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事難安 進山練拳
黑氣如箭,從最後一人的頭頂魚貫而入,暗勁爆開,將那名手持長劍的青衫少年破成了碎塊。
叔行通一聲慘嚎,幾欲昏死過去,一行十九人到此刻只剩下了他一個。十八名年輕弟子一一慘死,唯獨他自己毫髮無傷,甚至連一絲血污都沒有沾染。手指般粗細的黑色靈力從他身上緩緩褪下,解開了束縛。叔行通重獲自由,猛然將雙劍抽出,一閃火芒,一流寒霜。他雙足急點,一躍三丈,雙劍齊下,竟是用劍使出了一記剛猛不凡的力劈華山!
劍下立著一個黑影籠罩的人物,緩緩抬手,屈指輕彈。
只聽「嘣!」的一聲,雙劍盡皆斷裂,叔行通亦被震得倒飛出去。方才束縛他的黑色靈力,重新結成大網,截住了他的墜落之勢。依舊是毫髮無損,依舊是纖塵不沾其身!
叔行通緊握著兩柄長劍,死死盯著那團黑影,一身殺氣凜冽,任誰都無法想象!
「小娃娃!這便是你不識時務的下場!」那黑影一震四散開來,只留下了一陣冷笑:「我不殺你!希望你下次來找我是拜師,而不是尋死!」
……
玄月高掛,清涼山寂靜悠遠。
屋舍內,叔行通坐在桌邊,一左一右,握著兩柄斷劍!體內靈力流轉,左邊斷劍泛起火光,右邊斷劍寒氣四溢:「炎一,說!以門主的秉性必然要討個說法,可對方的實力強橫,隨便抓些口實搪塞玄真禪寺,四物門必遭滅門之災。霜二,不說!我必被同門疏遠,日子也不長久。荀曄老道算的半點不差……真不知他還有多少耐性……」
抬頭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叔行通收起斷劍,捧著那本古樸的《道德經》出了門:「得給那小子準備早飯去了……」
……
甲三號屋舍內。
楊玄囂連喝了兩碗鹿肉米粥,才意猶未盡道:「我想找個寬敞的地方練拳!」
「山中有演武場。」叔行通道。
「我才不去那裡呢!你給的那三式拳法感覺玄妙得緊,得躲著練,省得被人偷師!」楊玄囂撇著嘴,算盤打得賊精。
叔行通淡淡道:「西雨山……走獸頗多,倒是沒什麼人去。」
楊玄囂愁眉道:「不會有危險吧!」
「會……」叔行通滿不在乎道:「不過性命無憂,飯食我照舊提供。」
「那就去看看唄……」楊玄囂雖有狐疑,但只要不禍及小命,他向來膽量頗大。
西雨山。
在清涼山西側三十裡外,比清涼山高大壯闊,山林綿延數十里與雙象湖和西柵山相連。比之清涼山少了三分清幽高雅的出塵意境,卻多了一分盎然靈動的勃勃生機。
楊玄囂將前日得來的長劍提在手上,雖然不懂劍術,但拿來劈砍攔路的雜草灌木倒是頗為順手。叔行通並沒跟著他,一路走來自是小心謹慎,沒敢深入山林太多,找了一處有山泉流經的平地停留下來。
楊玄囂本就體力極好,加上一路運轉谷札潤元術的吐納法門,氣力更是內斂,不浪費絲毫。當下無需休息,拉開架勢便自練習了一遍三式虎魔破山拳,算是活動筋骨。隨後,則開始以動作配合口訣,認真操練起來。楊玄囂的資質算不得驚世駭俗,卻也絕不是凡俗平庸可比。若論真正的長處,當屬他極高的悟性和超強的記憶力。這三式拳法精妙異常,每一個動作對於筋骨皮肉的拉伸鍛煉都十分徹底,楊玄囂對於招式拿捏到位,口訣感悟通透,雖不敢說得益十分,但十之七八總是少不了!儘管這三式拳法對體力的消耗遠超其它法門,但每練一遍所能得到的好處,自然也會相應的大大提高。
第一日,歇一陣練一陣,二少爺前前後後一共練了四十遍不到便已無法動彈。
第二日,更是不堪,只練完三十三遍,就已經徹底透支了體力。
隨後三日稍有好轉,都恢復到了四十遍上下。
隨後十日,楊玄囂進步明顯大增,每日都能提升十遍之多,力量、速度、體力、肉身強度等每一樣機能都在飛速提升,可謂日新月異!
整整一月下來,三式虎魔破山拳法的每一個動作都發生了質的改變。每一次轟拳、頂靠、彈踹,都能帶動全身肌肉、筋脈、皮膚、骨膜的猛烈張弛,使之最徹底地拉伸爆發到最極致。楊玄囂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條筋絡都如同良弓新弦拉滿圓,每拉一次便會緊緻一分,拉得越開便絞得越緊,所爆發的力量也就越足!越練越是精純,越練力量越強。
這一日,從早到晚除了三餐的時間,楊玄囂一刻不停地將這三式虎魔破山拳練了整整三百遍。動作迅捷熟稔,威勢剛猛霸道,關鍵是最後仍然有體力富餘,著顯著的提高就是他每天揮汗如雨的真實回報。
而直到此時,這三式拳法已經將他的身體提升到了一個瓶頸。要麼修鍊更高級的體修術,要麼就是配合靈氣來洗滌肉身進一步強化各項機能。只像以往那樣單純地鍛煉拳術已經再難有所提升。
「今日吃什麼?」楊玄囂叼著半根木枝,躺在草地上,揉著開始咕咕叫喚的肚子,滿心期盼地等待著美食。一月下來,身體和氣質都越發硬朗起來,原本白皙的皮膚暗淡了幾分,少了許多的胭脂氣,卻多了一股子莫名的痞氣。
但這一日叔行通並沒像往常一般,帶著可口的飯食來此與楊玄囂共享。過了許久,楊玄囂才一拍腦門跳將起來,恍然大悟道:「我真給忘了,他只給我送一個月的飯菜!這書呆也忒奇怪了,一千靈石的體修術都肯賒賬給我,這一頓飯食還這般計較?」
抬頭看看天色,月亮已經翻到了山頂。楊玄囂心想,若此時回清涼山,多半只能趕得上明日的早飯了。此時腹中鼓噪,想要充饑只能進林子中找些野味。
二少爺何許人,偷雞摸狗,掏雀下兔那可是拿手好戲。加之西雨山中走獸不少,才進入林中不過片刻他便已經擒得一隻野兔。長劍在手,山泉在側,三下五除二便剝洗乾淨,架火燒烤起來。野兔肥美,外皮方一金黃,便已是油脂四溢。楊玄囂也不怕燙,也有可能是肉身強度提升得太多,以至於足可以讓他抵禦這尋常火焰的熱量。所以,他就這麼直接從長劍上,將那野兔取下,抓在手中啃食起來。
剛吃了沒幾口,忽然覺得不妥。他猛一抬頭,卻見一雙綠翡色澤的夜光珠子飄在半空,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四下漆黑,借著火光看去,那一雙夜光珠子竟然是一頭野獸的眼珠!那傢伙的外形與野狼十分相似,但體態卻龐大得多。也不知是在等待什麼,那怪物只站在遠處一動不動,鼻息轟轟,卻沒有貿然上前。
楊玄囂從小就愛聽那些鬼神異志,但像這樣如假包換的怪物卻還是頭一次見識。當下背心一寒,下意識地將長劍摸到了手中,心中暗罵:「那書呆兒還說丟不了小命,這玩意怎麼看都不像本少爺自己能應付的啊!」
大概是感覺到了楊玄囂的驚慌,那怪物試探性的探前了幾步。
楊玄囂將手中的野兔輕輕放下,身子緩緩蹲跪起來,成蓄勢姿態。雙眼借著火光死死盯著那怪物的動作,不敢有絲毫大意。
可哪料想楊玄囂越警戒,那怪物越是覺得他弱小可欺。那一雙綠翡眸子忽然森冷起來,氣息也漸漸凝重。片刻之後,只聽得「嗖」的一聲,那怪物如利箭出膛一般猛然撲向了楊玄囂。
迎著火光,那一張兇惡猙獰的面孔,格外可怖!
電光火石之間,楊玄囂卻感覺那怪物的速度並不算快,但出於本能,他只是抬手拿劍去擋。可是,長劍還沒有觸及那怪物絲毫,他整個人便被一雙厚重的利爪壓住肩頭,直接按翻在地。
那血盆大口張開,露出了兩排參差不齊的恐怖獠牙,一時間腥臭之氣撲面而至。楊玄囂絕不懷疑,這一口下來,足可將自己的腦袋整個咬掉。
「草!本少爺可不想死!」楊玄囂大驚,依舊是本能驅使雙腿,猛然上蹬,狠狠踹在了那怪物腹部。
「嗚嗷……」那怪物一聲慘嚎,不下百十斤的龐大身軀竟然直接倒飛了出去,在空中拉出一道高高的拋物線,這才轟然摔落在地。它掙扎著站起身子卻還有些不由自主的搖晃,這一腳顯然傷它不輕!
「這麼犀利?」楊玄囂有些不可置信,將手中的長劍隨手一甩,愣了片刻,果斷轉守為攻,朝那怪獸急沖了過去。
怪物自然也感覺到危險降臨,重重咳出一口鮮血,俯身一躍,全力迎敵而上。
「確實不算快!」楊玄囂腳尖一點,側身閃避,果然輕鬆躲開了那怪獸的飛撲。如此尚且還有餘力,他順勢屈腿蹬地,一躍而起。看準時機,凌空踢出一記彈踹,正踢在那怪物后腰脊樑上。脊骨如脆木,應聲斷裂。
這一回,那怪物再爬不起身子,趴在地上掙扎了一陣便自咽下氣去。
「原來本少爺已經這麼強大了,差一點還撒腿就跑了呢!我這才練練一個月就有如此手段,那書呆兒得強成什麼樣子了……」楊玄囂盯著自己的雙手看了半天,才喃喃道:「不過經驗上卻是短板,否則也不會被它制住!嗯嗯!先不急著回清涼山,在這林中拿些野獸磨練磨練也好!」
又過三日,楊玄囂稍稍深入了山林數里,果然多了不少那種長著綠翡眸子,體態如狼的龐大怪物。這些傢伙看似強大,但不論力量速度還是肉身強度,都跟楊玄囂差了一個檔次,就算三五成群也逃不過被扼殺的命運。
「餓死老子了!」這一次楊玄囂一口氣幹掉了前後三波,整整十三頭這種綠眸怪物。到了太陽西斜腹時中又開始鼓噪起來。他也懶得再去抓那些野兔山雞。直接提劍便去割那種怪物背上的脊肉來吃。
架火烘烤了一陣,楊玄囂開始大快朵頤起來。這種怪物的肉算不得鮮美,不過嚼勁十足,烘烤之後頗為香脆,倒是正對了楊玄囂的口味。吃了小三斤脊肉,楊玄囂還覺著不夠過癮,於是又拿劍卸下了那怪物半邊肋骨,拿一大根樹榦穿著,如架羊排一般翻烤起來。
這一回終於飯飽神虛,有了睡意。楊玄囂自然不會睡在那些已經開始發出腥臭的屍體旁邊。起身挪窩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那怪物裸露的內臟之間泛出一點綠芒。
楊玄囂走近一看,果然在一堆肚腸之間發現了一小塊被半透明粘膜包裹著的綠色晶石。挖出一看,那豌豆般大小的晶石細膩圓潤,色調溫澤,以二少爺閱盡重寶無數的眼光,當即斷定,這晶石放到世俗中的任何地方,都絕對是一等一的老坑綠翡,就這一顆的價值足可易取百金!
「這倒奇了!這翡翠被吞下怎麼不在腹中?」楊玄囂的疑惑並非沒有道理,於是非常仔細地盯著那晶石觀察了起來,果然發現其中的色彩似是在流動!其中必有蹊蹺!楊玄囂當機立斷,提劍轉向了不遠處剩下的十二具怪物屍體。
居然無一例外地取出了總共十二枚大小不一,色澤卻如出一轍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