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這身處東陵範圍的涼城明明已經到了春日，可是頌欽卻發覺特別的冷，彷彿好身處在西境的酷寒的冬日當里一樣。

她清楚自己來的目的。就算心裡多麼的不樂意做出決定，多麼得難以割捨……但是這卻是她不得不做的。

她明白的，究竟她虧欠了每個人。

蜷縮了身子，頌欽感覺到攙著她的風行腳步止住了，然後聽到風行溫和的聲音，「主子就在裡面，去吧。」

說完，把自己手裡的木棍遞到了她的手上。

當頌欽伸出手緊緊抓住那根木棍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居然是這麼冰冷還有些僵硬，她低低的垂下頭，好像是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接著抬起頭來，筆直的向前方走了進去。貞嗎樂圾。

她的前面沒有出現一個障礙物，她明白的，屋子裡特別暖和，她走進來后，就聽到身後的門被咯吱一聲的關上。

這是涼城的官府吧？屋子裡還留有上好的檀木傢具瀰漫出來的淡淡香味。她不明白上官玄燁在屋子裡的什麼地方。

她只是矗立在地上，靜靜的等候著。

虛弱的身體還有身上微微帶著些許沉香，雖然這兩個月的奔波，讓她顯得精疲力盡，卻也越來越讓人覺得那慘白的小臉若不經風。

她的頭髮全部都一根不剩的挽起來，用絲帶優美的綁起來盤著，漂亮的髮髻，上面插了一根銀釵。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居然已經是一副婦人的打扮了呢？

上官玄燁不禁得蹙起了眉頭，沒有他的准可，她怎麼可以私自這樣做呢？

他就站在離她很近的地方，穿著輕翩翩的潔白錦袍，身影顯得特別的修長英俊，臉色特別難看。特別蒼白，可是那一雙漆黑的眼睛，好像更深沉了一樣，細長的睫毛靜靜的垂落，擋住了那好像漩渦一樣深不見底的目光。

伸出手臂，把頌欽緊緊的抱在懷裡，然後滿意的嘆了一口氣。虛弱無力的身體抱在懷裡，他這才覺得這麼多天來日日夜夜心裡懸浮著的感覺好像不存在了。

她還活著，他也還活著。

在同一個世界里，不管相距多遠，如果他想見到她，那麼他只要伸出手就可以這樣緊緊的抱住她。

頌欽的身體只是有點僵硬，但並沒有反抗，他的雙臂還是那麼有力的。看起來溫柔，骨子裡卻是顯得特別霸道。

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好像要把她深深揉進身體中一樣。

熟悉的氣息，還有他總是溫暖的懷抱。

頌欽閉了閉眼，特別酸楚的笑了起來，「你還活著。」

上官玄燁沒有說話，下巴慢慢的抵在頌欽的腦袋上，然後伸手一揮，她頭上的銀釵就「噹」的一聲落在地上，頭髮上綁著的絲帶也隨著翩翩飛揚的髮絲落下。

髮絲直直的垂下，一直垂到了腰的位置，頭髮飄落時，頭髮間散發出自然的香氣，讓上官玄燁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接著又笑著伸出手順著她的後背輕輕的撫摸著垂下來的黑髮。

「你想我死嗎？」好長時間，上官玄燁好像才輕輕的嘆了一聲。

他的聲音就好像靜靜吹過的風，溫柔又體貼。流水一樣的溫柔。

似乎很長時間沒有聽到了，頌欽只覺得特別的難受，低聲回答道：「不想。」

「那我就不會死。」上官玄燁的心情似乎歡快了不少，就算頌欽無法看見他，好像都可以感受到他嘴角和眼睛里流露出來的喜悅一樣。

心裡卻越來越顯的沉重了，頌欽居然不清楚該怎麼樣開口，而是靜靜的任他抱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好像是在享受著這難得來的溫馨一樣。

好長時間，上官玄燁鬆開頌欽，慢慢的的握住她的肩膀，靜靜的看著她呆若木雞的眼睛，那裡不存在動人的光彩，似乎是一片寂靜的黑夜，沒有光亮，什麼都不存在。

但是她的的眼睛，依然是那麼安靜，安靜到總叫人覺得疏遠，好像再也沒有辦法看穿她的心，好像再也沒辦法看到她眼裡流露出來的情緒了，好像……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靠近她了一.樣。

上官玄燁伸出纖細的手指，溫柔又冰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頌欽的眼睛，讓頌欽急忙閉上了眼睛，然後他的手指摩擦過她濃密的睫毛，有一絲絲的氧。

「一定會治好你的。」他討厭，討厭她這樣獃滯而且平靜的眼睛，呆若木積，再也無看到曾經對他時的慌亂，還有她看他時，眼睛里難以掩飾的愛戀。

是的……曾經她眼睛里的光亮，只屬於他一個人，所有的都是只是為了他而綻放的光芒，她的眼睛里一直只有他，看到他時，那一雙眼睛特別欣喜的，滿滿的……全是讓上官玄燁覺得特別安心的愛慕。

可是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很不喜歡。

頌欽聽了他的話，但是慢慢地低頭，低下了眼睛，可能笑了，卻又讓人覺得非常難受。

「我想一切會好起來的。」

好歹也要讓她再看他一眼啊。

但是還有這些話，頌欽卻沒有說出口，只是低聲的道：「但是無所謂了，好壞都不重要了，已經來不及了啊。」

沒有來得及……讓她再看他一眼了。

上官玄燁不停的皺眉，聽著頌欽的話，是有一種酸楚，甚至模糊的以為頌欽話里的意思，好像永別一樣。

似乎她原本站在他的面前，但是似乎隨時會離開，然後再也見不到了。

她依舊沒有喝下洗髓散，就算上官玄燁怎麼樣都不擔心她喝下洗髓散後會不記得他……因為他清楚，她永遠不會忘記她的，她會忘記所有，就連她自己都會不記得，但是必然不會忘記他。

但是如今，他已經沒有了十足的把握。

特別焦慮的捧起了頌欽的臉，上官玄燁擔憂的看著她，但是不可能也明白她的目光了，她的眼睛什麼看不到了，永遠不會看不到他了！

再也……沒有他了？

那種焦慮和害怕，居然是第一次的擊垮了上官玄燁所有自信的心。

「頌欽，我還在，你也還在，我們還有機會的，就算是誤會也好，傷害也罷……所有的錯都已經過去了……以後不會什麼可以成為我們的阻礙，就好像你在西境，如果你想見我，你就可以站在我的面前一樣。」

本來就是難以割捨的，那樣緊緊的綁在一起的，為什麼總讓人感到特別的絕望和疏遠？

似乎抓不住了，上官玄燁重重的呼吸，捧著頌欽的臉，還沒等她開口，就果斷的說道，「和我在一起，一輩子……一輩子在一起。」

頌欽的心特別疼，她知道自己無法繼續聽下去，她明白自己來的目的，她很果斷……很清楚，她應該離他遠一些，她不應該待在他的身邊，連累他，不讓他傷心難過，不讓他感到痛苦。

但是她已經沉思了很長時間，準備了好長時間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一個字都沒有迸出來，就被上官玄燁的話打斷了，制止了所有她想說的話，讓她想不起自己要說的是什麼。

「我們成親吧。」

他特別堅定果斷的說出了這句話來，甚至她無法猜測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語氣依舊特別的認真，要去，甚至連聲音都在不停的顫抖。

「不管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不管你想去何處，我都會陪著你！我都會和你在一起，你要走遍天涯海角也好，過了這一輩子，還有下輩子，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似乎上官玄燁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就算是一丁點的甜言蜜語，他似乎都難以說出口，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給頌欽說出這樣多的甜言蜜語。

更別說，是這樣的話。

頌欽只覺得心裡的算出緊緊的聚在一起，狠狠地把她的心揪在了一起，好像要破碎了一樣。

她已經啞口無言，只是不停的呼吸，感覺眼睛又開始疼了，似乎又要淚流滿面，但是她已經哭乾眼淚了啊……

再沒有辦法哭泣了啊。她的舌頭似乎已經被凍僵了，明明剛才想要說出來的話，已經到了嘴邊，想好說點什麼，但是卻始終無法開口。

她還能怎麼說呢？

為什麼，他如今才說出來呢？為什麼……他如今，才說這些呢？

她想要的是什麼早就不重要了，她的夢想……早已在很久以前就已經不重要了啊！她艱辛的等待，千次萬次的等待，甚至顧不上自己的尊嚴，就只是想在待在他的身邊，不管是在哪裡，不管在什麼地方……

他在她的身邊就已經足夠。

但是為什麼……他現在才知道這些呢？

這輩子，已經來不及了啊。

下輩子……又怎麼樣？

什麼是一輩子？

當生命結束的那刻時，就是這永遠的結束！

這輩子也太短暫，太短暫。

已經沒時間了，她已經沒時間了啊！就算是現在和他站在這裡，都已經……已經是很奢侈，很奢侈的了！

「頌欽……」上官玄燁的眼睛靜靜的看著頌欽，好久都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只覺得她的身上流露出的悲傷，好像要將他們兩個人都淹沒了一樣。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

上官玄燁捧著頌欽臉蛋的手不停的顫抖，他看著她的眼睛，但是再也看不明白，再也不能通過她的眼睛，看清楚她的心思了。

他討厭，討厭這樣被動的感覺，討厭這種什麼都不清楚的挫敗感！他一直以來都是自信的，他會把一切布置得淋漓盡致，一切都該在他的掌握之中。

頌欽會再次回到他的身邊，在義無反顧來到他身邊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她對他的感情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

她依然愛著他！

她離不開他，時時刻刻都想要和他在一起！

但是為什麼……上官玄燁猛地感覺自己錯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了改變！

但是這種改變，將一切都毀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頌欽……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無法離不開他的。

而不是，這種訣別的氣息。

訣別？

上官玄燁的腦海里猛地露出過這樣的想法，但是難以相信的看向頌欽，看著她慘白的臉，含著淚水，好像又浮現了被鮮血浸泡的眼睛。

「我……」頌欽遲疑了很長時間，徘徊了許久，終於想起來了，自己要和講的上官玄燁的話，以及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她想起來了，她必須這麼做。

「我已經……」等到頌欽開口，她都還沒來的及要說出來，上官玄燁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我不想聽！」上官玄燁猛地特別生氣的打斷了頌欽的話，額頭上的青筋都慢慢的顯露出來，有的欣喜，還有看到她的開心和知足，全部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緊緊的抓住了頌欽的肩膀，力氣特別大差點要捏碎了她的骨頭，但是他顫抖得比她還厲害，眼睛模糊的一片潮紅，特別乾脆果斷道：「你如果敢說出來，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頌欽顫抖著，唇也顫抖著，臉色煞白……

才打算張口，上官玄燁似乎已經發覺了她的目的一樣，居然是沒有任何遲疑快速的堵住了她的唇！！

狠狠的吻住的她的唇，似乎要把她所有的言語都全部吞吃下肚一樣，他不讓她開口，就算她只是因為害怕而顫抖的唇微微張開，想要說點什麼東西，但他都不允許。

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制止她要說的話，不讓她說出來。

他的呼吸特別倉促，慌亂的將頌欽壓制住，不斷地後退，然後推到在身後的軟榻上，重重的將她壓住了。

狂妄的吻像暴雨一樣的降落，吮吸著頌欽的唇舌，更像是霸道的擁有，侵蝕著她的心臟，粉碎了她早已顯現的偽裝。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想離開我？為什麼！」上官玄燁的狂怒在耳邊好像一隻瘋狂的獅子，但他顫抖的聲音，還有發泄出來的情緒，卻更像是陷進絕望的猛獸一樣。

生氣，瘋狂，害怕，卻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