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要說這兩個人之間沒個什麼,他死都不信。
正確來說,是他這個兄弟,百分百的對人家有了什麼淑女之思了吧。
「瞧瞧,我就說了幾句,你這火就上來了,怎麼,是真的……你懂的?」胡定存朝他擠眉弄眼,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
「我懂什麼?」文致佑看著他那副嘴臉,忍不住來氣。「我就是知道你又吃飽了撐著,在隨便找人尋樂子。」
胡定存隨手拿起桌上沒人用的筷子,夾了一些菜送進嘴裡,嚼了嚼,隨意的道:「呵呵!男人嘛,哪裡沒有一、兩個紅顏知己,我明白的,你要是真動心了,就放出消息,難道還會有那些不長眼的敢靠過來?」
不管怎麼說,文家以醫出身,上上下下認識的人多了,雖說京里比文家更有權有勢的也不是沒有,不過如果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會給文家不爽快。
看他越說越不象話,文致佑隨便找了個理由支走了莫纖纖,才不悅的回道:「纖纖是個好姑娘,別把你那套下流的心思套在她身上。」
「我是怎麼下流了,書里都說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還覺得我說這話是難得的正經呢!」
這絕對是誣衊啊,他這樣的翩翩公子,怎麼說也是憐香惜玉才對,怎麼能說是下流呢,再說了,除了文致佑這眼睛不知道怎麼長的,他也看不出來那個胖花娘有哪裡可以讓他想下流的地方。
「總之,別再提這事兒,我和她之間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只是純粹來這裡吃飯而已。」文致佑還多此一舉的補充道:「她做的飯菜比較合我胃口。」
身為好友,胡定存也是知道這幾年他胃口不佳的事情,常常一桌的菜色上來,他要是能夠勉強吃上幾口就算不錯了。
「這樣豈不是正好?就像我剛剛說的,把人給納了回去,一天三餐都讓她包了也行啊!」胡定存是真的好心提議。「再說了,把人納回去,一定就要有什麼心思嗎?你是想得太多了,還是心底真有那幾分心思?」
「胡定存!」文致佑臉色一沉,不願和他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他越是如此,胡定存就覺得這事情越有戲,也不管他黑沉沉的臉色,自顧自的續道「行!既然你沒什麼心思,那我就好辦了,說實話,我剛剛說要幫月半贖身也不是說假話,想想我家老爺子年紀也有一把了,那方面……自然是沒什麼好調養的,不過人老了,以前一些舊傷也常出來作怪,所以我本來就想著把月半給贖身回去,不說別的,就是讓她給老爺子調養調養也是好的。」
「外面一堆醫館,有得是大夫。」文致佑冷聲說道。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是他確定自己沒對莫纖纖這個胖花娘有什麼特殊的情感,可是一聽到胡定存認真的說要把她給贖身回去時,他卻感到憤怒油然而生,就像自己的什麼東西要被人奪走一樣,他捏緊了手中的筷子,強迫自己控制住幾乎要脫韁的情緒。
「你知道的,大夫和家裡人是不同的,再說了,外頭那些大夫,一個個都文謅審的,說起話來這個脈那個脈的,哪裡有胖花娘來得親切好用,而且一樣都是喝葯汁,小姑娘煮出來的,怎麼說也比那些老頭子弄出來的好多了,這算盤怎麼打都划算,你說對不對?」胡定存挑釁的望著他。
嘿嘿,這個文致佑明明就是對人家胖花娘有那麼一點意思,嘴裡還想撇得乾乾淨淨,那他就要試試看他是真的沒那個意思呢,還是只是嘴不對心在硬撐,雖然就他個人的猜測,幾乎肯定就是後者了。
文致佑對於他明顯的試探不發一語,但是不悅的氣息卻清楚的表現了出來,他從來沒有像此時這般,想要拿東西狠狠塞住胡定存那張老愛胡說八道的臭嘴。
胡定存毫不在意他的冷眼,反而讓自己的下人去喚春鵲過來,然後又笑咪咪的說著:「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兒個問問月半贖身的銀兩要多少,今兒個就把人給抬回去得了……啊!對了,以後你要是想吃月半做的菜,就到我家的宅子去,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來我家吃那一餐、兩餐的也算不得什麼……」
「說夠了沒有!」文致佑沉聲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話語,咬著牙道:「我說過了,她不會贖身,起碼不是讓你給贖走。」
胡定存笑咪咪的瞅著他,正巧聽見春鵲跟著自家下人走過來的腳步聲,幸災樂禍的回道:「這可不是你說了算,還是問問鴇娘的意思吧。」
春鵲才剛踏進屋子裡,就收到文致佑那犀利的眼風掃來,讓她本來就有些焦頭爛額的情緒又添了幾分焦躁。
唉呦喂!這些爺們就不能消停一些嗎?老是這樣折騰,她都覺得快要把自己的頭髮給拔光了。
即使她在心裏面已經將兩個小夥子給罵了一遍,表面上仍是堆著笑意道:「兩位公子,這是有什麼事啊?」
「沒什麼大事,就是想給月半姑娘贖身,你就說個價吧,看在你和我家老爺子也是老相識了,我也不缺了你的,不太過分的價碼,我今晚直接就讓人把銀兩給抬過來。」胡定存財大氣粗的表示。
春鵲沒想到喊她上來居然是為了這等事,她的笑容倏地一僵,遲疑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道:「這……胡公子,不是我特意要拿喬,不過最近這些日子,想幫月半贖身的人可多著了,我一個都沒允,再怎麼說,也得看看月半自己的意思,這我……」
她話還沒說完,胡定存就翻了個白眼,打斷道:「你別在我面前說那些虛的,銀兩不是問題,你就出個價吧。」
春鵲心裡可是比黃蓮還苦了,表情也不由得顯得無奈,連忙為自己喊冤,「這可真是冤死我了,我在別人面前也是這麼說的,不說別的,上回王爺那裡的陳管事就說要贖了我們家月半,我也是問過月半的意思才給推掉的,要不陳管事提出的可是兩百兩黃金呢!」
胡定存倒是沒想到一個胖花娘竟喊到兩百兩黃金的價,他要是沒記錯,之前天香樓的花魁也才喊出三百五十兩黃金而已。
「罷了,兩百兩黃金就兩百兩黃金吧。」胡定存雖然覺得有些肉痛,但還是爽快的道:「我也不佔你便宜,就這個價錢了,你也別啰唆,直接找月半來問問她的意思,是走是留,當場就給我一個準話。」
莫纖纖這時候正好興沖沖的拿了樓下廚子剛做好的點心上來,在門口聽見這樣的消息,一時間不禁怔愣住,也不敢踏進屋子裡了。
春鵲頭痛的看著屋子裡兩個男人,一個像是存心找碴,一個是冷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卻都直勾勾的望著身後的莫纖纖,這……她要是再看不出來這中間有些古怪,她多活的這些歲數豈不白過了。
她嘆了口氣,把月半往前一拉。「你自己說說,人家要幫你贖身呢,你允不允?就是不允了胡家的公子,我那兒還有許多人選。」
這一問其實也算是幫她自己解了這些日子的心結,自從莫纖纖在那方面的治療手段頗有成效后,不少人打著想納她為妾的念頭,有的是想靠著她獲利,有的是想著有個會醫的妾,更方便家裡的人……理由不一而足,她光是為了推掉這些人,實在是操碎了心。
「贖身?」莫纖纖下意識看向文致佑,接著又看著一臉壞笑的胡定存,感到不知所措,又有些驚慌。「我、我沒想過……」
「沒想過不打緊,現在可以想了。」
胡定存的話才剛說完,文致佑馬上介面道:「別理會他,你如果不想,誰也不能強迫你。」
胡定存笑咪咪的道:「文兄,你這話說得可不地道,哪有女人會願意做一輩子花娘的,還不如趁著年輕早早從良去了,那才算是個好下場,對了,既然你不打算幫人贖身,也少說這些話了,免得讓人誤會你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誰說贖身就一定好了?讓你這花心浪蕩子贖去,她還不知道得掉多少眼淚。」文致佑再也忍不住的出口反嗆,他站直的的身子即使看起來比胡定存痩弱了一圈,但是氣勢可一點也不輸人。
胡定存也不甘示弱的站了起來。「我今兒個就是要替月半贖身又怎麼了?以後成了我的妾室,就是掉幾滴眼淚又怎麼了?哪個女人在床上不哭過那麼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