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六年蟄伏,一朝收網!
「程先生,」看到身邊的女孩又被弄哭了,大窮自是挺身而出:「雖然我很想跟你們混,知道現在說得罪你的話不太好。可是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往唐叔身上潑髒水。實在是太過分了!」
程風雨笑了笑,既不激動又不惱:「林先生,一個優質的偵探,都是從敢想開始的。要學會先把自己嚇唬到麻木,將來才不會被現實擊垮。
因為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比真相更可怕的了。」
聽著架勢,好像他還經常組織團隊們看恐怖片是不是?大窮剛想吐槽,身邊的唐小詩突然攥了攥他那氣勢洶洶的衣袖。
「大窮……我想回去了。
唐小詩低下頭,然後試著擺出一個情緒穩定的笑容對程風雨說:「對不起程先生,我失態了,但是爸爸的事對我來說很重要,眼睛看不到的,我不會相信。」
「沒關係。我本是沒有想把你卷進整件事里的,畢竟,調查唐叔的死因只是我們這些人單方面的意願而已。」程風雨站起身來,友好地向唐小詩伸出了手:「他既然不肯留下任何理由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想必也是不希望你知曉太多不快樂的事。
總之呢。我不介意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你們,同樣也很希望你們能把自己查到的東西告訴我。
至於揭曉答案的那一刻。唐小姐,我可以捂上你的耳朵……」程風雨握手的力度很輕,卻能讓唐小詩感受千鈞重般壓抑。
名叫阿遠的壯男人開車把兩人送回大窮停車的地方,火車站那邊的現場已經被警車封鎖殆盡。唐小詩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然後木訥得站在原地,不說過去,也不說離開。
大窮很擔心她,寸步不離地守著,安慰她說:「你別聽他們胡說。都是一幫不務正業的傢伙,自以為自己很高大上呢。偵探是什麼?偵探也是要吃飯要賺錢的,誰會無緣無故沒事找事?
指不定過兩天他還要跑來跟你收勞務費呢!我告訴你唐小詩,唐叔他就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你剛剛明明就很羨慕人家呢……」唐小詩剛想笑出聲來,眼圈一下子又紅了:「大窮,你說萬一我爸爸真的做的不好的事呢?」
「那又怎樣!唐叔就算是……」大窮突然捏緊了拳頭,情緒竟變得比唐小詩還要激動:「就算他犯了點錯誤,也一定是有人逼他,威脅他的!
你是他最親的親人了,無論如何都要相信他的苦衷,相信他是真心為你好的!你明不明白啊!」
「大窮你怎麼了,?」突然被這瘋了似的男人抓住肩膀。搖晃著快要暈菜了。唐小詩擰著大窮熊貓樣的腮幫子,抬眼盯著他紅彤彤的眼圈,頓時詫異非常:「我沒說我不相信我爸爸啊,你幹嘛這麼激動呢?
喂,你怎麼……哭了?」
「我……我對唐叔的感情很深行不行!」大窮抬起袖子,倔強地抹了一把臉,眼淚水帶著鹹鹹的刺激,碰撞了臉頰的那點擦傷,疼得他五官移位。
「哦……沒想到你還這麼重情重義,行,比警長通人性~」唐小詩眯著眼用紙巾擦擦男孩貓爪一樣的臉:「那咱倆就都堅強點,只要相信我爸爸他是個好人,就什麼都不怕。」
大窮用力地點點頭,彷彿比唐小詩下的決心還要大。
一向大大咧咧喋喋不休的大窮,卻在這一刻對唐小詩保持了自己難得的沉默。天知道他是有多希望自己也能像唐小詩信任她父親一樣來相信林展西…….
所以剛才程風雨對唐小詩說的那些話,他可是一字一句,都逼著自己聽進去了。
「那這樣,下周前幾天我都是夜班,等周四休息了,咱們要不再去找找程風雨?」唐小詩這人情緒來得快穩得也快。不管怎麼說,有這樣一群看著就很專業很值得信任的人搭把手,的確是比自己跟大窮這兩個逗比貨瞎打瞎撞靠譜得多呢。
「咱可以把今天在馬鴻嘉辦公室找到的那些東西帶給程風雨,對不對?」唐小詩捶了捶大窮的胸膛:「就連入會都不能空手去,權當是投名狀了。也得讓人家知道知道,我家大窮也不是吃閑飯的!」
朋友之間最難得的是貶損,最珍貴的是鼓勵,唐小詩從不吝惜任何一方面。只是今天的大窮很明顯狀態不對,只是點頭苦笑了一聲,搭著女孩的肩膀說:「上車吧,先送你回去。」
靠在搖搖晃晃的副駕駛上,唐小詩竟是睡意全無。那個神神秘秘的偵探事務所,每個人術業專攻,各司其職,什麼化妝師金融家特種兵的,誒?那個程風雨是做什麼工作的,他好像沒說唉?
「第幾杯了都,今晚你不打算睡了啊?」小綠接過程風雨手裡的咖啡杯,一臉不滿地反問:「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既然都猶豫了那麼久,又何必一定要去招惹那兩個孩子呢?」
「總比讓他們兩個不知輕重的亂來好。在現在這樣的社會上,還能有林子賦和唐小詩這般心靈純凈的傻瓜,想想都是笑話。」程風雨站在落地窗前,明鏡般的玻璃倒映著著他稜角精緻的五官,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半個S城的夜景盡收眼底。萬千繁華躁動出浮華,又有多少罪惡的毒瘤在孵化。
「都說你是耶穌轉世,是不是渡人渡上癮了啊?」小綠嫣然一笑。自從六年前,這個男人把自己從骯髒的夜總會裡接出來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只要站在他身後,多遠的高度都能到達。
他們一塊去少管所帶走了因為好奇入侵他人商業電腦而被懲處的歪才少年何天明,一塊兒去地下拳擊場找到了因暴力事件而開除出警籍的特種警白龍,一塊兒在癮君子和買醉女聚散地接來了情場失意而放縱自己的金牌證券師張遠。
只要是他程風雨想要的人,沒有得不到的。
他力排眾議,組成了一支飽受爭議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特案組。
他蟄伏六年,改頭換面,帶著他忠心耿耿的團隊守在S市黑白世界的邊緣。
只因為他是程風雨,國際要案署特級督警司程風雨。
此時他雙手背在身後,捏在手裡的一張簡報上顯示著十幾年前的日期。
巨大的標題用血淋淋效果的美術字書寫著頭版頭條:
【親者喪膽,眠魂難安。記S市特大級活體器官走私團伙案,誰是梟首?】
十多年來的懸案,他的師父,同事,好友,前赴後繼,一一倒在通往撲朔迷離的道路上。
可是每個男人心裡都有一股不服輸的狼性,在他程風雨的眼裡,偏偏就是沒有破不了的案。
「既然已經鎖定了興林集團的整個前身與這件案子脫不了干係……」阿遠走到程風雨身後,慢慢摘下他手裡的剪報:「為什麼不直接傳訊林展西?」
程風雨輕輕笑了笑:「沒用的。這些年,下面的蝦米一抓一大把,抓到哪裡就斷到哪裡。
不如靜靜等著這一次機會大潮」
程風雨翻開另一張報紙,嶄新的紙頁散發著油墨的氣息。
「本周五就是大榮商圈企劃第一次公開招標了,近十年來最大的商機從天而降,這幫商人都跟見了血的蒼蠅似的。
誰會願意放過集兼并,收購,洗錢,多元開化的絕好機會呢?
正道和非正道的人,只怕都盯緊了這塊肥肉。有些人想靠這個起家,有些人想靠這個擴張,當然也有人過膩了下水道底一擲千金的日子,想著出來把自己洗洗白,晾晾乾。
除了林展西有這個腦筋,別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呢。
所以我的意思是,這幾天先不接別的委託,就盯著S市各路蠢蠢欲動的商界人士不一定哪條線,就通到地獄去呢了。」
小綠的臉當場就綠了:「不接委託我們哪來的經費?」
可憐史上最受爭議的特案組,上面撥下來的款實在是少得可憐唉。尤其是這整整六年來,進展難有,到最後,人家基本都把他們當無間道給忘了。
平時還要靠接點什麼抓小三抓小四的委託來賺錢養活自己,真心是比大窮高級不到哪去。
程風雨笑道:「怕什麼這些年我自己貼的錢還少么,什麼時候餓著你們了?」
小綠沖阿遠擠擠眼睛,小聲說:「我要是程少這樣的富二代,早就躲到加勒比海曬太陽去了。誰跑著來吃力不討好啊?」
「錢多了就是個數字遊戲,人家程警官追求的東西更高大上唄。」阿遠聳了下寬厚的肩膀,打開電腦繼續盯他的美股走勢。
「哦,對了,」程風雨正要上樓去卧室,突然探身下來說:「我之前就在想,等到這個案子結了,我可能會辭職。因為我發現做私家偵探比做警察有趣多了,還不受拘束。你們」
「加薪我們就繼續跟你干!」兩人異口同聲說。
唐小詩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雲江醫院。因為從程風雨的諮詢所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她今天排的是早班,六點就要下病房。所以乾脆就叫大窮直接把她送過去了。
其實她心裡挺忐忑的,想想也知道一大早的,警方必然會因為馬鴻嘉的死到醫院裡介入調查。到時候,自己是應該置身事外呢,還是實話說她跟大窮跑到人家辦公室里翻到成人DVD了?
真不知道大窮那傢伙為什麼這麼迷戀當偵探,刺激個毛線啊,光虐心了!
唐小詩一邊配藥一邊胡思亂想,然後生怕弄錯,又回頭一一檢查了一遍。
「誒!特大新聞啊」大大咧咧的小護士衝進護士站,唐小詩不用聽就知道她要說什麼。
不就是馬鴻嘉死了么?唐小詩心想:自己不僅在第一現場,而且連大頭朝下的慘狀都見到了。想他一個腦外科主任,這輩子光給別人開腦了,臨了了居然也落了個破腦瓢,真心是諷刺啊!
這會兒,一幫小護士已經嘰嘰喳喳地開始八卦起來了,唐小詩不發表意見,但還是有心有意地湊過去多聽了兩句。
「什麼?自殺?不可能吧,馬鴻嘉那種人從來不知道無恥為何物,還會愧疚地想自殺?」
「壞事做多了,總有良心背不過去的時候嘛。」
「誒?不是說他暗地裡吃紅包么?是不是跟這個有關?」
「這年頭哪個貓不偷腥?拿點紅包算什麼?據說比這個嚴重呢,你們還記得之前那個病人家屬打人事件不?說是什麼不良反應,我看啊,就是那馬鴻嘉吃了醫藥代表的回扣,把有質量問題的東西冒充進口的,給人家用。
據說人家家屬不依不饒,想著打官司呢。估計他是怕了,心理壓力一大,就……」
「你說咱醫院是怎麼了?醫生本來是救人的,怎麼一個個的都跟自己過不去似的」
提到這,唐小詩心裡一抖一疼。旁邊有個長眼色的小護士趕緊輕咳兩聲,叫其他人不要說了。
「幹什麼呢,一大早的又廢話。跟你們說,等會兒有警官過來問情況,你們都悠著點,別有的沒的凈瞎說!」劉歆蓓抱著一摞厚厚的病例過來,一聲呵斥,小姑娘們都作鳥獸散。
「詩詩,」劉欣蓓伸手撫了撫唐小詩的肩膀:「沒事哈,人多嘴雜,也不是沖著你和你爸來的。」
「護士長……」唐小詩小聲叫了一句,試著上揚嘴角打起精神道:「放心,我沒事兒。」
就在這時,兩位衣著制服的警官走上來:「請問,你就是唐小詩吧?能過來讓我們了解下情況么?」
該來的躲不掉,就憑馬鴻嘉昨晚往自己手機里打雞血一樣打得那些個電話,怎麼著也得去錄幾個口供啊!
她點點頭,放下手裡的活。跟著那兩個警官就去了會議室。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唐小詩基本上是實話實說了,但她並不像吧火車站遇到程風雨的那段講出來,所以稍微做了一點小小的隱瞞:「馬鴻嘉約我九點見面,我帶著朋友一塊去了,可是一直都沒等到人。後來在火車站發生了墮樓事件,我……當時也沒想到是他,又不愛湊熱鬧,就離開了。」
「所以說,你等於並沒有見到馬鴻嘉是不是?那你知道他要說什麼事么?」
唐小詩把手機翻出來,遞給警官看那條簡訊:「他只說有關我爸爸的事要告訴我,還說已經辭職,就要離開S市。大概就這些了……」
兩位警官對視了一下,其中一個瘦一點的警官將一份文稿遞到唐小詩面前。
「唐小姐,這是我們在死者馬鴻嘉身上發現的一份列印版遺書。你看看,有什麼想法?」
唐小詩當時有點傻眼,這馬鴻嘉的遺書為什麼要給自己看啊?難不成他還能真的是因為想追求自己,卻追求不到……最後萬念俱灰跳下來了?
可就在她快速瀏覽了三五行以後,差點當著警官的面就失態了:「這!這簡直胡說八道!我爸才不可能做這種事!」
「唐小姐,你先冷靜點,這封遺書的真偽我們還有待考究,且馬鴻嘉究竟是不是自殺也沒有定案。」那警官估計早已料到了唐小詩會是這樣一番反應,趕緊打著官腔安撫道。
唐小詩搖著唇,好不容易才屏住眼淚:「我爸都死了半年多了,現在傳出這樣的事,讓他身後怎麼做人?」
「可是按照遺書里提供的信息,我們警方的的確確在馬鴻嘉的辦公室里搜出了大量不符合質量規定的劣質醫療用品」
唐小詩一聽就急了:「那又怎樣?雲江醫院干不幹凈我不敢保證,但我爸絕不可能拿人家的回扣購買劣質醫療用品!」
按照馬鴻嘉這封遺書里表達的意思:身為急診科主任的唐鑫多年以來都與一些不法商販維持著這樣暴利交易,自己作為他的學生,入院後由他一手帶著入了道,在不知不覺中涉水。後來唐鑫死後,他一度想要洗手脫離。卻被供貨方威脅。實在頂不住壓力,於是選擇結束自己的性命。女華圍技。
「這狗屁不通的遺書虧你們還會相信!」唐小詩發起飆來也顧不得什麼儀態了,那兩位警官臉色也不太好看:「唐小姐,我們並沒有說一定會相信。難道我們警方看不出來,這份遺書的目的好像不是用來闡釋馬鴻嘉的死因,倒好像是給你父親唐鑫的自殺動機畫了個圈。
更何況,我們在馬鴻嘉的錢夾里發現了他昨晚十點半要去老家的火車票。說他是自殺,實在太過牽強。」
聽到這,唐小詩總算能平靜地坐回到椅子上:「警官先生,我覺得一定是有人抓住馬鴻嘉的把柄逼他陷害我爸爸,然後再殺他滅口的。我爸爸都已經不在了,這樣聲名狼藉的詆毀,你們……你們一定要還他清白啊。」
「放心,這是我們警察的職責,唐小姐」另外一個看起來年長一點的警官說:「請你仔細想想,可還有什麼地方遺漏了細節?」
細節……唐小詩咬了咬唇,她並非有意想要隱瞞警方,只不過類似跟大窮闖到人家辦公室里發現什麼的這種事,的的確確不方便當成既定信息來告訴警方。
「唐小姐?」大概是看出唐小詩眼神里有著一瞬間的游移,那經驗頗為豐富的警官一下子就攫住了語氣:「你還知道些什麼么?」
唐小詩低頭,搖頭。
「唐小姐,如果有隱瞞的話,那可是妨礙司法的罪名呦。」
唐小詩本來心裡就難受,這會兒聽那警官跟唐僧似的得得不休就更煩躁了:「我真的沒有隱瞞啊!」
那警官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這件事不僅人命關天,而且關乎雲江醫院的名聲信譽,劣質醫療用具的事件被曝光出去,這社會反響可是不容小覷的。
你……好像還沒告訴我們這死者馬鴻嘉,好像一直在追求你來著吧?你們有談過戀愛么?」
騰得一聲,唐小詩心裡直冒火:「警官先生你搞搞清楚好不好,誰跟你瞎說的我們談過戀愛!再說他那是追求么?那是騷擾」
媽蛋,你們見過哪個男的追求女的沒捨得真給自己花過一分錢,還把她往打人者拳頭低下推的!
「不管是什麼定性,總之我們有聽到過關於這樣的說法,就不能不問問了?」那警官間唐小詩急了,好像還挺有快感似的,嘴角挑起一絲得意。
「警官先生,」聽得門外敲門三聲,唐小詩一下子就被那熟悉的聲音挑動了神經。
抬眼看到葉啟皓的瞬間,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撲上去。
「醫院的名聲名譽,應該由我這樣的股東來擔心。這小護士知道的東西有限,也無需再多為難她。」
葉啟皓的臉上帶著十足的疲憊,身上的衣物還是昨天的,看起來好像一夜不曾合眼的樣子。
唐小詩記得昨晚他臨走的時候說過,家裡什麼的出事了。到現在過去了十幾個小時,他連電話都沒給自己打過一個
這樣風塵僕僕地趕來雲江醫院,想必是接到醫院出事的消息,立刻就出面了。
本來自己的心情就很糟了,但看到這樣辛苦的葉啟皓,唐小詩亦是沒來由地心疼了起來。
「葉啟皓,你……你……」唐小詩『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說點啥,然後就覺得身子一輕,直接被男人給拽到身後去了。
「警官先生,我已經通知了助手在今天下午召開面向全社會的記者招待會,就雲江醫院此次事件帶來的惡性影響做出公開回應。
醫院內部一切高管都將接受嚴格的內外審,請相信我們會與警方竭誠合作。」
這兩個警官心知自己剛才逼人家姑娘逼得好像也有點過分了,這會兒有人給了個台階,還不趕緊下?說了幾句客氣話,也就轉戰到樓上的其他科室去了。
葉啟皓把身後的唐小詩拽出來:「怎麼了?別人說幾句閑話就受不了了?」
「我……我想辭職。」唐小詩攥著小拳頭,使勁摒著眼裡的淚水曾幾何時,她是真的把雲江醫院當成自己的家來愛著的。她以為這裡朋友多多,人人友善,以為大家就像和睦相處的一家人一樣。
可是現實就是這樣人言常常可畏到髮指的程度,貌似不帶惡意的流語有時也能成為致命的武器。這就是人群效應里的軟暴力。而她一個年紀輕輕做事大大咧咧的小姑娘,難免不挨刀子飄。
「不行。」
葉啟皓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嚇得唐小詩一個激靈。
「這是我的醫院,難道我自己的女人還會呆不下去么?」葉啟皓瞥了她一眼,冷聲說。
「我……」唐小詩抽了下鼻子:「我不想聽到他們說我爸爸……我爸爸絕對絕對不會做那種事的。」
伸手擰起女孩的下頜,葉啟皓略略沉下身子:「難受的話,就休幾天假去。我會還你一個乾乾淨淨的雲江醫院。江岩」
「葉先生,您說。」
「今天下午的記者招待會」
「只怕不用了,」江岩轉過臉去看著門外那蜂擁一樣的人流,扛著攝像機,端著話筒的跟趕集似的:「等不到你下午,來都來了,你想說什麼就直接回答好了。」
「走。」葉啟皓拉住唐小詩的手,迎著人群走下去。
即便曾有過最溫存最臨界的親密交流,但在唐小詩心中,此時此刻的牽手才最是能讓她感受到來自這個男人內心深處的寵愛和保護。
「葉先生,請問創葉集團是否會對其旗下新收購的機構資產雲江醫院此次惡性事件負擔全責?」
「請問雲江醫院這次事件,會不會影響創葉在未來幾天後的大榮商圈公開競標行為?」
「請問葉先生您是否懷疑在這樣關鍵的時候發生這種事,是有競爭對手刻意為之?」
「請問葉先生,您剛才牽手帶出來的那位小姐,是您的新任女友么?」
我擦!躲在後面的唐小詩差點崩潰這幫記者的無恥程度也太沒下限了吧,這都什麼問題啊!
趁著葉啟皓答記者問的空擋,唐小詩轉出人群,抬頭差點撞上身邊那一臉『感嘆孩子長大了』欣慰模樣的江岩。她吞了下口水,試著往距離他最遠的角度,躲了躲。
「你,有什麼話要問我么?」江岩扶了下眼鏡,笑得唐小詩毛骨悚然。
「我……」唐小詩倒吸一口冷氣,鼓了鼓腮幫子:「昨天葉啟皓走了以後,地上掉了個被摁釘扎破了的安全套,這麼缺德的事……是你乾的吧?」
「你就要問這個啊?」
「不是不是」唐小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能這一驚一乍的腦袋真心有點短路了:「你們昨晚不是說家裡出事了么?他繼母……怎麼了?」
「要出國度假,去機場的路上被土方車撞了,重傷。搶救了一整晚都沒脫離危險。」江岩低頭看看手機,一條半小時前的簡訊跳了出來,他擰了擰眉頭,用若無其事的口吻道:「哦,這會兒……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