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宮湄卿見這陌生嬪妃來勢洶洶,極其無禮,一時也愣住了。
跟著進來的榮親王妃看著兒媳急道:「太后……太後娘娘這是怎麼了?」
宮湄卿見到榮親王妃,心裡多了幾分底氣,心也稍稍定了些,亂中有序地道:「兒媳也不知道,適才兒媳為太後娘娘施完針正在為娘娘按摩穴道,娘娘還與兒媳有說有笑,但頃刻間便發出痛苦呻吟,跟著便面色僵白,沒有了意識,兒媳為娘娘把脈卻是診不到脈象。」
她已盡量講得有條不紊了,多數人也聽明白了,但麗嬪又豈會罷休,她的臉上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這可是她娘親為她想的好計謀,還有榮親王府許側妃的幫助,提供了那無色無味、中毒之後全身僵化的毒粉,她在太后離座觀賞眾嬪妃的禮物時,趁亂不著痕迹的走過太後座位,手指沾著毒粉,輕巧地將毒粉抹在太后的茶蓋上,她已事先吃過解藥,因此她沒事,而太后毒發的時間也算得剛剛好,會在與宮湄卿進入寢殿針灸之後,那毒素才會遊走四肢而毒發,當真是個萬無一失的完美計策啊!
這」次不但能拉下舉薦宮湄卿入宮的皇貴妃,還能助她得到皇后的信任,可真是一箭雙鵰啊……不,是一箭三鵰,還能幫榮親王許側妃除掉宮湄卿,許側妃少不得會對她感激得五體投地,將來若有要榮親王府出力的地方,那許側妃便推不掉了。
「原來如此。」榮親王妃」時放心了,這麼聽來,跟她兒媳婦是沒有干係的。「既然如此,是不是應當快請太醫過來看看?」
「這裡是什麼地方?竟然還敢強詞奪理?」麗嬪想著自己即將出頭,連榮親王妃也不放在眼裡了,她指著宮湄卿言之鑿鑿地道:「分明就是她把太後娘娘害成這樣的!」
榮親王妃也來氣了。「麗嬪,請你自重,說話莫要信口雌黃,本妃的兒媳又怎麼會害太後娘娘?」
「怎麼不會?」麗嬪哼一聲,她手裡握有最有利的情報呢。「郡王妃的醫術是向江湖術士學的,卻大膽假冒為女神醫為太後娘娘診治,這不是存心加害是什麼?偏偏有人為了討好太后,搞不清楚狀況就將人舉薦入宮,也該一同問罪才是。」
皇后的眼神閃過一絲光芒,轉而不見。「麗嬪,郡王妃的醫術習於江湖術士,此話當真?」
麗嬪重重點頭。「千真萬確!」
宮湄卿臉色一凝。「什麼江湖術士?請麗嬪娘娘將事實弄明白了再說不遲,臣妾可以在此起誓,我師傅乃是行俠仗義的鈴醫,絕不是江湖術士,而臣妾也從沒說過自己是女神醫,不過是醫者仁心,碰到危急該救治時無法袖手旁觀、置之不理罷了,請皇後娘娘明查。」
事到如今她也察覺到事有蹊蹺了,是誰在對她使心眼兒?是皇后還是那咄咄逼人的麗嬪?無論是誰,只要這裡一人吐她一口口水,她就要被淹沒了,還有她解釋的餘地嗎?
果然,麗嬪好像根本沒聽到她的話,只對皇后說道,「皇後娘娘,郡王妃適才已自己承認確實是向江湖術士學的醫術,並沒有拜正統醫館的大夫為師,枉費太後娘娘如此信任她還讓她施針,如今她可把太後娘娘害死了!」
太后依然一動也不動,在場身分最尊貴的就是皇后了,她向來憎恨皇貴妃,尤其在皇上開口要皇貴妃協理六宮之後她便形同被架空了,而且對太后的偏心也頗有微詞,如今這場面倒稱了她的心意。
她臉色一沉,看著宮湄卿。「大膽元宮氏!竟敢在皇宮內院對太後下毒手,你該當何罪?」
宮湄卿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什麼時候她成了對太後下毒手的兇手?她心裡敞亮,這根本是子虛烏有的指控。
麗嬪得意洋洋。「是啊,該當何罪?」
看來這啥郡王妃的還真是個半吊子庸醫,師出無名,她親娘這回可幫了她一個大忙,許側妃獻的這條妙計更是妙不可言啊!
榮親王妃氣得險些昏過去。「什麼罪?事實還未弄清楚,麗嬪,本妃不許你在此血口噴人!」
「母妃稍安勿躁。」宮湄卿安撫了下榮親王妃,旋即澄眸回視著皇后,臉上一片坦然之色,沒有絲毫虛色或怯懦,堅定地道:「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妾並沒有對太後娘娘做不該做的事,況且臣妾為何要對太後娘娘下毒手,這根本毫無道理,若是皇後娘娘對臣妾還有懷疑,日後再議也不遲,當務之急是快請齊院使來為太後娘娘診治!」
「真真是大膽無狀!」皇后惱火地道:「你這是在教本宮怎麼做嗎?」
宮湄卿心中一緊,卻仍是大膽爭取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以為該把醫治太後娘娘擺在第一,請皇後娘娘快些下令吧!」
為什麼她覺得皇后不把太后的生死擺在心上?今天的事是皇后想要置她於死地才整出來的嗎?可是沒理由啊,皇後為什麼要她死?
榮親王妃也急得眼珠子快掉下來了。「卿兒說得不錯,先救治太後娘娘再查清楚也不遲,臣妾的兒媳絕不會做這種事,也沒有理由做這種事。」
麗嬪惡意地說道:「事實擺在眼前,太后如今就是在郡王妃施針后昏迷的,學藝不精還敢為太後娘娘施針,抑或是郡王妃對太後娘娘用了什麼妖術,太後娘娘才會昏過去?你倒是說啊!」
皇貴妃心裡如驚濤駭浪一般,委實是這事兒太過震駭了,她急道:「不會的,是誤會,郡王妃不會做這種事,臣妾很明白郡王妃的為人……」
「閉嘴!」皇后臉罩寒霜,一字一字咬牙問道:「皇貴妃,你現在是在說本宮胡塗,無法明辨事非,不知道誰在扯謊嗎?」
皇貴妃惶恐不已。「臣妾不是那個意思……」
皇后抬起了下巴,睥睨著皇貴妃。「別忘了這元宮氏是你舉薦入宮的,你記住,本宮還是後宮之主,你若仗著皇上寵愛便對本宮的處置指手劃腳,本宮便連你一同處置!」
皇貴妃頓時臉色慘白,不敢再置一詞,榮親王妃同時緊抿著唇,她知道自己再怎麼鬧騰也無用,要趕緊回去搬救兵才行。
皇后見無人再開口,總算滿意了。「來人,將罪人元宮氏押進天牢!」
宮湄卿安靜的任由侍衛將自己押進天牢,看著濕冷的牢中環境,她沒想自己能不能從天牢走出去,她挂念的是太后的安危,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而是因為那是待她極親厚和善的老人家。
求您了,太後娘娘,您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
【第十九章公主回京還清白】
元奕琛匆匆入宮,一臉的憂急憤恨。
這是什麼青天霹靂的事,卿兒早上和他母妃應太后之邀,開開心心的入宮過節,還未過午卻傳來卿兒謀害太后被押送天牢的消息,若讓他查出是什麼人在搞鬼,他絕不會放過!
皇上此刻也寸步不離的守在慈安宮寢殿內,眾多太醫輪流診治卻都束手無策,他知道很快要面對元奕琛的質問,而如同他想的一般,元奕琛進宮的速度驚人的快,算算時間,幾乎是榮親王妃一回府,一知道出了事,他便馬上往宮裡來了。
「朕知道你要說什麼,朕也相信郡王妃絕不會做謀害太后之事,但太后未醒,事發時又無其它人證可以證明郡王妃的清白,皇后做了合理處置,朕也不能隨意將她放走。」
「合理?」元奕琛冷笑,他一個轉身,一雙銳利眼眸環顧眾多因「擔心太后不肯離去」的嬪妃。「是誰一口咬定我娘子和江湖術士學醫,因而危害太后的?」
始末他已從母妃口中得知,當然知道不遺餘力要將事情鬧騰起來的人是麗嬪,而麗嬪是右相的嫡千金,右相夫人胡氏是小許氏的手帕交,這件事隱約已和小許氏脫不了干係。
「是麗嬪。」麗嬪的死對頭如嬪開口說道,她很樂意將答案告訴盛怒中的元奕琛,借刀殺人,眼前這位可是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貔貅將軍啊,麗嬪卻無端去惹了他,肯定有得受了。
見如嬪報出了自己,麗嬪害怕的退了兩步,然而元奕琛已走到了她面前,逼進兩步直把麗嬪逼到了殿柱邊,她強作鎮定卻是結結巴巴地問:「我……我可是皇上的嬪妃……你要……你要做什麼?」
如此美男子,但身上的森寒之氣卻令她膽顫心驚,她真後悔聽了小許氏的詭計摻和進這髒水里,一心一意想給皇貴妃小鞋穿,卻忘了榮親王府的二少爺是何等人也,如今是後悔莫及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