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 致敬 08
關辛查到了廖思明的住址,戚凱和趙繼勇立刻帶人去抓人。
審訊室里秦飛一臉不耐煩的坐在椅子上,沈澤之他們站在外面觀察著他的反應。紀子越拿著個文件袋走進過來道:「組長,可以進去了。」沈澤之點點頭推門進去。
秦飛看見沈澤之,不耐煩道:「你們又叫我來幹什麼?」
關於你母親的案子我們還有一點事情想問你。沈澤之坐到他對面。
秦飛冷笑:「我媽死了快五個月了,麻煩你們警察查案有點效率。」
紀子越好脾氣的說:「我們的效率取決於你的配合程度。」
秦飛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沈澤之:「言歸正傳,給你看樣東西。」他把秦飛發的那個帖子列印出來給他看。「這個帖子是不是你發的?」
秦飛接過來看了幾眼道:「沒錯,是我發的。有什麼問題嗎?」
紀子越問道:「據我們所知,知葉一直是你負責的吧。你為什麼發這樣的帖子說他作品不好。」
秦飛靠在椅子上說:「從知葉的第一本小說開始我就覺得他的東西太黑暗,不適合發表出來。但是主編認為他的小說會吸引當下青少年讀者的注意力,我只能配合網站。但是《致敬》太過分了,他宣揚的那種陰暗的東西實在是太負面了。可是網站注重的是效益,我又能怎麼辦。後來一次逛論壇的時候我就發了這個帖子。」
沈澤之問道:「這些跟帖的人你都認識嗎?」
秦飛搖搖頭:「我怎麼可能認識,不認識。不是,這跟我媽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沈澤之微笑著說:「稍安勿躁。楊勤勤是你女朋友吧?聽說你們馬上要結婚了。」
秦飛點頭。
沈澤之又道:「她是學醫的吧,畢業於承恩醫學院?」
「是,這個案子跟她有什麼關係?」
紀子越問道:「你是知葉的責編,應該知道知秋真名叫柴揚吧。他和你女朋友是大學同學你不知道嗎?」
秦飛一愣,他還真不知道。
紀子越接著說:「你和楊勤勤是高中同學,你們高中一畢業就開始談戀愛了吧。她上大學的時候敲詐過柴揚過一筆錢這件事你知道嗎?」
秦飛皺眉道:「不可能,勤勤不是那樣的人。」
沈澤之道:「你知不知道沒關係,我們想知道的是,1月18號那天你原來是不是打算回家的。」
秦飛點頭:「是,那天我準備帶勤勤看我媽,可是那天我們網站被人攻擊,我臨時走不了了……」秦飛猛的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因為這個帖子,柴揚要、要殺了我?」
「那個帖子真的是你發的嗎?」紀子越問道。
秦飛不自然道:「當然是我發的。」
沈澤之突然大聲說:「秦飛,你到現在還不說實話?那個帖子是你發的嗎?」
秦飛低聲道:「就、就算是勤勤發的,那、那又怎麼樣,她說的都是實話。」
沈澤之狠狠瞪了秦飛一眼,立刻起身出去了。
「關辛,立刻去查那個楊勤勤在哪兒?」沈澤之走出審訊室立刻給關辛打電話。「他現在肯定去找了楊勤勤了。」
紀子越問:「就因為一個帖子,他就殺了這麼多人?」
沈澤之沉著臉說:「他已經完全失控了,就怕,楊勤勤做了不止這一件事。」
這時,戚凱的電話打過來,傳遞迴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他們到廖思明的家,沒有發現廖思明。
關辛也反饋信息,楊勤勤今天並沒有去上班,她和秦飛已經同居了,根據秦飛說,他今早和楊勤勤是一起出門上班的。
沈澤之拿起車鑰匙道:「估計楊勤勤已經在廖思明手裡了。」
「可是,廖思明現在在哪呢?」紀子越皺眉問道。
沈澤之邊走邊回想案情,他眼神一亮:「我只道了,走。」
這是一片破舊的小房子,他們隱藏在一條繁華的街道後面。小房子的隔音並不好,外面人來人往走動的聲音在裡面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個面目陰沉,身材偏瘦的男人慢吞吞的從街上的小巷子走到後面的這排矮房子邊。
「小廖,又來取貨啊?」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問。
男子點點頭,也不說話。他走到這排矮房子中間的某一間,從兜里掏出鑰匙打開門。
推開房門,陽光瞬間湧進房間里,房子拐角的地方傳來支支吾吾的叫喊聲。
很快,房門被關上,屋子又變的昏暗。
男人一步一步走到拐角,在那裡一個穿著時尚的女人被繩子困得結結實實的躺在地上。
「唔唔,唔--」女人眼看著男人走進,驚駭的眼睛大睜。
男人俯身仔細看了看她,半響他臉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表情,像是笑又像在哭。女人被嚇的瞬間不敢出聲。
男人很快收回表情,他又回到那個沉默寡言的樣子。屋子裡堆滿了玻璃製品,男人從那些玻璃造型的東西里挑出幾件裝到一個紙箱子里抱著出去了。女人直到聽到外面落鎖的聲音,她才敢哭出來。
紀子越看著這個狹窄,混亂的街道問道:「組長,這是哪兒?」
沈澤之道:「廖思明工作的地方。我讓關辛查了一下,他去盤下了這裡的一間小鋪子,做玻璃工藝品生意。」
紀子越跟著沈澤之走進街道里,這是一條玻璃工藝製品特色街。
「你覺得那十二個玻璃魚缸是這裡的?」紀子越問道。
沈澤之笑道:「當時就查到那十二個玻璃魚缸出自這裡,但是我們沒有查下去。」
紀子越猶豫的說:「兇手不會這麼笨吧,他會從自己身邊買這些東西去殺人嗎?」
沈澤之徑直往前走:「不,他一定在這裡。他明明知道這樣有可能暴露自己他還是這麼做了,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他很矛盾,他一邊不斷的殺人,一邊卻希望警察能夠抓住他,停止他的罪惡。」沈澤之說著走進一家店裡。
裡面一個男人背對著他們正在擺放他剛從庫房裡取出來的商品。沈澤之靜靜的看著他,忽然沈澤之出聲道:「廖思明。」
男人手沒停,一遍理貨一遍說:「需要點什麼?隨便看吧。」
沈澤之走到貨架旁看著,他問道:「楊勤勤在哪兒?」
廖思明擺好了貨品,他拿起毛巾擦擦手轉過身來,道:「你們終於找到我了,想聽故事嗎?」
沈澤之:「楊勤勤在哪兒?」
廖思明低沉的笑笑:「我們做個交易吧,你聽完我的故事,我告訴你楊勤勤在哪裡。」
沈澤之看了他一會兒走到店裡面的一張凳子上坐下來:「好。」
紀子凱看了他一眼,退了出去。
廖思明沒有理會他,他給沈澤之到了一杯水放在他旁邊的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廖思明臉上出現一點還念的神色,他道:「我的運」一直不好,但是我很努力,努力的活著。考上大學的時候我以為我終於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了。可是,呵!我一直靠別人的接濟才能上學。考上大學后我就想要靠自己努力的掙學費。正在我需要錢的時候,我的一個同學主動找到我,要和我做一筆交易。他學習不好,需要我考試的時候給他傳答案。我本來不答應,但是他一直對我很和善,而且他出手很大方,之前就幫了我不少忙。我就答應了。
沈澤之低聲問:「是柴揚。」
廖思明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他,他家境不錯,人也很單純。是個不錯的人。我們就一直這樣,直到我們的事情被她發現為止。」
廖思明臉上浮現出厭惡的神色:「楊勤勤是個既虛榮又貪婪的女人,她用這件事敲詐了柴揚一大筆錢。她還想問我要錢,但是被柴揚發現了,之後柴揚又給了他一筆錢,算是我的那份。但是最後她還是把這件事捅了出去。我和柴揚被開除。那年正好我爸出獄了。我爸那個人,不。」
說到這裡廖思明輕輕笑了一下:「他怎麼能說是人呢,他就是個畜生。他屢教不改,出獄後繼續濫賭,沒有錢就問我要,我只好打工掙錢供他賭博。那段時間我壓力特別大,極度的壓抑。《深井》就是在那個時候寫出來的。後來我又遇到柴揚,他碰巧看見了我的小說,給我了八萬塊錢買走了。」
廖思明停下來看了沈澤之一眼說:「知道之後發生什麼事情了么?」
沈澤之想了想:「和楊勤勤有關?」
廖思明點點頭:「這個女人就像跗骨之蛆。她不知道從哪裡知道柴揚發表的那部小說是我寫的,她來找我,鼓動我去告柴揚侵權。還說所有的律師費她出。她知道以我和柴揚的交情,我們肯定沒有簽版權轉讓的合同。真是太貪婪了。我不同意,她就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走了。」
「柴揚給我的那筆錢很快被我爸輸光了,我又過上了那種日子,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我殺了他。」
「你殺了你父親。」沈澤之似乎並沒有多吃驚。
「他那種人配叫父親嗎?我用刀砍死了他,當鮮紅溫熱的血液噴濺出來的時候,我感覺到我全身都在顫抖,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廖思明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宛如新生。」
「你在殺了你父親之後寫了《致敬》,一個孤獨冷漠的連環殺手的故事?」沈澤之問。
沈澤之點點頭:「是啊。我把那本書賣給了柴揚,算是對他對我的照顧的報答吧。」
「你為什麼要殺那些人?」沈澤之問。
廖思明臉上出現一個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是很費解,他好像聽不懂沈澤之在說什麼。
沈澤之又問:「你為什麼要殺了秦飛的母親,秦巧梅。」
「啊,她啊!」廖思明恍然大悟。他道:「其實我想殺的人不是她。我知道楊勤勤是秦飛的女朋友,他們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我碰巧知道了秦飛母親的家,聽到他說他兒子和兒媳婦那天要回來。我只想找楊勤勤,但是她那天卻沒回來。我只是問了那個女人幾句,他就說了很多惡毒的話。」廖思明眼裡慢慢染上瘋狂:「她該死。她和楊勤勤是一樣的女人,都該死、都該死!」
「你怎麼知道是楊勤勤發的那個帖子?」沈澤之問道。
廖思明抬頭看著沈澤之哈哈大笑:「我看到了啊,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