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流雲
眾人並不信兩個藏族少年的話,但能夠住進廟子里,至少不用擔心會下雨。
在進駐寺廟后,王教授一行人發現剛才那長的蠻可愛少年並不再說話,只是一直低著頭看著爐子上的火,一副呆傻的模樣。
「會不會是個傻子?」這是眾人心**同的想法。
「你說,等會會不會真下冰雹?」葉子青一手挽住韓嘯的胳膊,腦袋擱在韓嘯的肩膀上,輕聲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韓嘯搖了搖頭,雖然心裡抱持著否定的答案,但話語上卻並沒有完全說死。
「哪會下冰雹啊,這盛夏時節的,就算是高原,也不可能吧!那兩人肯定是亂說的,反正我還真不信會下冰雹。」穆梅剛才被王教授一吼,心裡有些發怵,但剛才出了廟宇后,王教授也沒有再說什麼,她的心也稍微放下,只當王教授當時只是怒不擇言。
葉子青和韓嘯並沒有接穆梅的話,只是嘴角不屑的笑了笑。對於這種自命不凡的女人,和她對話就是拉低智商。
就在穆梅還想說些什麼時,突然一道劇烈的轟雷聲伴隨著刺目的閃電從天而降,閃電的出現將廟裡廟外照的孱白一片。
「咦,嘯哥……我怎麼感覺溫度有點寒?」葉子青有些遲疑的道。
韓嘯皺著眉從背包里取出一個測溫計,只見上面的溫度赫然從一小時前的7°驟降到如今的零下5°。
「溫度驟降了十來度?!」薛子喬湊到韓嘯身邊,一看那溫度計上的溫度顯示,立刻驚叫道。
王教授本來在一邊閉眼假寐,也被薛子喬的尖叫給吵醒,不禁皺著眉看向後者。
外面閃電雷鳴,雖然還沒下起雨,卻先起了大風,吹得野人廟的破窗顫的慌。
平措次仁從滿是補丁的背包里,取出一件用來換洗的藏袍,遞給吉珠:「阿弟,將衣服披上,今夜也不知怎麼的,冷的就跟到了深秋一樣。」
吉珠將視線從火爐上移開,接過衣服說道:「下雹子前,一般都會打雷閃電,溫度驟降。」
「真要下雹子啊?會不會下太久啊?明兒咱們還要趕路去學校,會不會耽誤啊?」
次仁的問話,讓廟裡另一邊的師生五人也豎起了耳朵,雖然外面還沒下冰雹,但如果真按照那個小少年的話來看,這冰雹似乎還真有些苗頭。
次仁等著阿弟的回答,可吉珠卻隔了好一會,才像想起什麼似的,慢悠悠的說道:「不會,最多下半個小時。剛才看天上的對流雲,幅度不大,不會影響的。」
次仁這才點點頭,對於阿弟的話,他是深信不疑,雖然他並不知道阿弟從哪裡學來的這些知識。
「對流雲?」王教授似乎聽到了什麼關鍵詞,眼神有些莫測的看向吉珠,這不過是個窮鄉僻壤的地境,竟然還能聽到這帶著學術性質的詞。
「那小子看起來不是傻子嘛,不過說話慢吞吞的。」葉子青頓了頓,「嘯哥,你說他說的會是真的么?」
韓嘯還沒有回答,在一邊的穆梅卻搶先說道:「我看他就在瞎掰,大半夜黑黢黢的,還看的到什麼雲啊!」
葉子青翻了個白眼:「沒問你呢,一邊去!」
就在這時,又一道轟雷響起,伴隨著這道轟雷,外面傳來了噼里啪啦的巨響。
眾人回首朝著廟門一看,只見鵝蛋大小的冰雹紛紛落下,有的甚至通過破敗的門洞,直接砸進廟裡。
「真……真下冰雹了!」穆梅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甚至連葉子青剛才那不屑的態度也沒有在意。
外面下著冰雹,四周都是轟隆的響聲,好在廟頂有兩層,也並沒有出現缺磚少瓦的情形,眾人只要靠著內里點,便不會飛濺進廟裡的碎渣砸到。
冰雹的聲音巨大,眾人都聽不到對方的說話聲,只是此刻,所有人都看著火爐邊兩個藏族少年,他們倒是顯得非常自在,根本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
冰雹開始下的時候是晚上9點12分,停止的時間是9點45。
「果然不能小看民間的智慧啊,正好半個小時!」葉子青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驚嘆道。
王志遠聽著學生的感嘆,心中卻升起一絲疑惑。民間的確有些奇思智慧,比如燕子低飛、螞蟻搬家、青蛙鳴叫,是下雨前的徵兆。但這些徵兆卻都是能用生物學解釋的,但冰雹欲來……冰雹的預測,這即使在氣象學發達的21世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試想,如果冰雹預測真那麼簡單,為何到了如今還有那麼多人死在冰雹災害之中。
王志遠想了想,說道:
「氣象學院的張建國教授是我的老友,前年粵南遭到大範圍的冰雹災害,他曾給我說過,冰雹是來自對流特別旺盛的對流雲中,這種旺盛的對流雲里,上升氣流要比雷雨雲強,然後氣流在其中經過一系列轉化,最終導致冰雹雲的產生。懂得看對流雲,也不一定能看出會不會下冰雹。也不知道,那個少年是怎麼看出會下冰雹的,而且時間還算的那麼准。」
想到這兒,王志遠不禁開口向次仁方向問了出來。
次仁搖了搖頭,指指身後的阿弟:「這我就不知道了,阿弟說會下冰雹就會下,這有啥可問的,而且阿弟都已經睡著了……」
眾人一看,果然那個白白嫩嫩的少年閉著眼睛,躺在毛絨的藏袍上,已經陷入了沉眠。
王志遠想了想,「我明天可以像你弟弟請教一下嗎?」
次仁毫不在意的點點頭,聽阿弟的口風,似乎也挺喜歡這老教授的,問幾個簡單的問題,應該沒問題。
可天不遂人願,到了半夜,溫度驟降的厲害,一群城裡長大的人,全瑟縮在廟旮旯里發著抖。次仁兄弟倆都是長在高原上的,又穿著保暖的藏袍,次仁想了想,乾脆將阿弟摟在懷裡,接著把火爐推給了王志遠一行人。
雖然有了火爐,眾人勉強度過了一晚上,可誰知清晨時分,王志遠卻病倒了。
這下可真是鬧騰起來,王志遠是國寶級的研究員,如果出了啥事,那可不得了。於是天還蒙蒙亮的時候,一行人便匆匆離開。
等到吉珠醒來時,廟裡只剩下正在做著早飯的阿哥。
吉珠也沒有詢問那群師生的去向,那群城裡人的圈子,離他們終究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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