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章 一百年的約定
蕾絲布條拿開,首先映入眼底的,是莫厲琛英俊立體的俊臉,他穿著一身黑色修剪得體的西裝,嘴角噙著笑意,正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
望見他,整個早上都在不安的心,終於輕輕落了下去。
張了張嘴,她正想說什麼,莫厲琛卻先行拿過她的手,將她的手握在自己寬大的掌心裡,對她說,「走吧,時間到了。」
「時間?」直到這時,她才猛然注意到,他們的周圍,集聚了不少人。
玫瑰夫人,蓋文,阿諾,還有凌肖和小愛也不知道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陌生人。
凌肖見她瞥向自己時,趕緊眨眨眼,殷勤獻媚著揚揚手,「藍希,好久不見,還認得我吧?」
這小子還是這麼故意的,如果不是時宜不對,藍希真想走過去給他一巴掌,「一見面就找扁?」
「嘿嘿。」
凌肖笑得有點得意,而旁邊的小愛則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又沖藍希道,「你先別管我們,趕緊辦正事要緊。」
正事?
藍希又看向莫厲琛,他眼中仍舊帶著笑意,寵辱不驚的模樣,有種渾然天成,得天獨厚的尊貴感。
隨後,他移開了擋住她視線的高大身軀,將身後的景物,毫不避諱的呈現在她面前。
凝見前面不遠處站得筆直的牧師,再打量一圈周圍的景象,藍希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她錯愕的扭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依舊微笑著,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她的唇,低醇的嗓音,滿是不言而喻的溫柔,「這是我能想得到,最美的事情。」
「可我們不是早就已經……」
「跟那次不同。」他深深看著她,「這一次,真正的結婚……」
那一次沒能只是簡單舉行了個婚禮,但這一次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雖然依舊是主角,但一切都是不同的。
愛爾蘭有這樣一個美麗的過去,它禁止離婚,曾是一個不離婚的國家,有一個一百年的約定,男女結婚後即不許離婚,結婚時需在教堂里互相承諾:「只有死亡讓我們分開」,因此無論何種原因離婚(即使配偶去世也不例外),都視為違背誓言而不被允許。
雖然這個約定的法律在1995年被更改了,但仍舊有些真心相愛並且相愛愛情的人,依然喜愛這個對他們來是美麗的規定,還會有人願意接受……
藍希被莫厲琛帶到牧師面前,牧師以那個一百年的約定,宣讀著聖經和愛爾蘭結婚的教條。
沒有婚紗,沒有禮服,兩個人的裝束都如平常,但她的呼吸在漸漸紊亂,身子還是禁不住微微顫抖了。
莫厲琛緊緊握住她的手,嘴角仍舊勾著微笑的弧度,寬厚的大掌,無時不刻不在給著她力量,她只需側頭,就能看到他微笑的俊臉。
在愛爾蘭,還有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婚期不同,結婚證書也是不一樣的。
婚期為1年的新人,得到的是厚如百科全書般的兩大本結婚證書,裡面逐條逐項列舉了男女雙方的各項權利和義務,可謂一部完善的家庭相處條例;而婚期為100年的新人,得到的結婚證書只是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市首席法官的祝福。
莫厲琛在上面寫著下了一百年,於是得到的是一張紙條。
——尊敬的先生、太太:我不知道我的左手對右手,右腿對左腿,左眼對右眼,右腦對左腦究竟應該承擔起怎樣的責任和義務?其實他們本來就是一個整體,只因為彼此的存在而存在,因為彼此的快樂而快樂。
這就是愛爾蘭,那個一百年的約定。
雖然已經被更改,但正因如此,才更值得讓人懷念珍惜……
然而,還未走出教堂,身體又是一股不適,藍希猛地抓住莫厲琛的手,胸口中是止不住的翻滾想要乾嘔。
莫厲琛神色驟然一變,掛著笑意的臉頃刻間僵硬住了,忙扶住她身子,扭頭衝下面的人群中厲聲嘶吼,「艾倫!」
艾倫也來參加了,在這之前,通過那張病例表,他大致知道藍希的情況,胃癌晚期,也有乾嘔噁心的現象。
當即,他不敢怠慢,慌忙站起身,朝他們這裡衝來,緊張的吩咐道,「先送去醫院,那邊我已經打理好了!」
在藍希發生異狀時,場面一改之前的靜謐美好,倏然發生混亂。
阿諾知道藍希的狀況,臉色也變了,當即跟凌肖小愛,還有玫瑰夫人等等都沖了過來,而莫厲琛已經抱著藍希,衝出了教堂之外……
車內,藍希坐在副駕駛座上,莫厲琛驅車,朝著醫院狂奔而去,握住方向盤的手指,有青筋顯露出來,英俊的臉龐綳了緊,神色蕭瑟得可怕。
藍希坐在他旁邊,儘管胃還是很不舒服,但見莫厲琛這個樣子,她不由得無奈的笑了,「你別這個樣子,很可怕。」
跟剛才教堂里的他,可謂是截然不同了。
聽聞她的話,莫厲琛微怔了會,隨即,盡量努力的放鬆臉部情緒,可聲音,卻仍舊是難以抑制的冷跟生硬,「好。」
看來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鎮定,藍希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輕輕無奈嘆了口氣,她半垂下眼帘,胸口好似被什麼東西凌遲著。
這還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如此緊張的模樣,過去的十幾年,都不曾有過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其實不止一次看到過,她即將頻臨死亡的模樣……
**
醫院。
雖然知道藍希的病情是胃癌晚期,但看她現在似乎沒多少事的樣子,艾倫還是提議著先送她去做全身檢查,莫厲琛沒有拒絕這個要求,而艾倫則親自上陣。
在等待時,凌肖,小愛,阿諾,玫瑰夫人還有蓋文也都到了這裡。
玫瑰夫人當即慌張的來到莫厲琛跟前,「藍希怎麼樣?」
「在檢查。」莫厲琛靠著牆壁,手心都是汗。
凌肖跟小愛不懂藍希是什麼情況,扭頭朝阿諾問道,「藍希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把她送進醫院?」
阿諾皺緊了眉頭,看了看莫厲琛一眼。
莫厲琛什麼也沒說,站在牆壁邊,渾身彷彿籠罩了陰霾,散發出一股陰鷙之氣。
微垂下頭,阿諾猶豫了會,終歸還是小聲道,「胃癌,晚期。」
「什麼?!」
凌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阿諾慌忙捂住他的嘴,低聲警告道,「小聲點,莫少現在心情很糟糕,別再讓重複讓他聽到了。」
小愛站在一旁,不能相信的搖頭,「怎麼可能……」
「先都不要說什麼了,等艾倫出來再說吧。」阿諾嘆息了一聲,「艾倫一定有辦法的。」
看著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凌肖跟小愛都說不出話了。
要他們怎麼相信,不過是一個多月沒見而已,藍希就莫名其妙的得到了胃癌晚期?
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一般……
**
辨不清時間過去了多久,緩緩的,門打開,艾倫終於從裡面走了出來。
然而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莫厲琛卻如同鬼魅一般,從他身邊竄了進去,「喂,莫……」
他話還沒能出口,莫厲琛已經沖了進去。
玫瑰夫人看著莫厲琛那種一刻也難等的著急模樣,嘴角勾了勾,然後,她踱步到艾倫面前,又凝重詢問道,「艾倫,藍希怎麼樣?」
凌肖阿諾還有小愛也圍到了他身邊,紛紛注視著他,神色嚴謹而凝重,彷彿都在等待著他宣判死刑一樣的答案。
艾倫目光一一掃過他們,最後定在阿諾的身上,忽然卻是問,「藍希之前是在哪個醫院做的檢查?」
雖然很疑惑為什麼他突然這麼問,阿諾倒也如實的回答,「是義大利的醫院。」
「這樣啊。」摸了摸光潔的下巴,艾倫點了點頭,「我想,我有必要找他們院長談談了。」
「呃……?」
眾人不明所以的盯著他,搞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說這種話。
慢慢的,艾倫意味深長的笑了……
**
檢查室內,藍希剛坐起身,莫厲琛就站到了她面前。
盯著他神色肅穆的樣子,藍希笑了笑,笑得有點勉強,「艾倫說了什麼?」
「我沒有聽。」莫厲琛倒也如實說,「第一時間就進來了。」
他太焦迫,理智的思維根本跟不上身體的衝動,所以他就率先衝進來了。
藍希站起身,無奈的站在他跟前,「你這樣會不會太緊張了點?」
莫厲琛也是努力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腦袋,「檢查的時候,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艾倫在醫學的各個方面都很優秀,有什麼重大問題,經過他檢查,就沒有什麼不懂的。
說起這個,藍希腦子又迴響起了艾倫問她的那些話,基本就是問她一般會有什麼感覺,胃會怎樣的不舒服等等,然後又給她檢查了一遍,再之後,艾倫就是忽然神秘的笑了,走了出去。
那種感覺,直讓藍希覺得奇怪,因為艾倫的那個笑,太過意味深長了。
「也沒說什麼話。」藍希搖了搖頭,隨後挽住他手臂,又道,「我們出去吧,聽聽看他怎麼說。」
「好。」深深看了她一眼,莫厲琛輕聲應道。
然而,剛走到門口時,藍希的手機驟然響起來了。
鈴聲響得有點詭異,因為這個號碼,並沒有什麼人知道。
狐疑與莫厲琛對視了一眼,藍希還是掏出手機,瞥見上面的來電顯示,她微微詫異下。
隨後,按下接聽,對面有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您好,請問您是喬一小姐本人嗎?」
在義大利的時候,藍希用的是喬一這個名字。
她平靜的回答,「我是。」
「啊!真是太好了!喬一小姐,原來你還活著!」
「……」
對方似乎察覺到自己太過激動了,忙又解釋道,「很抱歉喬一小姐,我太激動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XX醫院的院長,您之前來過我們醫院做檢查的,您還記得嗎?」
「記得。」她記得不能再清楚了。
「是這樣的。」院長在電話里清咳了兩下,然後歉意的道,「我有件事首先得跟您說聲抱歉,由於您之前來我們醫院檢查時,義大利發生一起爆炸事故,很多傷亡被送到我們醫院,導致人手不夠,所以我們醫院的人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把您跟另外一位同來檢查的胃癌晚期患者的病歷表弄錯,不小心把他的病情填到您的表格上,所以……」
「等等!」藍希驟然打斷他的話,捂住不斷起伏的胸口,努力的保持鎮定,「你不用說了,我感覺我要犯心臟病了。」
到底是怎樣的,才可以把兩個人的病例弄錯?
這種情況都能被她遇到……
老天,你他媽——玩——我——呢!!
那頭,知道她已經明白自己在說什麼,院長尷尬了下,隨後十分抱歉的說,「喬一小姐,真的很抱歉,如果因為我們人的過失,而導致您損失了什麼,我們醫院意願賠償……」
啪的一聲,藍希倏地扣斷電話,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懵的,渾身的血色彷彿在燃燒著,沸騰著,她覺得自己要瘋了。
這種感覺,比她拿到那份狗屁表格還要讓她失控,她的四肢百骸都在叫囂著滾燙了,內心真的像有千萬隻動物在奔騰。
緩緩地,她又扭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莫厲琛此刻正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深邃的目光端詳著她,讓人猜不出他現在到底想要幹嘛。
藍希已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扯扯僵硬的嘴角,她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好像……沒什麼事情……」
莫厲琛點點頭,「我已經聽到了。」
「那你……」
莫厲琛笑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你讓我擔驚受怕這麼久,應該怎麼彌補?」
果然是一個商人,開口閉口都是利益問題。
藍希也僵硬的笑了兩下,「這可不是我的錯啊,我之前流了很多眼淚,也沒人彌補啊,而且,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過來。」莫厲琛朝她勾勾手指。
藍希有點心虛,想退,但實在恐懼他笑著的樣子,十分有種恐怖的感覺,只能硬著頭皮,湊到她面前。
倏地,莫厲琛忽然一口,狠狠的咬在她的脖子上。
「嘶~」藍希猛地推開他,趕緊避他如野獸的後退兩步,控訴又哀怨的瞪著他,「你又咬我!」
她相信他絕對是屬狗的!
今生不是前世也一定是!
別看莫厲琛表面除了笑沒其他情緒就很鎮靜,那種內心,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雙手抄進褲兜里,他瞟著她,倏爾問,「那你現在還要逃?還要繼續跟我那個什麼五年?」
被他這麼一問,藍希怔住了,心底還是被刺痛了下,那個五年……
緩緩的,她走到他的面前,主動握住他的手,朝他擠出一個笑臉,說,「不了。」
嘗試過一個多月的分離,品嘗過一個多月蝕骨相思的滋味,還甚至以為,就那樣跟他生死相隔,那些嘗過來的種種滋味,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離不開這個男人。
人生太長,人生也太短,但意外卻總是無時不刻的發生著,就好比她這段時間以為,再也不會看到他最後一次一樣,也許只是一個短暫的分離,都可能成為永別,這樣的教訓,她已經受到了。
所以,現在,她想在他身邊,一輩子……
「呵呵,不離開是對的。」玫瑰夫人忽然朝他們走了過來,踱步到他們面前後,她看著相依的兩人,由衷地笑道,「藍希,厲琛,恭喜你們。」
凌肖跟阿諾還有小愛也湊了過來,連連喜氣的笑道,「是啊,恭喜恭喜!」
「恭喜?」藍希擺擺手,「我只是跟他在一起而已,用不著恭喜什麼的吧。」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玫瑰夫人深深的看著他們,意味深長的笑著,「今天,是很神奇的一天呢……」
**
莫厲琛跟藍希旅行度假去了,就在知道藍希沒事之後,他們出醫院的那一刻,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既任性又洒脫。
旅行只有他們兩個人,誰也沒帶去,至於他們會去旅遊多久,莫厲琛沒有透露,而工作上的事情,他全權交給了阿諾去處理,阿諾跟著他久了,對此自是放心。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旅行,眾人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或者是祝福更多一些,一路走過來,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大起大落的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就連藍希這次也是虛驚一場,但誰都能明白,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有多不易。
一個愛著一個十多年,一個可以為對方不惜付出一切,也許根本不用多麼大起大落轟轟烈烈的,他們的感情早就無人能取代。
畢竟,他們雖然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不久,但之間,卻有幾萬個日夜相處的時間,彼此在彼此心中的地位,那是誰也不能超越取代的。
否則,他們也不會兜兜轉轉了那麼久,連天意好像都要他們在一起,並且是毫無芥蒂的在一起了……
雖然這一路嘗過心痛的滋味,但最終,她跟他,都是幸福的……
「唉,莫少跟藍希還是修成了正果。」站在醫院的大門前,望著不遠處的空際掠過的飛機痕迹,凌肖嘆息道,「他們就這麼突然走了,怎麼能這麼任性呢?唉,害得我好不習慣。」
「什麼任性啊!」小愛站在他身邊,滿懷憧憬的望著天空,「那分明就是浪漫啊,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多美好啊!最重要的是,你們說莫少是一個不會浪漫的人,我居然有幸見到兩次,實在太不簡單了!」
隨即,她眼神一凜,站直身子,雙眼堅定,「決定了,以後要找男人,我就要找他那樣的!」
凌肖當即嗤聲不屑,「你啊?你就做做白日夢得了。」
見他又來跟自己唱反調,小愛頓時冷眼警告他,「喂,你什麼意思?找茬是吧?」
「沒什麼意思。」凌肖挑挑眉,「你不是喜歡小正太?我怕有人知道你這種變態的癖好,是個男人就跑。」
這時,阿諾湊到他身邊,拍了下他肩膀,笑容無害的道,「不是還有你嗎?」
「關我什麼事?」凌肖瞅瞅他。
阿諾笑得更無害了,「我記得我之前答應過你,到時候跟莫少說一些,給你一份更好的差事乾的,不記得了?」
一說起這茬,再看看阿諾這笑得讓他十分覺得陰險的感覺,不由得想後退兩步,警惕的瞪著他,「你到底都幹了什麼好事?」
「也沒什麼。」阿諾聳聳肩道,「就是跟莫少說了,藍希小姐……哦不對,現在是少夫人,你現在沒有必要再待在少夫人身邊,少夫人有莫少就夠了,也不需要你,所以我就給你謀了更好的事情來干。」
凌肖狐疑的瞟瞟他,「什麼事?」
「呵呵。」阿諾笑了,不疾不徐的道,「我跟莫少說了,讓你以後就跟在小愛小姐身邊,從此做她的專屬奴隸,她要你幹嘛,你就得幹嘛,然後呢,莫少很愉快的答應了。」
「……」
「所以,呵呵,從愛爾蘭離開之後,你就跟小愛小姐去達拉斯吧,我們已經不需要你了。」
凌肖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冷冷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即爆發出聲,「阿諾你這個叛徒!!」
他猛地上前幾步,用力握住阿諾的肩膀,不敢相信的吼道,「你居然跟莫少說讓我去跟著這個正太控的變態女身邊?而且還是奴隸?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你非得這樣害我?你們不想要我了也犯不著這樣把我踢出去吧!」
一聽他居然如此鄙夷自己,小愛頓時就冷笑了,她走過來,甜甜的沖阿諾微笑道,「既然莫少已經答應了,是不是代表,我的權利現在就生效?」
阿諾點頭接話道,「當然,凌肖現在是你的人了。」
打了記響指,小愛活動下手指,甜美如天使一般,沖凌肖柔聲道,「奴隸,乖乖過來,跟著主人回家吧。」
「媽的!我不幹!你們當我是什麼!不幹!說了不幹就是不幹!要我做你的人,下輩子!變態女!正太控!」
「不幹啊?」小愛點了下頭,「好啊,那我現在就打電話,跟莫少還有藍希說說,看他們怎麼說吧。」
一聽,凌肖委屈了,撒嬌的扯扯阿諾,「阿諾,你看她欺負我,你要幫我啊!要不然,你怎麼對得起我對你的深厚感情啊!」
阿諾很無情的推開他,「呵呵,抱歉,我不攪基。」
「……」
凌肖最終還是被迫的跟著小愛一起離開了,因為他怕莫厲琛的程度,那是別人遠遠想不到的,雖然表面總不會怎樣,可一旦莫厲琛發了什麼話,他就不敢不從,比聖旨還有效。
而送走了小愛跟凌肖上了車,阿諾還站在原地,待他們上的車子走遠之後,他才回過身,對幾乎一直站在身後的女人,恭敬的微笑,「玫瑰夫人,真不好意思,他們就是那個樣子,讓你看笑話了。」
玫瑰夫人的身後是蓋文,對於阿諾的話,她失笑了出來,「這些沒什麼,我倒真沒想到,藍希的身邊,原來還有這麼兩個鬧騰的人。」
「那您之後,有什麼打算嗎?」阿諾說,「莫少已經交代過了,如果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可以吩咐。」
「好,如果有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你的。」玫瑰夫人得體道,「你也回安城吧,藍希跟厲琛的旅行,可能一兩個月是不可能會結束了,大家都散了吧,你的一些東西,我也已經讓人送來了。」
「麻煩您了。」阿諾點了下頭,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他又看著她道,「另外,莫少跟少夫人還有句話讓我帶給你。」
玫瑰夫人好奇的挑起眉梢,「什麼?」
阿諾定定看著她,道,「他們說,請你也一定要幸福,好好走自己的路。」
「……」
說完那句話,阿諾也離開了,玫瑰夫人站在原地久久才回過神。
她的幸福……
無意識的,她偏頭,看向身後一直沉默不語,但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溫柔注視她的男人。
蓋文一笑,彷彿能洞悉什麼,他道,「我一直在你身後,任何時候你想回頭,我都會在。」
知道他的意思,玫瑰夫人垂眸笑了。
而站在拐角處,自始至終,也沒人發覺,這裡一直站著一個男人。
凝望見最後站在那邊的兩個人也上車離開了,楚修回身,朝另一邊走去,幽涼的眼蕩漾著笑意,嘴角微微翹了起。
他一定是太閑了,所以才會忍不住想來看一看,從教堂跟到現在,看完整個過程。
這種彷彿曲終人散盡的場面,到了現在,他也應該走了……
**
四個月後,日本機場。
「我去買回安城的機票,你在這裡坐好,不要亂跑。」囑咐了藍希這句話,身著灰色休閑服的莫厲琛,邁開了修長挺拔的腿,轉身走了開。
藍希聽話的在位置中坐好,凝視他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著笑。
機場內不斷有人從她面前經過,藍希四處隨意的瞟了眼,剛收回目光,卻又錯愕的抬眸,盯著朝旁側不遠處漸漸走過來的男人。
男人身著白色西裝,優雅得體。
當目光觸及到那張熟悉的俊臉時,藍希猛地站起身,臉色微微變了,「是你……」
男人剛剛經過她的面前,儘管她的聲音很小,卻依舊還是被他聽了個真切。
他的腳步倏然停下,緩緩側頭,看向她,好看的眉梢挑了起,「你認識我?」
「……」
藍希怔愣住,突然想起來,他做了切除記憶層的手術,他已經不記得她了……
「抱歉。」她一笑,眼眶卻酸得厲害,「我認錯人了,你跟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哦?」他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一個什麼朋友?」
垂下眼眸,她淡淡的笑道,「一個讓我記憶深刻的人。」
「原來如此。」他點了下頭,聲音溫潤,氣質優雅,「但很抱歉,我可能不是他。」
「我知道。」輕抿了下唇,她應了一聲。
這時,他身邊走過來一個長相靚麗的女人,女人挽住他的手臂,看了看她,又睨睨藍希,笑道,「這是我男朋友,怎麼樣?是不是長得很帥?」
藍希自然也看到了她,對於她的話,她贊同的道,「是的。」
女人甜蜜的挽著他說,「我們準備要結婚了。」
微微愣了下,隨即,藍希卻也是由衷的笑道,「恭喜。」
「呵呵,應該是我要說恭喜才對。」女人瞟了她肚子一眼,「有好幾個月了吧?」
下意識的,藍希輕撫著自己的肚子,嘴角有絲甜蜜的笑,「嗯。」
「孕婦還是回去好好養胎比較好,不要再隨便出來了。」
「我們正要回去。」
「那就這樣了,我跟我男朋友要趕飛機,再見。」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似的,女人沖她揮了揮手。
藍希微笑回著,「再見。」
在臨走離開之前,剛剛轉身過去的男人,忽然腳步一頓,慢慢的,他側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聲音很輕很輕,他說,「藍希,再見了。」
再見,他深愛過的女人……
藍希凝視著他們離開,臉上的笑意美滿,卻又是數不盡的哀傷,不知不覺,有眼淚流了出來,她卻沒有去擦,而是久久的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任空氣幹了臉上的淚痕。
南宮西澤,再見……
**
旅行過很多地方,最終還是回到起點之處。
安城,別來無恙。
半山腰的別墅,夏林跟小愛正陪著藍希正在陽台上曬太陽。
瞅著藍希圓挺挺的肚子,夏林挑眉道,「藍希,有九個月了吧?」
「ONONON,沒有九個月。」旁邊,小愛一邊吃著花生,一邊豎起食指輕搖,「你別被她表象欺騙了,才七個月而已。」
「七個月?」夏林有點詫異,「我七個月的時候,都沒你這麼誇張,你這個樣子,哪裡像七個月?」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藍希撫撫圓滾滾的肚子,略為得意的笑著,「我肚子里,可不止一個。」
夏林驚喜的張大雙眼,「雙胞胎?」
「不。」藍希神秘一笑,「龍鳳胎。」
小愛端起水,瞅瞅她,「還沒生下來呢,你怎麼知道是龍鳳胎?」
「這你們又不知道了。」藍希笑得更得意了,「但暫時讓我保密,以後你們要是懷孕了,我可以告訴你們經驗,哦對了,夏林現在第二胎都已經兩個月了,不需要什麼經驗,那就等小愛你以後懷了就告訴你。」
剛要喝水的小愛噗嗤一口,差點將水吐了出來,「我婚都沒結呢!」
「那不都是遲早的事?」藍希挑眉,「你跟凌肖天天在一起,別告訴我你們什麼也沒有。」
小愛臉蛋一紅,當即無不緊張的道,「你別亂拉姻緣線,我跟他可什麼都沒有。」
「目前什麼也沒有,不代表以後的。」藍希揶揄道,「你們天天打情罵俏,沒擦出一點火花誰相信啊。」
夏林也接話道,「凌肖我觀察過了,很不錯的,非常合適你。」
小愛臉蛋更紅了,埋怨瞅了夏林一眼,「你是怕我繼續粘著你景容才是真的吧。」
心思一被揭穿,夏林掩嘴笑了笑,但也由衷的道,「我是真覺得,凌肖非常合適你,你完全可以考慮考慮。」
「就是。」藍希瞅瞅她,「凌肖我可以打包票,結婚後絕對是一個好男人,不會找小三也不會出去玩,肯定是一個中心男僕再加好丈夫,你完全可以放心的嫁了。」
這兩個人一個接著一個的,讓小愛又心虛又臉紅,當即,她站了起來,「我說不過你們,我先回去這樣可以了吧?」
藍希睨著她背影,揮揮手道,「記得跟凌肖商量一下婚事啊,我都替你們著急了。」
這一次,小愛連耳根都紅了,腳步也走得更快了。
藍希回頭,看向夏林,「對了,你家那位大神也來了吧?」
夏林笑著回道,「正在客廳跟你家那位一起呢。」
藍希有趣的挑起眉梢,「突然有點好奇,他們兩個人,是怎麼相處的……」
他們是怎麼相處的,她們不知道,但想想,都會覺得有點怪異,那種場面,實在讓人聯想不到。
之後沒多久,夏林也起身離開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天邊是一抹摧殘晚霞。
藍希由著人攙扶,來到後院的躺椅中坐下,閑適的靠著躺椅,她舒服的眯起眼睛,感受著晚霞的餘暉,嘴角微微翹著笑意。
身後,有身姿倨傲偉岸的男人靠近。
感知到身邊站著人,藍希緩緩打開一對倦意星眸,睨見是他,唇角勾起,「忙完了?」
「嗯。」莫厲琛站著她身邊,揉揉她的腦袋,「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今天天氣太好,想出來坐坐。」她看向他,「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晚霞很漂亮?」
莫厲琛微微抬眸,凝視遠處天際邊那抹火紅的顏色,殷紅而好看的唇瓣,輕抿成一條優美的弧線,「嗯,很漂亮。」
藍希滿足的笑了,拉過他的手握住,「所以情不自禁就想出來看看了。」
他低眉凝視她,嘴角微勾,「我陪你。」
「好。」
躺椅很寬大也很舒軟,藍希稍微移過一些,莫厲琛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凝望天邊的晚霞,須臾,輕輕的,他低醇似酒一般迷人的聲線,忽然朝她問道,「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聽聞,藍希微怔,視線看向他。
從她的這個角度看去,恰好看到的是他光潔有型的下巴。
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視線,他慢慢回過視線,與她對視而上,墨玉的瞳仁,滿是不言而喻的情愫,深邃,卻帶著淡淡卻又是說不盡的溫柔。
四目對視而上,她低眸柔情,勾起淺淺的唇角,「記得。」
一百年的約定……
「以後,不管什麼事情,都不許再從我身邊離開。」他說,「這是約定。」
抿著唇,她低低應了一聲,「嗯。」
不管是一百年,還是多少年,此生此世,只想守著彼此,任時間流逝,光陰荏苒,歲月蹉跎,世間所有事物都可以改變,唯獨,這份愛情,不變……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是夜漸漸來襲。
靠著躺椅,藍希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莫厲琛,我困了,先睡一會……」
說著,她的聲音小了下去,吹盪而過的輕風,吹散了話語最終的餘韻。
低眸凝視身邊睡容甜美的女人,墨玉色的眼眸里,儘是她睡得安穩的樣子,他唇角勾勒出一道淺淺的弧線,將毛毯輕輕蓋在她身上。
俯身,帶著永生不變的柔情,他輕輕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晚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