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他把她氣大了
蓉城不是產糧之地,外來的穀米又很難從蓮華山運過來,所以都走酒麴湖的水路入城。碼頭就在湖邊,專門有卸貨的勞力組成不同的幫派搶生意。這次有兩撥人為了一批卸糧的生意爭搶的動手了。
怡然意外的在傷員中發現了阿力,頭上給人砸開了個窟窿,怡然利索的給他止血,上藥,包紮。
阿力臉上都是血,也分不清是什麼表情。
「在這裡別動,等我。」
怡然叮囑完,又去給其他傷員包紮。
昨夜未睡,今日又出了一次城,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黑,她趔趄了幾步才站穩。阿力著急的站起來扶住她。怡然定了下神,道,「沒事,我有些貧血,是老毛病了。」
不待阿力說什麼,她重新忙活了開來。直到天色昏暗,終於有機會歇口氣,才知道阿力在這裡幫忙卸一袋米能得一銅葉的報酬,他只要從香坊下工,就在碼頭做搬運,已經持續了快半個月。
怡然無奈,道,「現在受傷了,我放你三天假,你回去好好休息。身體好了以後,要做十份工也沒人攔著,可這幾天一定要回家照顧好自己和你母親。」
這時候,官府的人忽然說要把參加鬥毆的人統統帶回去,怡然知道阿力肯定是被無辜波及的,為他好說歹說,對方也不肯通融。
姚大夫勸,「阮姑娘,算了,官爺也是照章辦事。」
怡然無奈,私下給阿力打點了一下,尋思著這樣的事要不要找唐蓁幫忙呢?
一路疲倦的回到香坊,夏雨迎出來,怡然接過她遞來的水喝了一口,問,「天安還好吧?」
夏雨支吾。
怡然便知道出事了。
夏雨急忙解釋,「是將軍,將軍等了你一天,剛剛帶少爺出去了。」
「什麼?!」
怡然大驚失色,這個唐蓁!
「說去哪裡了嗎?」
「花……花月巷。」
「青樓?」
夏雨就知道,怡然一定急瘋了,可也說不出『你放心,將軍不會害少爺』的這種話,她只有眼睜睜看著怡然奔了出去。
天已暗,卻是花月巷最熱鬧的時候。
這條巷子里有好多青樓娼館,怡然也不知道唐蓁到底進的哪一家,不過想來唐蓁的身份不至於去最低級的窯子,所以直接沖了外表最富麗堂皇的滿月樓而去。
路上還被一個酒鬼攔住了調戲,怡然狠狠扎了他的臟手幾針,跨上階梯,進了滿月樓。
迎客的花娘上下把她打量著道,「我們這裡不接待女客的。」
「我找人!」怡然抬手把一把銀葉塞過去,「有沒有看見一個男孩,年紀很小,不會說話的被人帶進來?」
「哎呦,這事可沒有留意,要不給您進去問問。」
「多謝了。」
花娘扭著腰進去幫忙看看狀況,怡然又急又累的靠在門上等著。忽然一隻手樓上她的腰肢,「小娘子新來的?」
怡然心頭一火,想捏針紮下去,卻發現手裡的針在不知何時不見了。
對方手腳不老實,人已經完全貼了上來,就感覺是股油膩做嘔的氣息往臉上靠。
怡然驚叫,耳邊一陣冽風劃過,就聽『碰』的一聲,那人被打飛了出去,跌在階梯下面。
搖晃的身體被人扶住。
「你有沒有事?」
唐蓁眼裡充斥著自責,著急,懊惱,可還是一片無名之火湧上心頭,她抬手就往他臉上揮去。
他本可以避開,卻在最後的時候沒有動,生生受了這一巴掌。
周圍倒抽吸聲一片。
怡然氣喘吁吁的掙開唐蓁,拉著他身後的天安就走。
唐蓁呆了呆,追上去。
「你聽我說!」他解釋,「他不小了,會這個很正常,你一個女人想不到,我幫你想到了而已,你別這麼生氣!」
「放屁!」怡然破口大罵,「天安才十五歲,你……」
她回眼瞪他,眼睛里滿是水光,唐蓁一片錯愕。
而她完全看不清對面人的臉,只覺得這人太可氣了,太過分了。可要說什麼恨話,又一個字眼都找不到,只能這麼無力的瞪著,氣著,一瞬間胸口一陣氣血翻滾,逼得怡然呼吸一滯,隱約聽見誰驚呼著她的名字,可力氣卻在急速的流逝,最終都歸於了平靜。
也不知過去多久,人在一片疲倦不堪中醒來,她發現這是個陌生的房間。守護的丫鬟見了,欣喜的問,「姑娘要不要喝水?」
怡然想撐坐起來,無奈沒有力氣,只好點頭,喝了一杯水,才恢復了些聲音問,「這是哪裡?」
「是將軍府,姑娘稍等,將軍說您一醒,便通知他過來。」
怡然想說『不用』,小丫鬟都已經飛奔出去了。
唐蓁激動的進來時,迎面就被砸了個枕頭,看見怡然一臉的憤怒。
他訕訕拾起枕頭,遞給她,「彆氣了,我把天安送回去了,昨天那個欺負你的人也管了大牢,我認錯還不成嗎?」
怡然不語,也不接他的枕頭。
唐蓁沉默了一下,拍了拍枕頭,放在另一邊,搬了個凳子坐下。
怡然想背過身去不理,奈何剛才砸一個枕頭已經用盡全部的力氣,現在就是側個頭都沒辦法,眼前一陣陣的冒黑色的泡泡,她等著難受過去。
「我問你。」唐蓁的聲音忽然嚴肅。
讓頭暈目眩的怡然,不由也提了一分精神起來,聽他要說什麼。
他卻沒有馬上開口,只說了個『你』字就停下來,不知是在斟酌什麼。
怡然閉起眼睛,訕笑了一下,「你想問我身上的毒嗎?」
他的嗓音瞬間一沉,「你自己知道?」話出口了才發現不對,怡然本來就懂點醫術,又問,「你什麼知道的?怎麼從來沒有提過?」
實在是難受的厲害,怡然艱難的抬手摸了下額頭,另一隻手也蓋上來,掌心裡的溫度讓她覺得少許舒服了一些。
可還是苦笑,想推開,卻真的沒有力氣,只能任唐蓁握著她的手。
「大夫說,你有很嚴重的貧血,身上帶著的毒,雖然不致命,但也不能一直拖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