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她要他先補足精神,然後她再端著稀飯去叫醒他!

他能撿回一命,她真的是謝天謝地!只是她不懂,他究竟是被多少人圍殺?為什麼他們都要趕盡殺絕,置他於死地?為什麼就不能讓他活命?

驀地,她靈光一閃。

原來,他昨夜不讓她跟,就是知道會險象環生、九死一生!

他……他好傻啊……她眼眶一熱,淚水瞬間如斷線珍珠般顆顆滾落。

他讓她的心好痛,為他而痛!

她的房間她待不住了,急急起身往他房裡而去,輕輕的幫他關上門,走到他床榻前,注視著他緊皺著眉心且一臉薄汗的俊顏。

他一定很痛……全身都很痛……她伸出小手,輕摸他的額頭。不對勁!他好燙!

他在發高燒!一定是傷口感染而引起的高燒!

要請大夫!她快步往外走去。

不,不能請大夫!她腳步一頓。

大夫一來必會對他身上的大小傷口起疑心,萬一大夫跑去報官,事情就鬧大了。

她不請大夫,她要自己幫他退燒。主意一定,她的心就不慌了。

古弄雪去找店小二,弄來了冰涼井水及兩條濕巾,幫他擦臉擦手,如此反覆數十次,他的燒還沒退,井水已經換了兩盆。

這樣不行!她絞盡腦汁想著其他辦法,突然想到一招,於是再跑出去找店小二要了一瓶酒。

這次,她在濕巾上倒了酒幫他擦臉拭脖抹四肢,如此來來回回幾次,再隨時探探他身上的熱度,發覺他的燒退了。

他燒退了,她也累壞了。原來,照顧人是這麼的累!

她以雙臂枕在他的床邊,只想看著他,卻因為身心放鬆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四個時辰之後,仲崇毓慢慢蘇醒過來,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周遭,再看著側著臉熟睡的她。

她似乎很累,長長的睫毛蓋在眼下形成陰影,幾縷細長烏黑的髮絲垂拂在她粉嫩的臉頰上留連不去。

他身上的傷不痛了!他胸口上的血止住了……他注意到她身旁的地上放著已空的酒瓶、盆水、濕毛巾,小桌子上全是一堆不知是何名稱的小瓷瓶、藥粉、藥膏。

又是她救了他的命!她的醫術驚人,總是能適時的救了他,只是,她累壞了吧?

他眼底帶著無限憐惜,眸光猶如冬陽般的溫暖,唇邊泛起一抹會心一笑。外頭有人!儘管是細微的腳步聲,仍引起他的注意,令他身子緊繃。

腳步輕浮,此人沒有練過武功,不足為懼。他的身子略微放鬆。

來人輕敲門板,「客倌,你要的青菜瘦肉稀飯已經送來了。」是店小二。

青菜瘦肉稀飯?她為他準備的?他湛亮的黑眸閃了閃,眼角輕勾起撩人的弧度,可惜她睡死了,沒看到,不然包準她會心動難抑。

店小二見裡頭沒有回應,繼續打著門板,邊打邊叫,「客倌!」

讓店小二繼續大嚷下去會吵醒她,她睡得這麼甜,他不希望被人打斷。他收起微笑,墨瞳流動著讓人凜寒的光芒,拖著病體想要悄悄起身。

他全身只有一件薄薄的單衣,單衣下依稀可見她包裹的幾處傷口,他慢慢用右手支起身子,卻發現左手寬大的衣袖被壓在她的手臂下面,他難以動彈。想到自己可以割下袖袍而不吵醒她,他找著自己的劍。

「客倌,你在不在?客倌?」店小二更大聲的嚷嚷了。

「來了!」還沒拿到劍,他先沉著出聲,外頭一聽立即噤聲,只是,已吵醒了她。

「你怎麼起來了?快躺下。」他身上的傷比上次重,不該輕舉妄動。

她讓他躺好,幫他蓋上被子,動作溫柔,讓他孤寂的心一暖。

「我吵到你了。」他眸眼微暗,氣惱的是外頭的店小二來得不是時候。

「不,是我不該貪睡。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客倌……」店小二真的等得不耐煩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這裡乾等哪!

「啊,我忘了!」她掩嘴一笑,朝他俏皮的眨眨眼,「等我一下。」

打開門,從店小二手裡拿過溫熱的稀飯,吩咐道,「晚一點再幫我送晚餐過來。」

她用手肘把門關上,來到他的床前,「吃點熱食,你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他坐起身,想要接過稀飯。

她身子向旁邊一轉,神情一凝,對他搖頭,「小心扯到了傷口,我喂你就好。」

她怕稀飯會燙口,舀了一匙往唇邊吹一吹,再往他嘴旁放。

「啊。」她朱唇半啟。

她對待他的方式像在對待小孩子一樣,但從小是孤兒的他從不曾體會過這種溫暖,緩緩張嘴,吃下了第一口。

她再吹一吹再往他嘴邊送,他順從的張口吃下,輕輕咀嚼幾下便吞咽入喉。

一碗稀飯,就這樣讓她慢慢的喂完了。

她轉身把空碗放在桌子上,回頭就看到他晶亮灼人的視線膠著在自己的身上,讓她芳心輕顫,羞得滿臉通紅。

「你……還要再一碗嗎?」不然為何一臉意猶未盡的神色?

「我飽了。」他的眼神依然黏在她臉上。

「你一直看我,我臉上有什麼嗎?」難道是剛剛喂他時不小心沾到黏稠的米粒嗎?她忍不住往臉上輪廓撫摸,光潔的下巴更是一摸再摸。

他撇撇唇,興味盎然的看著她,「你是摸不到的,上前一點,我幫你。」

誤以為臉上真有什麼的古弄雪不疑有他的湊近小臉,「我臉上……」他灼烈如火的眸光情意綿綿的看了她一眼,主動閉上眼,吮住她的兩片櫻唇。好甜……醉死人的甜!

他像蜜蜂遇上蜜一般,激烈的吸吮著她,灼熱的鼻息噴向她的小臉,薰紅了她的雙頰,薰紅了她整張臉。

她全身情難自持的發燙酥軟起來,想伸手推開他,他卻早有準備,拉住她的小手,讓她往前坐到了床邊。

他攬住她的纖腰,將她的小嘴含在嘴裡摩挲,一會兒覺得不夠,恣意撬開她的唇瓣,熾熱而滑溜的舌尖竄進去與她的纏綿。

他的大手在她背上輕輕撫弄,她感到背脊竄過一陣奇異的歡愉……他狂吻著她,不斷追逐她害羞的丁香舌瓣,不斷舔吮她口裡香蜜馥郁的甜美氣息,不斷的糾纏著她……

她又羞又怕,想要推開他又捨不得,睜開迷濛的雙眸,看到他眼裡有兩把燃燒著異採的火焰,她快要沉淪了。他也在看她呢,看得她好羞、好羞!

「弄雪……」他低沉的輕喚她的名,像一團火焰燒進她的心底。

他喚她名字的聲音好好聽,讓她的心莫名的顫著、麻麻的!她又愛又赧。他的手伸到了她的胸口,他的唇吻到了她的粉頸……

「不!」她猛然驚醒,急忙推開他。不行,還不行……她雖然喜歡他,但他的傷勢未好,實在不該有這麼多的大動作!

被她一推,他向後跌躺在床上,激情暫遠,露出一抹歉意。「你……拒絕我是對的,我不該非禮你。」他什麼都不能給她,有什麼資格這樣對她?

「只是現在……不可以!」她嗔意醉人的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轉著無限橋羞。「你要先把傷養好。」

他一臉驚喜,卻又猛搖頭。「不,是我不對。」

「我……心中已認定,你是我的相公……」她羞答答的斂眉說道。

殺父之仇他幫她報了,對她而言,他是她現在最信任也是唯一的親人,就算沒有媒妁之言,只要他們以天地為媒,她並不在意簡陋的與他成親。

他甩甩頭,清醒了,推拒道:「你還有親人,你是嬌貴的公主身份,我只是個沒有明天的刺客,我……」

她心痛如絞,急切的開口,「不,我不是什麼公主,我現在家破人亡,只剩下你了!如果你要這樣生疏,我……剛才的我還意亂情迷,失了婦德……我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她羞慚至極,淚水奪眶而出。

他將她緊緊抱住,痛苦的眸光在她錯縱斑駁的淚臉上交錯,嗓音沙啞,「是我說錯了,你不要尋短!」

「你不要我……還語氣生分的拒絕我的情意……我不如以死明志!」她淚眼瞅視著他,無比可憐。

「我錯了!」他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要你,我只是怕你跟我在一起,我會害了你。我已經背叛了組織,他們會派出更多殺手狙擊我、暗殺我,我不能讓你跟著陷進來。」

「我不怕!」她反摟住他,挾著滿腔悸動,清澈的眼眸里無比堅定,「你會保護我,不會傷害我。」

「我怕我會拖累你。」他艱澀而沉重的開口。「我死不足惜,但不能讓你也被組織追殺。」

「你沒有拖累我!」她蹙起雙黛螺,「是我拖累你,如果當初你聽了組織的命令,殺了我,你就沒有背叛組織了。」

輕眨水漾雙眸,她定定的看著他,臉上有著視死如歸,「不如,你殺了我,取了我的首級回組織將功折罪!」

他驚駭,錐心痛苦在眼底清晰呈現,「不可能!」

「我自己來也行。」她有劍,可以自刎。

「不准你說傻話,更不准你做傻事!」他全身因她這個驚人的想法而打顫發抖,把她擁得更緊更緊。「不准你死,你要活著。」

「你不能丟下我不管,你丟下我,我會生不如死。就算是死,你也要讓我陪著你一起死」

「你……我們不會死,我就算是死也會拚命地護著你!」他寵溺的用鼻尖輕觸她的瓊鼻。

他陽剛邪氣的氣息將她全身籠罩住,好溫暖好溫暖。

「我們不會死,我們會一起把敵人打退,我們會一起活下去!」有他在,她對未來充滿希望。

他的大掌捧起她的小臉,無比珍惜的凝視著她。

「請你……好好的吻我……」她羞澀無邊的輕語道。

他像捧著至寶般任火熱的吻綿綿密密的落在她的臉蛋上,輾轉來回的輕吮著她的嫩唇。

他落下細如雨點的吻,吻得好溫柔,好溫柔。

她的心醉了,醉得全身暈眩了……他吻完她整張臉,留戀在她的唇上不停的輕啄,熾熱的黑眸鎖住她嬌柔的美態,深情而專註的凝視著她。

她被他看得好羞、好羞,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呀!你在流血!」

她定睛看到他胸前的傷口因裂開而滲出鮮血,花容失色,嚇到了,「你不要亂動,你需要止血。」

她疾奔下床,將一堆瓶瓶罐罐全挪到床邊。「你不要再亂動了,剛才你就是亂動才會讓傷口裂開……你都不說!」

「抱著你,就忘了痛。」他眼底跳躍著對她的綿綿情意。

她眼眶一熱,心裡暖暖的,卻咬著唇。「你要對我怎樣都行,但是,你一定要先把身子養好。」

她是非他不嫁了,她不在乎成親的形式,只要兩顆熱騰騰的心是契合的,對她而言就足夠了。

「對你怎樣……都行?」他重複她的話,邪邪一笑。

她單純而信任的點點頭,秋水明眸閃動著無限深情。

他收起嘻皮笑臉,正色的問道:「我從小就是孤兒,你是千金之軀,甚至是民間公主的身份,你……」

「崇毓,我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我只在乎你對我是不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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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君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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