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一如當初
黑暗的空間里,她低低問了句,「你還好嗎?」
喬慧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他開口說話,只聽到很濃重的喘氣聲。()
她淡淡地抿了勾唇,心中似乎有一個信念支撐著她。總感覺自己和身邊的這個男人不可能就這樣悄悄的離開,悄悄的死去.......
她精疲力竭地緊闔上眼,往事的片段一幕幕浮現,從最開始相遇到後來相愛,一切都如同電影剪輯般慢慢滑過腦海,可是她卻忘記緊緊去牽著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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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第一場雪,輕輕地飄落下來,沾滿每一片雪花。
當她再醒來的時候,視線里第一個出現的人是舒娘。而她卻在爐灶旁,爐灶里的火熊熊升起。
她瞪大眼睛看著昔日的嘴臉,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看著我幹嘛,叫你偷懶。留在家裡真沒什麼用處,早早把你嫁了,省的給我添麻煩。」
舒娘的話一出口,她更驚了。這句話她很熟悉,一字一句,沒有半個字的差別。
她起身,看了眼面前的舒娘,又看了眼周圍的一切,一句話都顧不得說就沖了出去。
遙遙一眼,青草都被白雪覆蓋。搭建的大棚里,擠滿了牛羊。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在牧場里不停尋找游莫謙的身影,呼喚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涼薄的雪花一片片落下來,沾染在她墨色綿柔的長發上,眉間,睫毛,兩鬢,嘴唇。
她站在漫天飄雪中,孤獨失望,像一尊雕像般徹底忘記了雪花的涼。
牧場里的工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盯著她,像似看傻瓜看瘋子一樣把焦點都落在她一張蒼白無助的臉上。
「死丫頭,不幹活瞎叫喚什麼?」舒娘打著傘,迎著涼風狠狠白著她的背影。
身後的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她回頭,衝過去一把扯住舒娘的衣服,「他在哪?他在哪?」
舒娘被嚇了一大跳,看著她結結巴巴地問了句,「他是誰啊?你瘋了!」
喬慧聞言,悲極而笑地低嚀道,「這不是夢。不可能是夢。」
那個男人真真實實地存在於她的生命中,譜寫過一曲蕩氣迴腸。可一睜眼,眼前竟然是一場空。她怎麼能接受得了?
緩緩鬆開手,她與舒娘擦肩而過,眼眶裡堆積著太多的淚水,一直走到自己住的那間屋子。
父親的留下的騎馬圖和朱雀木盒還在,佳佳寫的字還在,那件火紅的嫁衣也在,唯獨那個人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被所有人否認真真實實地存在過。
不多時,舒娘站在她房門口,凝了眼她臉上的神色和眼中的氤氳,不陰不陽地說了句,「怎麼?想嫁人了?正好,我慢慢給你物色物色,等你嫁出去之後我也省心了。」
喬慧快速將盒子和羊皮卷收起來,只是手上的嫁衣卻沒來得及放好。
看了眼舒娘的神色,她皺了下眉,想了想后沖舒娘說了句,「這件嫁衣,你見過嗎?」
舒娘一聽,挑了挑眉梢,有些狐疑地走近她。目光落在那團火紅的顏色上時,眉頭一皺,一把從她手中扯過嫁衣仔細看看后又扔在喬慧手上,「這不是你曾奶奶留下的圖案嗎?你阿爸有次喝醉倒是提過一次,說是這嫁衣的樣式是祖上傳的,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你曾奶奶又親手綉了這一件。」
「我曾奶奶?」喬慧眯了眯眼,老一輩的名字她從前沒有刻意去注意過。手中的衣服越握越緊,突然想起陸姐。祠堂的牌位上會不會有一個姓陸的女人?如果有,就更加證明一切都不是驚夢一場。原來,當初讓游莫謙震驚的那件嫁衣也早已不是當初的那件。
她的思緒越來越沉,耳邊又起舒娘尖酸刻薄的聲音,「你衣服誰給你的?你死鬼老頭?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穿這種嫁衣。」
喬慧抬頭,眸光中掛著一抹倔強,一字字從喉間迸出,「他是我爸,是你曾經的丈夫,不是什麼死鬼老頭。即使你們的感情已經不在,你也不能這麼說他。」眼淚剎那間滾了下來。愛她的,她愛的,就那麼一個個從她的生活中消失。而現在,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她說完,舒娘狠狠一驚。喬慧看到面前女人的表情眼中有一剎那的戲謔。
是啊,離開烏家牧場之前,她的確唯唯諾諾地活著,可現在不一樣,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喬慧。
舒娘有點被她的反應震懾道,咽了一抹口水,自打圓場地說了句,「瘋瘋癲癲,懶得理你。別偷懶,一會快乾活去。」說完,就快步離開了喬慧的房間。
她凝著手裡的嫁衣,哭著將這件嫁衣收起來。恍然想起佳佳寫下的那行字:念君兮,終不悔,獨恨翡玉化黃石,有口難言終不悔。
說的又何嘗不是她現在的狀態?
心口一堵,一口深紅色的血噴了好遠。她揚起手,看見已不再鮮紅的血液,唇角緩緩地一勾,低低地凝了句,「秋天之後,原來不是相遇,是結束嗎?」
三個月之期的生命,是不是也到了盡頭?
她抹了把唇角的鮮血,倔強地站起,開門出去,走進了冰冷的祠堂。
香案前,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牌位。在第二排的角落裡,看見了陸葉這個名字。
她失笑,仰頭哀怨地長嚎,「這還是夢嗎?還敢說他的存在只是一個夢嗎?」
嬌弱的身子支撐不住身體的悲傷,重重地倒在地上。
三天後
喬慧的身子越來越弱,時不時都會吐血。可她不願離開,她相信如果他還在,就一定會來找她。
可是整整三天,她的心一度在希望和失望中不停轉換,時間幾乎要把她殘存的希望一點點磨平。
所有報紙,雜誌,沒有一點他的消息。他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磨滅在別人的記憶中,但除了她!
她仰頭看了眼天上的星星,眼眶又濕潤了。努力地去想自己到底是怎麼從那暗黑的空間來到這。
他呢,他安安靜靜的死去了嗎?還是,回到最初來的地方?
她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不在,想又有何用?
見,不如不見,可以將那個人永遠珍藏在心底思念。
念,不如不念,可以講那人永遠放在眉心上永生不滅。
不見,不念,便無分無離。
夜,沒有星星的軌跡。她站在草原上,送走了太陽,陪伴著月亮,手腳都快凍僵了。
一口涼薄之氣從她口中嘆出來,她轉身,虛弱的走近祠堂。站在香案上沖著最高的那尊牌位低道了句,「這真是老天給我開過的最大玩笑。」
她踮起腳尖,挪移了一下那座牌位。
隱藏在祠堂里的密道大門開了。她回頭望了一眼,無奈地笑著,夜明珠已經不再,或許再也沒有可能借用神奇的力量再一次找到他。
只是,這條密道的深處,究竟會通向哪?
她想了想,拿起香案上的蠟燭轉身提步,一步步往密道裡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