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以心換命之蠱
頌幾人始終沒有黑衣人對叢林熟悉,再加上帶著沒有武功的孟姜,還有根本無法自己逃跑的頌欽。他們很快被黑衣人追上了。
聽著身後人的腳步聲,難道所有黑衣人都追了來?數量比剛才多了不少!黑衣人飛快的將墨詔楓幾人圍在了中間,甚至在密林的樹上也隱藏了不少黑衣人。
「你們只要把那個女人交出來,就放你們一條生路!」黑衣人的警告卻沒有對墨詔楓有半分的動搖,他緊緊的攬著頌欽,抿著唇,自有一種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沒有開口,但是他的表情和身上的殺氣已經回答了。
「上,不論死活!」黑衣人一揮手。再次圍攻了過來。
墨詔楓知道這次是真的非常危急了,他如今只能拚死一搏,他一手將頌欽放開,推到了孟姜身邊,然後將兩人護在了身後,沉聲道:「幫我照顧她!跟在我身後!」
孟姜認真地點了點頭,急忙攙扶送氣。感覺到頌欽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身體不住地搖晃。
頌欽的身子在這幾天的療養根本沒有一點的起色,她不只是渾身無力,似乎內臟都快要爆掉了一般。此刻甚至連站立都是一個問題,所以只能靠著孟姜的攙扶勉強的站立著。
但是她咬牙撐著,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為現在她已經成為了墨詔楓的拖累了,如果她再倒下……墨詔楓就不能騰出雙手去戰鬥了!
明雪和墨詔楓從來都是不對盤的,可是現在也突然之間默契十足,兩個人快速交換了眼神,將孟姜和頌欽擋在身後,對付著攻來的黑衣人。絲毫不給他們一點空隙去到頌欽的身邊。
頌欽緊張地攥緊拳頭,她眼睛雖然看不到了,但還是忍著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側耳聽著打鬥的動靜。
鼻尖聞到的全是血腥味,空氣里是冰冷的兵器碰撞聲音,甚至她都能聽到這些嘈雜的聲音里,墨詔楓有些沉重的呼吸!
他受傷了,他一定是受傷了!
頌欽緊張的抓住了孟姜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孟姜都痛得皺起了眉頭,頌欽顫抖的道:「他,他受傷了!」
孟姜轉頭看向墨詔楓卻沒有回答頌欽,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墨詔楓打鬥,突然看到墨詔楓的腰間軟肋處,確實有一道刀傷,長約兩寸,雖然不深,但是血還是浸染了衣衫,而且血是黑色的!
在苗疆,最常見也是最惡毒的便是毒!他們最喜歡在兵器上抹各種毒了!因為不管是怎樣的高手,都無法抵擋毒藥的侵蝕!
孟姜皺緊皺眉,心裡有些失落,因為她竟然都不知道墨詔楓是什麼時候受的傷,但是什麼都看不到的頌欽卻比她先發現!心裡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可是,這個時候根本不是她想這些的時候,她抿著唇,死死的抓著頌欽。呆司引扛。
「小心!」孟姜猛然大叫,讓頌欽的心都停止了跳動,「墨哥哥!」
伴隨著孟姜的尖叫,動作早已經因為傷口而變得遲緩的墨詔楓已經中了一劍,明雪急忙衝來解圍,卻是不知道哪裡射來一隻利箭狠狠的射在了她的後背上!
只是這一秒,已經有好幾個黑衣人沖開了兩個人的屏障朝著孟姜和頌欽衝去!
頌欽比孟姜經驗豐富,她第一個反映過來的,而孟姜早在看到墨詔楓受傷的那一刻就傻了,獃獃的站在原地看著黑衣人衝來!
刀劍劃過空氣,呼呼的風聲!
頌欽一動,飛速的將孟姜往旁邊一推,自己卻迎面對上了那寒氣逼人的殺氣!
那一刀突然迎面劈來,頌欽只聽到墨詔楓的一聲驚叫卻來不及反應,「頌欽!」
身體好像突然被誰強力一扯一樣,頌欽不由得往後退去,腳步虛晃的搖晃幾步,就失去了重力朝地上摔去,可是意外的卻摔入了一個冰寒的懷抱之中,她的腰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攬住了,瞬間就被熟悉的氣息和力度環繞住。
鐺的一聲,襲擊來的大刀被狠狠彈開,上官玄燁將頌欽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裡,旋身避開了砍來的另外幾刀,手中軟劍寒光一閃,幾個黑衣人應聲倒地。
「沒事了……我來了。」上官玄燁輕聲低喃,聲音就在頌欽的耳邊盪開。
頌欽只覺得呼吸一滯,卻不知道此刻心情是欣喜還是痛苦,只是忍受了許久身體上的痛楚突然襲來,好像一切都從胸膛處猛然爆開,她一陣咳嗽,血從嘴裡噴出不少,落在上官玄燁月白的袍子上。
「頌欽!」上官玄燁微微皺眉,此刻叢林里不知道何時來了許多的毒蟲,大大小小的來勢兇猛,直接朝著那些黑衣人就衝擊而去,一番撕咬!加上突然加入戰局的孟閻,還有明雪等人協助,黑衣人頓時潰不成軍!
頌欽只覺得自己整個人一陣陣的天旋地轉,似乎所有的力氣都抽空了,只是感覺到上官玄燁強有力的懷抱和臂膀,她嘴角帶血,全身無力卻還是輕輕地掙扎,想推開上官玄燁,「你來做……什麼,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為什麼要來?他明明知道就算他不來孟閻也不會對她如何!如今她早已經了解自己的身體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這種無力感這種時時刻刻被死亡包圍的感覺,她一直都明白……就算他不來救她,她也知道自己一定時日不多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費心思……要他來救?
「走……走開……」頌欽說話間,氣息早已經斷斷續續,胸膛里似乎有什麼凝結著堵住了呼吸,然後有血不斷地從嘴角里流淌出來……
上官玄燁微微皺眉,感覺到頌欽的手突然之間從他身上滑落,接著就是她身體軟綿綿的失去了所有力氣,暈倒在了他的懷裡!
天色漸漸已經大白了,孟閻帶著幾人狼狽地又回到了碧潭附近,在這密集的叢林里,只有在碧波潭附近找到了一塊空地。
上官玄燁將外衫鋪在地上,頌欽還沒有醒來,只是靜靜的睡在上面。
頌欽的衣衫還有上官玄燁的衣襟上,都染滿了血,這血全是剛才頌欽嗆咳出來的,墨詔楓在孟姜和孟閻的幫助下包紮了傷口,他也已經中了劇毒,就算孟閻已經及時給他解了毒,那身體也頓時垮了一般,異常虛弱。
墨詔楓就坐在頌欽的不遠處,因著剛才包紮時那一陣痛苦,滿頭大汗,孟閻將藥丸子給他,淡淡的道:「你命大,還好不是什麼猛烈的毒藥,不然可就壞了,來先把餘毒清乾淨,我想你應該不會有事的。」
孟閻說了好多,墨詔楓卻沒有回一句話,接過孟閻給他的藥丸子,卻捏在手裡遲遲的忘記了吃下去,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頌欽,還有她身邊的上官玄燁。
上官玄燁安靜地坐在頌欽的身邊,他的目光里只有頌欽一人,就那樣靜靜地注視著頌欽蒼白的小臉,還有她輕抿的唇,唇早已經沒有了血色,她的臉色比蒙在她臉上的白紗布都還要蒼白。
孟閻的目光緩緩在他三人轉換轉換,半響之後也只能幽幽一嘆,幽幽地走了過去為頌欽把脈。
孟姜和明雪兩個姑娘靠坐在一起,也因為這氣氛太過詭異,連話都不敢說。
「她怎麼樣了?」上官玄燁待孟閻把完脈,第一時間問了,墨詔楓目光急切地看著孟閻,等著他開口。
孟閻放好了頌欽的手腕,輕輕的搖了搖頭,嘆了一聲,「不怎麼樣,怕是……」
「拿來吧。」上官玄燁直接打斷了孟閻的話,沒等孟閻說下去,他依然伸出了手,在孟閻面前堅定的停駐。
孟閻一愣,墨詔楓此刻也沒什麼力氣,卻還是接著上官玄燁的話道:「連心盅……」
這時,連一邊的孟姜都愣住了,她看著氣氛詭異的三個男人,不由得失聲道:「不行,連心盅……會,會害死你們的!別說你們身體現在都是這樣子,就算你們好好的也受不住的!」
想要承受住頌欽身上的傷勢可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頌欽如今已經是將死之人,不用孟閻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頌欽的氣若遊絲,別人想以連心盅來轉換她的傷痛,承受得住那樣的痛楚嗎?
而且這連心盅轉換來的疼痛會比病人本人要增強好幾倍!眼看這情況,若是服下了連心盅,那麼接受轉換疼痛的那個人,非得叫五臟六腑都得爆開不可!這哪裡可以活命!
孟姜失聲出口的話成了叢林里唯一的聲音,她話音落後,林子里靜得彷彿能夠聽到大家的心跳聲一般。
上官玄燁的手一直維持著伸出的姿勢,表情沒有一絲的波動,墨詔楓就那樣靠著,看著孟閻,許久……墨詔楓才道:「還是讓我來吧!」
孟姜驚詫的看向墨詔楓,他剛受了傷,出了好多血不說……又被毒藥摧殘了一次,身子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如果此刻再為頌欽服下連心盅,也許不僅無法承擔頌欽身上的疼痛承擔,兩個人到時都會無法承受而死掉的!
孟姜搖頭,驚訝過後,她還想開口說點什麼,卻是明雪輕輕的拉了她一下,孟姜回頭看到明雪堅定又冰冷的臉色,到了嘴邊的話竟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空氣就這靜謐著,許久孟閻才幽幽一嘆,「本來……墨詔楓你是最好的人選,因為你身體硬朗健康,所以有可能承受的住連心盅帶來的傷痛,可是現在……你受了重傷,怕是不行了……」
「沒事,我扛得住!」墨詔楓毫不動搖,他知道,這件事情如果不是他親自來做,那麼他一定會在上官玄燁的面前自慚形穢,因為從來頌欽的傷也好,痛也好,全部都是上官玄燁帶來的,如今要他十倍百倍的償還正好。
可是救頌欽,必須是由他來!
他知道,頌欽也一定是這樣希望的。
他不願意,也不能把這件事情交給上官玄燁來做,他不想看到上官玄燁變成這個樣子,他該是以前那個冷漠淡然,又攻於心計,處處謀划的上官玄燁,而不是為了頌欽可以豁出一切的他。
可是如今的上官玄燁,卻讓墨詔楓內心怕了,此時的他叫墨詔楓竟是有一種深深的撼動,他知道這並不是好事,他不想猶豫,更不想放開頌欽!可是看到現在的上官玄燁,想起進入苗疆后,頌欽時不時的擔憂還有剛才的表現,墨詔楓會覺得……他們之間是不是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孟閻想了許久,卻還是搖了搖頭,「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如果連心蠱在轉移傷痛的過程中你若挺不住,那麼她也會有生命危險,兩個人有可能都活不下來!依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難……」
墨詔楓久久的看著孟閻,「我相信我一定能堅持的!」
孟閻看著沒有說話,此刻一直沒有出聲的上官玄燁卻開口了,「交給我吧!我想你心裡也明白,只有我才是最合適的人選,你不用擔心我會因此而死。」
是的,他的確是最適合的人,他體內有再生之血,哪怕這血對於頌欽來說已經沒有多大作用,但是血在她的血脈之中流轉,對於他的身體是最有好處的,他現在的傷痛癒合的很快,哪怕是再捅他十幾刀,只要不是一擊致命,他都能很快的癒合。
孟閻想應該沒有什麼病痛是能打倒他的,除了那詭異的寒症,但那寒症卻也被再生之血克制著,否則他早已經死了。
況且,他已經答應了孟閻,會幫孟閻……
墨詔楓還想說什麼,卻被上官玄燁打斷了,「等我幫她治好了傷,你就喂她喝下洗髓散,然後帶她離開吧!」
墨詔楓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上官玄燁,他根本無法相信上官玄燁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直以來上官玄燁都是絕對強勢的,他絕不認輸,也坦言過除非他死,否則他絕不放手!
可是如今為什麼他的口氣是那樣的清淡,好像說的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除非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