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台的談話

送走勤勤，我又回到食堂里。

「三兒，嫂子是不是生氣了，我怎麼看她臉色有點不好？」老四邊喝粥邊問我。

「哪有的事，她就是有點著急。」我隨口回答道。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她生氣了呢。」老四嘆了口氣悠悠的說：「嫂子可是大美女啊，你這臭小子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喲。」

「那丫頭對你真是好，三兒，你可不能對不起人家。」老大也開了口。

「是呢，三兒，上次你喝多了，二胖和她送你回來，你都不知道人家對你那叫一個細心，我都嫉妒死了。」老二也來湊熱鬧。

「嗯，嗯，我都知道。」我連連點頭，勤勤對我好，我當然知道，我也沒打算對不起她啊。怎麼今天老大幾個人變得這麼多話了，我眼光一掃，就看見對面的劉芸正獃獃坐著，手裡捧著碗，垂著眼皮，看著碗里的粥，彷彿那是一面鏡子。

劉芸身邊，眼鏡神色有點奇怪，表現的又有些高興，又有些惆悵，也是端著碗，悄悄的看劉芸，眼鏡片後面流露出來的滿是心疼的眼神。

我心裡嘆了口氣，劉芸這件事，我完全沒有想到，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反正我是不會對她有什麼想法的，就希望眼鏡能早一天打動劉芸，這樣對大家都好。

吃過早餐，大家就去了教室，我和老四坐在座位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正聊著，就聽見有人喊：「皮哥，有人找你。」我抬頭一看，門口正站著一個人，黝黑的面孔，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正沖著我笑。

「黑子哥！」我急忙離開座位朝門口走。

「行啊你小子。」劉黑子朝著我的胸口就是一拳，又笑著問：「傷的重不？」

「沒事，小傷。」我拍了拍胸口。

「跟我走。」劉黑子說完轉身就走。

我回頭沖哥幾個打了個手勢，跟著就去了。

我倆順著教學樓的樓梯往上走，我忍不住問了句：「黑子哥，怎麼沒看見二胖？」

「幹嘛，你找他？」劉黑子說。

「每次看見你二胖不都在的嗎。」我笑著擠了擠眼睛，說：「你們不是好基友嗎。」

「媽的，你才好這口。」劉黑子笑著罵了一句，跟著又說：「我叫二胖去查一下，昨晚那幫人是什麼來路。」

聽到劉黑子這麼說，我有點感動：「黑子哥，又麻煩你了。」

「屁話。」劉黑子回答我兩個字。

我們上到天台，趴在欄杆上，此刻朝陽升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我伸了個懶腰，低頭往下看去，就見到教學樓下面的操場上一群人正在踢球，跑道上還有跑步的人，也有坐在草地上捧著書本啃讀的學生，一切都是那麼的祥和平靜。

劉黑子給我甩了一隻煙，轉頭看著我，劉黑子的眼睛很亮，看著我的時候，我就覺得這眼神中透著一種能讓人信任的感覺。

「剛才去你們班，聽見人叫你皮哥，行啊，混得不錯了嘛。」劉黑子邊說邊吐出一口煙。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那是大夥給我面子，其實我哪裡當的起。」

「啥當得起，當不起的，別人既然肯叫，自然是看得起你。」劉黑子又抽了一口煙，忽然說道：「陳皮，知道嗎，我把你當兄弟看的。」

我轉頭看著劉黑子，劉黑子臉上神色平靜，見我看過來，嘴角一掀，露出一片潔白牙齒：「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當然記得。」我眼神猛地一縮。我和劉黑子第一次見面就在我們寢室，那次瘦狗帶人過來報復我們，我們都被瘦狗一伙人制住，瘦狗甚至拿出一把小刀威脅我。要不是劉黑子及時趕到，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怎麼樣。

「黑子哥，我一直沒有說過，其實我心裡很感謝你。」我看著劉黑子的眼睛，很誠懇的說。

「媽的，我來是聽這個的嗎，這種屁話以後少在我面前說，我說過了，我們是兄弟！」劉黑子抬腳踢了一下我的屁股。

劉黑子繼續說：「其實那次我去找你，是因為我媳婦讓我去的，至於瘦狗，我沒想到你會和他有過節，也就是趕巧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知道不，你第一次給我的印象很深，那種場面其實我見得多了，瘦狗幹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在這個學校，被瘦狗欺負的人多了去了。」

想到瘦狗在寢室里做的事，我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那把冰冷的小刀的在我臉上摩擦的感覺，彷彿就在昨天。雖然我已經報復過了，用那把侮辱過我的小刀插進了瘦狗的肚子，但是每每想到那個場景，我仍然會覺得屈辱，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劉黑子嘿嘿一笑，說：「對，就是這副表情，那天你臉上也是這副表情，我見過被欺負的人的各種表情，有的很害怕，有的很憤怒，有的會求饒，有的會叫罵，但是那天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見的是一種令我都覺得害怕的眼神。」

「啊！黑子哥，你說什麼呢？」我一愣。

「我沒有騙你，真的，那天你的眼神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東西，不是憤怒，不是害怕，是一種很可怕的冷靜。」劉黑子說的很認真，我被他說的卻是一頭霧水。

「黑子哥，別拿我開心了。」我搖了搖頭，苦笑一下。我的眼神居然能讓劉黑子害怕，開什麼玩笑，劉黑子是什麼人，瘦狗那天那麼囂張，看見劉黑子還不是退讓了，並且劉黑子他們只有兩個人，瘦狗都不敢做什麼。

「我打聽過了，你是為了你們寢室的董蕭蕭才跟瘦狗結怨的，是吧。」劉黑子說。

我點了點頭。

「你做的沒錯，為了兄弟，我挺你。」劉黑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雖然你有點衝動，捅了瘦狗，但是沒事，有我呢。」劉黑子輕描淡寫的說。

我的胸口猛地被什麼塞住了，兄弟！這個詞是多麼讓人激動，兄弟！這個簡單的稱呼，包含的意義太多了，有的人一輩子也做不了兄弟，有的人只見一次面，就能把對方放在心裡。這一刻，我什麼都沒說，因為，我知道，從此我和劉黑子就是兄弟！

「昨晚的事我也知道了，說起這事，我有點奇怪……」劉黑子抬腿坐到了欄杆上，看著天空，臉上露出一絲思索的神態。

「有啥奇怪？」我知道劉黑子肯定有話要說。

「你不知道，這個學校里其實都有自己的地盤和勢力範圍的，我上次和你大概說過我們大一段的幾個勢力，雖然不是全部，但也算是幾個比較有名氣的，這裡面沒有一個是你們昨晚遇到的。」劉黑子肯定的說道。

「黑子哥，昨晚那些人我們一個都不認識，我只記得那個領頭的傢伙染著一頭金色的短髮。」我也抬腿坐到了劉黑子的身旁。

「我早上已經問過了，學校里幾個喜歡干這個的團伙，我都問了，沒人承認，我相信他們不是不敢說，是真的沒做過。」劉黑子停了一下，又說：「不過我問的都是住校生，那些走讀生我也不是很了解，還有一些外派來委培的傢伙，那一方面我也不是很了解，不過沒關係，我拜託了老虎幫我打聽，遲早會有消息的。」劉黑子拍了一把屁股下的水泥護欄，肯定的說。

「走讀生和委培生是怎麼回事？」我第一次聽到劉黑子提起這個，所以開口問他，我不是不知道這些學生的存在，只是平時和他們接觸的比較少，根本不了解。

「其實我都不是很了解，我們這些人只在住校生裡面有一點面子，那些傢伙，和我們來往的也不多，有自己的圈子。」劉黑子抱歉的朝我笑笑。

「不過，我敢肯定不會是大二大三那邊的人做的，因為我問過老虎了。沒事，那些人遲早會被我們揪出來。」劉黑子說完看著我笑了笑。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對那些人到不是很上心，畢竟他們都被我們打跑了，我更擔心的是瘦狗，我和他之間，事還沒完，我相信瘦狗出院以後，不會什麼都不做的。但是，我並沒有對劉黑子說起我的擔心，在我心裡，這是我和瘦狗之間的事，我並不想處處都靠著劉黑子，雖然我把他當作兄弟，但是有些事，我想自己面對。

劉黑子搖了搖腦袋，用手在臉上用力搓了搓，然後沖我一樂：「兄弟，告訴你一件高興的事。」

我看見劉黑子很是興奮，臉上忽然就綻放出一朵絢爛的小花來，我笑著問：「啥事，看你高興成這樣。」

「嘿嘿，張敏的爸媽要來了。」劉黑子猛地跳下欄杆，搓著手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我盼著這一天都好久了，終於來了啊。」

我暈，張敏爸媽來了，有你什麼事啊，難不成你劉黑子要直接提親嗎！我看著劉黑子興奮的樣子，也不忍心說出來，好吧，就讓他意淫一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