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走前古意揚回頭看了斯爾一眼，他們還會見面的，他有預感。

走到馬前，將小語放上馬背，跟著自己上去，揮揮馬鞭，讓馬飛馳而去，將所有衛兵都甩在了後面，只有一隊親騎緊跟在後面。

賓士的馬讓小語很不適應，但是感覺到古意揚的怒氣，她仍倔強的不願靠近他，挺直背努力的讓自己坐直。

憂心忡忡的小顏跟在後面，真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皇上千萬別為難小姐才好。

斯爾若有所思的盯著遠去的背影，直到什麼都看不見，才又徑自坐回桌旁喝酒。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只是綠眸中泛著更深的光芒。

已是深夜，月色皎潔，美麗如羞澀的少女，這樣的夜卻並不平靜。

冷然的坐在桌旁，搖曳的燭光使得古意揚的臉色看起來格外嚴峻，他這樣坐著已經有半個時辰了，隻字未發，小語和小顏也站了半個時辰，要是他還不說話，她倆怕就要變成雕塑了。

小語幾次想開口打破沉默都被小顏制止了。哎！難道她真要站一夜。

終於古皇帝開口了，卻讓小顏驚怒。

「來人，將宮女元小顏打二十大板。」聲音沒任何溫度，兩個侍衛應聲而入。

將小顏拉到自己身後，小語不可置信的看著古意揚：「你為什麼打她？」

「主子要做錯事，下人不但沒勸戒，還一起犯錯，該打。」他為什麼不能懲罰一個宮女，何況只是區區二十大板，一般人早已是死罪。

「我不會讓你打她。」又不是小顏的錯。這人怎麼這樣黑白不分。

「你認為你阻止得了我嗎？」他不信。

小語迅速的將桌子上的杯子掃落地上，在古意揚還在猜測她要做什麼時撿起了一片碎片。

想用這個反抗他？古意揚不屑的揚揚嘴角。

卻不料小語將鋒利的碎片抵住自己白皙的手臂：「你每打她一下，我就割自己一刀。」

「你是在威脅我？」難道她也和其他女人沒區別，動不動就尋死覓活？

「我不期望我在你心目中有多重要的地位，所以我根本不會拿自己來威脅你，是我連累了小顏，我當然要和她一起受過，況且有一點我要告訴你，我，樓小語從來沒有把元小顏當過我的下人，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她是我的朋友，我會保護她。」這種古代皇帝絕對不會為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威嚴，她又怎麼會傻到用自己去威脅她，那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小顏動容的看著她，此刻怕是讓自己為她死了也心甘情願了。從未想過小姐能這樣為她犧牲。緩步走至中央「皇上，是奴婢的過錯，奴婢甘願受罰。」轉頭又對小語道：「小姐，皇上也是為你擔心急了，才會如此，小姐就別再倔強，認個錯吧。」

「我哪錯了。」出個門就錯啦，那現代的女人都該死了，就算她在古代，可她還是現代人啊。

「來人，給我打。」這女人冥頑不靈，太不將他放在眼裡了，這性格遲早有一天害了她。

侍衛面有難色，但皇命不可違。小顏自己趴在地板上緊閉著眼睛等待棍棒的落下。

小語沒上前阻攔，她知道她攔不住，但是她總有權利主宰自己吧。

「動手。」

侍衛遲疑了一下，但棍棒終究還是落下去了，只是一下，小顏的臉色卻已痛得蒼白。

小語手中的碎片也毫不猶豫的劃下手臂，一條鮮紅的血痕顯得無比清晰，隨即血開始往下流，滴到雪白的地毯上，無比奪目，小語手上的鮮血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出一種殘忍的美麗。

古意揚額上的青筋暴起，在棍棒第二下落下時，小語還來不及劃下第二刀，他已風一樣的刮到小語身邊，並奪下了她手中的碎片，猛力使得他的手掌也被划傷，他似乎並沒感覺道：「接著打，一下都不能少。」並將小語緊緊的箍在懷中，阻止了她的一切反抗。

「放開我，你這魔鬼，你怎麼這樣冷酷，放開我，不許打她，快放開我，你不要再打她了，她會受不了的，求求你，求，求求你，我求你放了她，你讓我做什麼都行……」看著漸漸虛弱的小顏，小語終於忍不住開口求古意揚，只不過想她低頭而已，為什麼會讓一個無辜的人受累，難道他沒一點感情嗎？

「你在求我？」只是想讓她不要老試圖挑戰他的尊嚴，自己是疼她的，她難道看不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特別？是她的倔強逼得自己忍不住起了征服她的欲/望，但諷刺的是卻不是用感情來征服，而是權力，他又何嘗想這樣呢。

「是的，我在求你，我求你，別打她了，我求求你，你以後想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聽話了。」她已經慌亂了，只想讓小顏少受點苦。

揮揮手，示意侍衛停手。

小語不顧一切的掙脫：「小顏，小顏，你，你沒事吧，都是我害了你，原諒我，原諒我。」

「哪的話，小姐，這是小顏應受的懲罰，您的手沒事吧。」小顏虛弱的看著小語手上深深的傷口，小姐真傻。

「我沒事，我帶你去找醫生，你等著。」急匆匆的向外跑，卻被古意揚伸臂攬入懷中。

「帶她下去，找個太醫。」

「是！」

「謝謝皇上。」這是小顏最後一句話，說完便暈了過去。

小語沒有反抗，她不敢，真的不敢，她不是在自己的時代，在他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小顏挨打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她真的不能反抗，這樣只會害了身邊的人，對她這樣的女子，這是怎樣一種折磨呵。

房裡只剩兩人默默無語，古意揚為小語包紮傷口，卻明顯的感覺她的瑟縮。

「不許怕我。」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很不喜歡。

「是。」小語不再試著把手縮回。

「你不必對我這樣卑微，你不是宮女。」仍是不滿意。

「那皇上希望我怎麼對您？」為了保護身邊的人，她會盡量讓他滿意的。

「這……」是啊，他究竟希望她怎麼樣對他？為了懲罰她的叛逆他懲罰了元小顏，如今她聽話了，自己卻又感覺少了些什麼。

自幼就是帝王的他習慣了人們的遵從，又哪能明白常人的自尊呢。

「疼嗎？」古意揚改變話題，皺眉看著小語手上已經包紮好，卻仍在微微滲血的傷口，她下手很重。

「不疼。」小顏一定更痛苦，自己手上那點疼又算什麼呢。

輕輕將小語摟在懷裡，撫著她柔順的髮絲，輕嘆口氣：「語兒，你為何老在別人面前反抗我呢，我並不想這樣對你。」

一身男裝仍未褪去的小語，著實俊俏逼人，甚至因為她與眾不同的神采顯得比女裝更光彩照人，古意揚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確實很特別，也很想有寵愛她的想法。

「小語以後不會了。」不會再反抗了，這個朝代他是最至高無上的，她也反抗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哪怕至少表面上裝也要裝得乖巧一些。

「我喜歡活躍的你，你可以做你喜歡的事情，但別太逾越禮法了，好嗎？」看著她黯淡眼神，古意揚心生不忍。

「是。」仍然是平板的語調。

順手將小語束髮的錦帶除去，滿頭烏黑的長發掩住了小語無神的臉，一滴淚光閃現在她的眼角，她好想家，好想阿爸，阿媽，還有疼她寵她的大哥。

大大的床上，古意揚擁著小語安靜的躺著，小語不安的睡顏讓古意揚有些後悔今晚的決定，自己一定嚇著她了。但對於她，他是那麼輕易就能原諒。只是這會她一定很恨他吧，她會不會想著離開這呢。想到這，古意揚心中一緊，那種可能失去她的想法讓他生氣。

忽然晃醒睡夢中的小語：「語兒，語兒。」

「恩……」幹什麼，她好睏啊，她睡覺的時候應該沒犯什麼錯誤吧。

「你會離開嗎？告訴我。」他一定要知道。

「咦？幹嘛忽然問這個。」心虛的低下頭。

「回答我。」

「我也不知道，我忽然出現在這，有可能明天我就忽然回去了啊。」拜託，原來皇帝有時候也很幼稚的，走不走是她能決定的嗎？要是她能的話，她現在就不會委屈的呆在這，還要很努力的對他千依百順的了。

「我不準。」霸道的開口。

「可是……」忽然想起自己不能違抗他，小語又閉上了嘴。

「可是什麼？」別以為他沒聽見。

「沒什麼，只是這不是我能決定的。」老天，她可是實話實說。

「我就是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