀,小嘴紅潤,當她抿著唇的時候,可愛的酒窩就會顯露出來,她的鼻子又挺又直,眉毛又細又彎,她的確是個漂亮又有氣質的女人。
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
曾皓舫真的很想說不是,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死纏爛打的那種人,這樣剛好可以輕鬆結束這場相親,但又怕消息傳回父母耳中她會被唸到臭頭,之後父母說不定會直接押著她繼續更多場的相親,她只好回道:「我是。」
聞言,徐熙安馬上道歉,「對不起,我遲到了。」
「我等了你半個……」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見他逕自在她對面入座,並且順手招來了服務生,點了一杯咖啡,動作一氣呵成。
他望著她,淡淡地道:「繼續說。」
曾皓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這是什麼態度,還有,聽聽他的口氣有多麼高高在上,她可不是要向他報告什麼事的小護士,好嗎
見她遲遲不說話,徐熙安主動解釋道:「一個手術比我預期的麻煩,所以多花了我二十五分鐘,如果不是出乎預料,我會儘可能的準時。」
說得這麼冠冕堂皇,所以她不能怪他嘍?
她本想回他幾句,但後來想一想還是決定閉嘴,反正等都等了,當務之急是要回去好交差才是。
徐熙安平常接觸的女性不是病人就是醫護人員,她們大多都會聽從他的話,而她似乎廢話不多,感覺又聰穎、大方,至少到這一刻為止,他還沒有想要逃開。
「你為什麼要答應?」他突然問道。
「答應什麼?」他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讓曾皓舫一時反應不過來,但她很快就猜到他要問的應該是……「相親?」
「是的。」他目光清澈、犀利地注視著她,典型外科醫生的模樣,擺明是要她給他一個直接、實際的答案。
「被我爸媽逼的。」她很誠實的回道。
「所以你自己完全沒有意願?」徐熙安欣賞也接受她的坦誠。
「難道你很高興嗎?你又為什麼要來相親?」曾皓舫困惑的反問。
他沒有馬上回答,他會來算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的相親,當然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不會那麼直白的告訴她,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好。
過了一會兒,他才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我的工作時間長,又幾乎沒有所謂的下班可言,如果想要結婚,可能就只能靠相親了。」
「可是你會接觸到很多女病人、護士和女醫生啊!」每天朝夕相處,不是更容易發展出戀情嗎?
「所以你建議我娶病人或是護士、同行?」徐熙安調笑問道。
曾皓舫沒有漏聽他話語中的關鍵字,不會吧,他已經想到要和她結婚了這個男人沒有問題吧?父親到底是在哪裡認識這個傢伙的?
但是看看他那正派又剛強的眼神,大器又自在的態度,一整個就是帥,當然有點自以為很屌的那種調調兒,不過總結來說,他真的很優,或許她可以把他寫進小說裡,讓他當男主角,一定很吸引人。
想到這兒,她突然一頓,難道自己這麼快就被他吸引了?
「我可能隨時被叫回醫院,所以我們就有話直說吧。」徐熙安直接了當的道,「你想問什麼?」
曾皓舫一愣,她只是來應付應付的,根本沒想過要問什麼,不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就把問題丟還給他。「那你又想問什麼?」
「我沒什麼特別要問的。」
他的言下之意是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不知怎地,他的回答重重打擊了她,就算她不是絕世美女,但自認長得還算不錯,行情也不差,是她無心談感情,只想在創作的領域上有所成就。
「這樣啊。」曾皓舫有些不滿的瞥了他一眼。「我也沒有什麼非問不可的。」
突地,兩人之間陷入一種互相較量的沉默,就在她快要被這樣的窒悶壓得喘不過氣來時,醫院來電通知他回醫院,這才解救了她。
徐熙安結束通話后,起身說道:「我必須先走了,咖啡我請客。」
「謝謝喔。」曾皓舫故意道,「等你的咖啡送上來,我會連你的一起喝。」
「咖啡不能過量。」他正色道。
「喔。」她受不了的摸摸鼻子,醫生就是這樣,一板一眼的,毫無幽默感。
「會引發心悸、血壓過低。」他補充。
「好的。」曾皓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你的要不要外帶?如果時間沒有那麼趕的話。」
「不必了。曾皓舫,我們找時間再約。」話落,徐熙安先去櫃檯結帳,而後離開了咖啡館。
然而他說得輕鬆,她的耳朵卻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嗡嗡作響,他的意思是說,他們還會再見面?
曾皓舫看著他瀟灑挺拔的背影,發覺他真的勾起了她的興趣,雖然兩人的個性天差地遠,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但是對她來說,他是可以列入極品或是珍藏品行列的,如果他真的再約她,她或許不會拒絕。
徐熙安真的再次約了曾皓舫,她也真的答應了,兩人相約去看早場電影。
這一次他沒有被醫院叫回去,因為他才剛結束一個長達五個小時的手術,可想而知,就算他們看的是刺激精彩的動作片,他大概只專註了前五分鐘,接著就去夢周公了。
她看著他歪斜一邊的頭,忍不住羨慕的想著,如果她的睡眠品質可以這麼好,她就不必吃安眠藥,也不會搞到父母以為她要自殺了。
電影結束后,是曾皓舫把他叫起來的,睡了一場好覺的徐熙安精神顯然也好了許多,接著兩人一起去吃了午餐,就是很簡單的牛肉麵,他對吃的完全不挑,有什麼就吃什麼,吃飯之際,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時她才知道他父母都過世了,心中陡然升起一些些關懷。
麵才吃完,徐熙安的手機又響起,光聽他那制式化的回答和口氣,她不用問也知道是醫院打來的,於是她連他的工作都同情起來,至此,他們今天的約會也告一段落。
回家后,父母問起她和徐熙安交往的狀況,但她也不知道兩人算不算在交往了,畢竟就只是很普通的看電影、吃飯,說不定連朋友都還稱不上。
最讓曾皓舫意想不到的是,當晚大半夜的,也不知他是從哪個管道得知她家住在哪裡,居然打電話請她出來一下,說他就在她家樓下等她。
她一現身,他就把一個東西交給她,說是要送她的生日禮物。
「不必這麼客氣。」曾皓舫整個人縮在睡袍裡。被人從暖暖的被窩裡請出來,實在不是一件多舒服的事,所以她的口氣並不是太好,「況且都過了午夜十二點,表示我的生日已經過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心意。」言下之意就是他的禮物可以拿回去了。
「所以現在算是你人生新的一年的新開始。」徐熙安的口才不錯,反應也夠快。「看看你的禮物吧。」
他都說成這樣了,她要是再不接受似乎有些矯情,於是她接過禮物,看起來並不大,她猜想應該是什麼飾品之類的小東西吧。
雖然雙手冷到有點發抖,但她還是打開了包裝,看到一個酒紅色的小盒子,她沒有太多期待或是驚喜的打開,畢竟他們又沒有什麼交情,想必他也不會送太貴的東西給她。
但是當曾皓舫看到盒子裡躺著一枚就簡單卻很有質感的鑽石戒指時,她驚愕地退了一步,接著似是為了要掩飾心慌,她故意開玩笑道:「這是假的嗎?蘇聯鑽?」他不可能送她真正的鑽戒,除非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