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明子暗子
盧青峰先是一愣,醞釀了片刻,才冷聲道:「我何錯之有?」
此言一出,就連納蘭槿妍都聽不下去了,狠狠一翻白眼,沒好氣道:「你這傢伙真是不可救藥!你老子生你養你,難道就因為你長大了,能力比他強了,就要轉過頭去做他老子?」
「納蘭小姐話粗理正,你可千萬別在這時候鑽了牛角尖!」謝蠻再次低聲提醒。←
就連趙河也於心不忍,低語道:「你先認個錯,其他事情,以後都可以商量。」
盧青峰愣在原地,卻是不聲不響。直到楊玄囂飛至身前,他依舊沒有反應。
而楊玄囂卻沒有多做停留,甚至連多餘的話語都沒有,只是淡淡說了一個「走」字。
眾人離去,只留下了盧青峰一人,獃滯在空中。
……
「你還真是冷酷。」這種時候,也納蘭槿妍還敢說話。
楊玄囂稍稍緩和下語氣,淡淡道:「四物門並無太多死規矩,我也不愛與弟子們說大道理。但這最起碼的對前人的敬意,連你都懂,可他卻不懂,這樣的人,四物門容不下。」
納蘭槿妍似是故意扯開話題,沒好氣道:「唉!連我都懂是什麼意思?這麼嚴肅的時候,你竟然還變著法損我!你給我說清楚,否則我與你沒完!」
楊玄囂腦後冷汗直冒,這麼嚴肅的時候,哪裡能和她糾纏,全力催動飛劍,一溜煙逃回了悲天城。
……
城中一間密室內,南宮樓汜早已恭候多時。
楊玄囂好不容易拜託了納蘭槿妍,帶著趙河與謝蠻一起來到了這裡。
「這一場苦肉計,被納蘭槿妍給攪合了,也不知還能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謝蠻悶悶不樂地往椅子上一座,那天生兇相的臉龐上,哪裡還有絲毫先前的擔憂與焦慮。
楊玄囂沒有說話,只是示意趙河也坐下。
倒是南宮樓汜輕聲說道:「那場苦肉計演在明面上,就算你們真的動手之後,再將盧青峰逐出師門,他也極難取信於我們的對手。納蘭小姐這橫插一腳,倒是替盧青峰免了一場血光之災。」
「既然演戲也騙不了暗處的敵人,那還演來幹嘛?小盧去假意投敵還有什麼意義?」謝蠻聞言不解道。
南宮樓汜解釋道:「盧青峰只是一枚明子,敵人會接納他,但會一直提防他。他所要做的,是與隨後的一枚暗子相互配合,讓後者得到敵人的信任,打入敵人的核心體系!」
「什麼暗子?計劃中還有誰?」謝蠻瞪大了眼,不斷打量著屋中僅有的幾人。
「當然是趙河趙長老了!」南宮樓汜頓了頓,又繼續淡淡說道:「眾所周知,趙長老在四物門雖然掛了一個極高的頭銜,但卻少有實權,修為也長期止步凝海境界,早已被許多後輩弟子趕超,可謂是鬱郁而不得志。此番盧青峰被逐出師門,他更負有直接的責任,只要閑言碎語傳開,戳著脊樑罵他嫉賢妒能,他的處境必將更加尷尬,就算萌生異心也只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話,敵方會抓住這個時機與他接觸。」
「真是不可想象,你的部署竟然精細推敲到了這樣的程度。」謝蠻聞言,先是一陣感嘆,遂又無奈道:「不用說,這嚼舌根的惡人,就得由我來做……」
楊玄囂點了點頭,沉聲道:「拜託你們了。」
「二少爺放心,我這出不了亂子。」謝蠻拍著胸脯保證道。
趙河肅然鄭重道:「趙河定不辱使命。」
「這個你收著,該怎麼用,自己拿捏。」楊玄囂將一枚儲物指環遞給趙河,然後將他與謝蠻送出了密室。
等他回來時,南宮樓汜已經取出了份北海海圖,利用罡氣,懸在了半空,淡淡說道:「你確定憑這一張海圖就能在茫茫北海上找到一個有心藏匿的人?」
「這當然不可能。」楊玄囂搖了搖頭,只是反手祭出了從林星稀那裡得來的星羅盤,說道:「臨行前忽然有個想法。」
「這是什麼?」南宮樓汜不曾見過星羅盤,不禁好奇道。
「就當這是星空吧。」楊玄囂隨手揮出幾道勁風滅去了屋中燭火。星羅盤上金光熠熠的二十八星宿變得越發明亮。
楊玄囂將星羅盤豎起,金光投射向那張海圖,隨著二十八星宿的運轉,海圖上那一層模糊的金光,便猶如星雲變幻一般緩緩旋轉。
細細觀察了片刻,楊玄囂才認真道:「給我這星羅盤的人說,只要按照一定的方法推演,就可以找到一條特別的通道。」
南宮樓汜淡淡提醒道:「那樣的活,你應該找一幅人界山海總圖才對。」
「那倒沒必要,這寶貝似乎還處在一種沉睡的狀態下,我不過是一邊記海圖,一邊試試而已。」楊玄囂一邊說話,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海圖。
沙門島下換劍三萬,他的記憶力,毋庸置疑。
「北海是道門獨大,勢力分配並不甚明顯,彼此關聯緊密,恐怕你前腳一踏入北海,後腳就會有人把你的行蹤傳到太上宮。」南宮樓汜也已見怪不怪,並不擔心對話會影響到他。
「我要得就是這個效果。」楊玄囂聳了聳肩,淡淡道:「你能安排盧青峰和趙河一明一暗前去投敵,怎麼就想不到,我也只是去掩人耳目呢?他們盯得我越緊,暗中動手的人,才越容易得手。」
「這一點我能想到,我只是……只是擔心你能不能安然返回。」南宮樓汜稍稍遲疑,才又繼續道:「如果三教聖人狠下心要對你下黑手,你將會陷入一個非常危險的局面。」
楊玄囂聞言,並不在意,只是淡淡分析道:「他們不會對我動手!因為我身後已經聚集了一股足可與他們分庭抗禮的力量。他們如果此時動手,無異於打草驚蛇。只會讓我身後的力量更加團結地去對抗他們。這麼做,他們不但無法從中獲得利益,反而還會引來更多的仇恨和輿論壓力,就算真的除掉了我,也沒有多少意義,又何必要惹這一身腥氣?」
「如果他們已經醞釀好了一個能夠將你身後的力量徹底瓦解的陰謀,是不是就可以動手了?」南宮樓汜低聲問道。
楊玄囂聞言一怔,心生遲疑道:「不可能那麼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