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泥菩薩
我住在嘉蔭村,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但嘉蔭村雖然窮,村民卻都很和睦,並沒有因為我是外鄉人而欺負我,反而處處護著我。
嘉蔭村村小,但是有著很多的禁忌,比如晚上不能端肉出門,晚上不能沿河堤走什麼……反正很多,那時候我還小,比較聽話,所以一直沒有去觸犯這些禁忌。
我是十歲那年跟著爺爺來到嘉蔭村的,我不知道爺爺為何要將我帶到嘉蔭村,剛來的時候爺爺還經常在家陪我,直到有一天一個村民神色慌張的背著一隻袋子來找爺爺之後,爺爺就變得忙碌起來,爺爺每天的神情都很凝重,彷彿天就要塌下來似得。
而且爺爺還偷偷的將那村民用袋子裝來的東西裝進了一隻楠木製成的盒子裡面,供在大堂里,每天都要香火供著,我很好奇那村民到底給了爺爺什麼東西,心想為何爺爺為了楠木盒子裡面的東西如此凝重,那天我趁爺爺不在家想偷偷的打開楠木盒子看下,結果我還沒打開就被趕回來的爺爺發現了。
那次爺爺很生氣,也是爺爺打我出生到現在第一打我,而且打得很兇,我記得我的屁股是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才好。這件事情被村裡的小夥伴笑話了整整一年,害得我都不敢出門。
隨著年紀的增長,村裡的很多小夥伴都去城市裡打工去了,我也漸漸的變得無聊起來,其實那時候我也很想去大都市生活,見識大都市的繁榮,但是爺爺很怪,不僅不讓我大都市,就連學校讀書都不讓去,說我將來是要繼承他的衣缽的,做風水先生,讀書沒用。
這樣我在家的日子就很無聊,但幸好我有項絕活,那就是學會了扎紙人。嘉蔭村墓葬有個習俗那就是燒紙人,目的是讓那些去世的人在陰間有個伴,不孤獨。我經常扎些紙人賣給需要的村民。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坐在大門口扎紙人,偶爾還會忍不住好奇回過頭看下大堂桌上供著的楠木盒子,但自從上次我被打之後,我對那楠木盒子裡面的東西更加好奇了,但是摸了下還有些隱隱作痛的屁股隨即放棄了這個瘋狂的念頭。
「金灶,又在扎紙人了啊?你扎紙人的樣子真像個娘們。」村裡的小夥伴梁子走過來看到我,調侃道。
我聞言,臉一紅,隨即不搭理梁子。
「金灶,你知不知道你爺爺到底在盒子裡面藏著什麼?」梁子忽然湊了上來,輕聲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隨即兩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大堂桌子上的楠木盒子,彷彿那楠木盒子有魔力似得吸引著我們。
「金灶,現在你爺爺不在家,要不我們……」梁子指了指大堂桌子上面的楠木盒子說道。「放心吧,我們只是偷偷看一眼,你爺爺不知道的。」梁子繼續慫恿道。
我抵不住心中的好奇,兩人隨即做賊似得來到大堂前面的桌子旁。
在我的示意下,梁子小心翼翼的撥開了盒子上面的卡扣。
看到梁子緩緩掀開盒子,我的心很緊張,不時的向門口望去,深怕爺爺向上次一樣突然趕回來。
看到門口沒人我才放下心來,隨即眼睛炙熱的盯著梁子手中的楠木盒子,心中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讓爺爺如此慎重。
盒子終於被梁子打開了,裡面是一尊泥塑的菩薩雕像。
看到裡面的泥菩薩,梁子哈哈大笑起來:「金灶,你到底是不是你爺爺的親孫子啊,你爺爺居然會了一尊泥菩薩打得你一個月下不了床,真是笑死我了。」
看到楠木盒子裡面的泥菩薩,我有些失望,暗嘆自己有些冤枉,只不過想看下泥菩薩就被爺爺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床。我沒有理會梁子的調侃,我知道自己爺爺不是一個無病呻呤的人,這泥菩薩肯定隱藏的什麼秘密才會讓爺爺如此重視,只是泥菩薩有什麼秘密我看不出來。
這時梁子居然伸手把泥菩薩取出來了,我嚇了一跳,忙喊他:「梁子,快將泥菩薩放回去,爺爺回來發現就慘了。」
「泥菩薩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梁子沒有理睬我的警告,而是在手中把玩著,嚇得我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梁子,小心點,別摔碎了。」我提醒道。
「對了,金灶,俗話說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不知道將水澆到上面會怎麼樣?」梁子想到了什麼,隨手拎起桌子上的茶壺就讓手中的泥菩薩上面澆去。
我嚇得面如土灰,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茶水順著泥菩薩流下,滴在了地上。
看到地上的茶水顏色,我和梁子頓時驚呆了,茶葉原因泛黃的茶水到了地上居然變成刺眼鮮紅,彷彿鮮血一般。
再看梁子手中的泥菩薩不知道何時變成血紅色,此刻在茶水的澆灌下,慢慢的融化開了。
梁子見狀,嚇了一跳,一把甩掉手中的泥菩薩,不負責任的逃了。
看到地上慢慢化成血泥的泥菩薩,我知道這回真的闖禍了。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腦海中冒出一個主意來,那就是絕對不能讓爺爺發現泥菩薩被弄壞了,否則這回就不是一個月下不了地的問題了。
我隨即從大門口拿來簸箕和掃把,想要將地上的血泥掃走,然後再想辦法弄個差不多的泥菩薩放進楠木盒子里,這樣爺爺就不會發現了。我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但是接下來一幕讓我徹底慌了手腳,因為地上的泥菩薩看似如同一攤亂泥但是掃把掃不動,我狐疑的彎下身子,用手搬了一下,居然紋絲未動,彷彿與地面黏在一起似得。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不經意間瞥見桌子上的茶壺,隨即從桌子上拿過水壺就往地上的血泥潑去。
這下徹底壞了事了,那血泥碰到茶水頓時化開了,順著地面上的坑坑窪窪向四周擴散。看到這個情形,我再也不肯輕舉妄動了,眼前的泥菩薩有些邪門。
我見地上的血泥掃不掉,用水潑的話反而越多,頓時沒了主意,一個人站在血泥旁邊思索著該如何弄掉地上的血泥。
本該傍晚時分才回家的爺爺彷彿感應到泥菩薩出事似得,急匆匆的趕回了家,看到大堂中的我以及地上的血泥頓時明白過來。
我沒料到自己爺爺這麼早回來,嚇得一動不敢動。
我看到爺爺僅剩的幾縷黑髮瞬間白了,臉色也變得蒼白無血色,身子在劇烈的顫抖著,大口的喘著氣,彷彿想罵我,但又罵不出的感覺。
過了好久爺爺深深地的嘆了口氣,直呼道:「天意天意啊,老朽本想給你渡個金身,結果……」
爺爺臉上顯出了惶恐的神色,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爺爺慌亂的模樣,唯一的一次自己父親出事的那次,這回是第二次,我雖然不明白泥菩薩有什麼用,但是心中確定自己闖下了大禍。
「爺爺,我……您打我吧。」我走到自己爺爺身邊,低聲說道。
「我,你……」爺爺舉起手中的鋤頭正要氣憤的向我砸去,我嚇得閉上了眼睛。
爺爺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深深的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鋤頭,直到這時,我看清爺爺另一隻手中的金沙。想來是爺爺打算給泥菩薩渡金身用的,只是我不明白為何要給泥菩薩鍍金身?為何爺爺如此緊張?
「爺爺,這泥菩薩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您……」我小心翼翼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