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皓月雖然化成了人形,但鼻尖依然是個敏感部位,此刻便忍不住向後一躲。而呂清奇又向前湊了湊,親親熱熱的笑問道:「那麼,你喜不喜歡師兄我呢?」
皓月看畫似的看著白大帥,堅決不肯與呂清奇對視:「我……算是……喜歡吧。」
呂清奇笑出了聲音,並且再次襲擊皓月的鼻尖,這回是輕輕擰了一下:「小騙子!你和師兄才認識多久?縱是喜歡,也喜歡得膚淺。師兄的魅力,是越要相處得久,越能感受得深。你且等著看吧,待到你我二人相伴得久了,師兄非讓你無法自拔不可。」
皓月聽到這裡,就覺腦子裡嗡嗡作響,宛如又一次陷入了大糞坑,身體上雖無痛苦,可精神上卻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不由自主的怨恨了九嶷,他想這都是九嶷出的餿主意,依著他的意思,他本來打算當面鑼對面鼓的和呂清奇決鬥的。
皓月低了頭,臉和脖子都有點紅,並且強行把手從呂清奇手中抽了出來。呂清奇以為他是害羞,越發得意起來。起身圍著皓月轉了一圈,他溜溜達達的,又走到了白大帥面前。
白大帥先前一直是痴痴獃呆的坐著,見呂清奇停在近前了,他才緩緩的抬起頭。對著呂清奇看了半天,他最後含糊的吐出兩個字:「清……奇……」
呂清奇將兩道濃眉一豎:「孝琨,你太不聽話了!」
白大帥彷彿是沒聽懂,嘴唇動了動,並沒有發出聲音。
呂清奇惡狠狠的怒視了他:「你若聽話,我便讓你長長久久的活下去,你不聽話,我活吃了你!到了那個時候,孝琨,你可別怪我無情!」
白大帥這回沒了反應,只是嘴唇微微的動,像是喃喃的要說什麼。
呂清奇知道白大帥神智盡失,自己再做恐嚇也是無意義,故而轉身走回到皓月面前,他換了話題:「小師弟,我不放心孝琨一個人睡,所以夜裡總要陪他才行,你若是寂寞的話,不如我們三個大床同眠如何?」
皓月嚇了一跳,當即站了起來:「不不不,不必了。」
呂清奇哈哈大笑:「哎,小師弟,不要羞澀嘛!你我都是一家人,還怕什麼?你若是嫌棄孝琨,也沒關係,我讓他到地上睡就是了!你我二人同榻而眠,豈不快哉?」
皓月慌得連連擺手,同時就見床上的白大帥忽然一抬頭一挺身,頭頂的軍帽隨之滑落,而白大帥神情痛苦的皺了皺眉頭,又像要抽風似的猛然一晃腦袋。
晃過之後,他委頓下去,又安靜了。
在呂清奇與皓月糾纏不清之時,一道黑影無聲的溜過帥府房頂,閃電一樣的逃竄無蹤。
片刻之後,黑影出現在了吳宅的廂房之中,房內的床上蹲著九嶷。黑影一頭撲進了九嶷的懷裡,然後嬌聲嬌氣的說道:「九嶷九嶷,你肯定是讓那狗崽子騙啦!那狗崽子現在在大帥府吃香的喝辣的,還要跟那頭驢一個被窩睡覺哩!」
九嶷一愣:「睡覺?睡到一起去了?」
四腳蛇很篤定的點頭:「睡了睡了,我看得真真的,他們好的不得了,還摟著邦邦的親嘴呢!呸,臭不要臉的狗崽子!」
九嶷單手抓起四腳蛇,看著四腳蛇的綠豆眼睛逼問:「真的?你敢騙我,我就咬斷你的尾巴!」
四腳蛇張開大嘴:「呃……」
沒等四腳蛇作出回答,九嶷已經一把甩開了他。百無聊賴的背過手撓了撓屁股,他自言自語的罵道:「他媽的,美死那頭驢了!阿四,不要往我的枕頭底下鑽,趕緊滾到吳秀齋那屋裡去!」
四腳蛇很失望的嘀咕道:「九嶷,你又不要我了嗎?」
九嶷不耐煩的一揮手:「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得了專吃妖精的怪病!聽了你剛才的話,我現在心裡很不痛快,肚子里也要發燒。現在我要一個人靜一靜,你快給我滾蛋!」
四腳蛇不情不願的離去了,而九嶷盤腿打坐,使盡渾身的力量去壓制丹田內的熱流。他依然不是九尾狐那枚內丹的對手,但是控制一刻算一刻,他也管不得長遠的事情了。
皓月按照事先的計劃,在大帥府內住了五六天,這五六天內他吃的好喝的好,然而苦不堪言,從早到晚沒有一刻是輕鬆愉快的。呂清奇大概對他的確是有好感,終日小師弟長小師弟短,圍著他聒噪不休,並且還有動手動腳的輕薄之勢,他來了,白大帥也必定得來;他在皓月面前毫無忌諱的高談闊論,不是讚美皓月如花似玉,便是批評白大帥人老珠黃,彷彿白大帥沒有永遠年輕,便是欺騙了他的感情。而白大帥這時往往是神情獃滯的傾聽著,皓月也不知道他能否聽懂,偶爾特別留意的審視他幾眼,也看不出他那感情有什麼波動。
這一日傍晚,他將一張小紙條摺疊了,交給偷偷潛入房內的四腳蛇。四腳蛇照例是對他沒有話,叼了紙條就往外走,走出不遠便鑽了耗子洞,老練嫻熟的進行了土遁。
四腳蛇前腳剛走,呂清奇便領著白大帥過了來,盛情邀請皓月前去他們的卧室中睡覺,並且承諾自己睡在中間,決不讓白大帥這個老東西攪擾到冰肌玉骨的小師弟。皓月聽了他對自己的形容,肉麻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拼了命的擺手搖頭。
費了無數的口舌,皓月總算把呂清奇打發了走。如此過了一夜之後,他悄悄的寫了一封信,只說師兄的盛情自己無福消受,所以自己在此還是告辭為好。
把這封信揣在身上,他在下午出了門,一路溜達到了白大帥的房屋裡。他到達時,白大帥正獨自坐在一張沙發椅上發獃,呂清奇不知所蹤,周圍也沒有僕人侍立。皓月見此刻時機正好,當即走到白大帥面前,彎腰拉起他一隻手,又掏出信箋往他手中一塞:「勞你把它交給呂清奇。」
他認為白大帥如今如同傀儡一般,應該是不通人言的,之所以說了這麼一句話,無非是出於習慣。哪知白大帥緩緩的合攏手指攥了信箋,同時慢慢的抬起頭,翻著眼睛望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