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萌娃送上門
漆黑的夜幕,籠罩著萬籟俱寂的廣袤大地,皎潔的月光,照耀著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霓彩的夜燈,點綴著富麗堂皇的海濱城市。
這座城市最有特色的街區,定屬什錦街,燈紅酒綠,聲色犬馬,龍蛇混雜。
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立於街中,剛毅俊俏的臉龐透出一絲陰狠,夜風輕拂他額前的幾縷髮絲,隱約可見他眉角的一道刀疤。男子微眯深邃的雙眼,雙手插在褲袋,一語不發,但渾身散發出來的凜冽氣勢令路人紛紛退避。
他,便是這座城市的傳奇尉遲拓野!
九歲就出來在黑街混的他,九年的腥風血雨、冷酷絕情,使得他靠自己的雙手打下了屬於他的天下,創立了讓黑白兩道都畏忌三分的社團赤龍社團,成為史上最年輕的教父。
「夜巴黎」酒吧座落在這條繁華的街道上,金碧輝煌的它成為這一帶靚麗的風景。
當尉遲拓野一踏進門,酒吧老闆何火歡立馬笑嘻嘻地迎上去,他只是酒吧的挂名老闆,場子實際上是靠赤龍社團罩的,換句話說,看到真正的主子,他哪敢怠慢:「老大,您來啦,歐倩兒小姐等好一陣子了。」
順著何火歡手指的方向,尉遲拓野看到角落昏暗的沙發上,一名烏黑長發女子正悶悶地喝著啤酒。隨即,他的眼眸透出一絲陰冷。
「倩兒。」尉遲拓野輕步走到黑髮女子跟前。
「拓野,你終於來了。」歐倩兒抬頭一看,眼前的高大男子就是自己心儀已久的人兒,馬上起身抱住了他,想起坐立不安地等他好一陣子,委屈頓時湧上心頭,她開始抽抽搭搭地說道,「拓野,我等你好久哦,我好怕,好怕……」
不喜歡聞嗆鼻的香水味,尉遲拓野皺起眉頭,但依然耐著性子將他身上的「八爪魚」推開:「臨時有點事,來晚了。」
他冷聲道,女人基於他,從來都只是附屬品。
「怎麼辦,拓野,齊家已經來我家提親了,我怕,真的好怕……」歐倩兒委屈地撅著小嘴,大大的眼睛像要擠出水來,剛滿十六歲的她,真的不想現在就出嫁,何況她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齊家震,而是眼前這偉岸性格的男子尉遲拓野。
不屑的眼神很快從尉遲拓野眼中閃過:「看來齊家倒是挺積極的。」
「拓野,你帶我走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嫁給齊家震。」歐倩兒抓著他的手臂,嬌小的身子依偎在他懷裡。
「尉遲拓野!」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叫,讓酒吧所有的人都望向聲音來源處。
「齊家震!」歐倩兒驚呼出聲,貼緊尉遲拓野的身子泛起一絲顫抖。
此人正是城中名流齊家大少齊家震。他氣勢洶洶地衝到尉遲拓野面前,隨即被幾個大漢擋住。「尉遲拓野,你三番四次壞我的好事,有種你就去跟大叔搶女人啊!」
「嘖嘖嘖,什麼風把我們的齊大少給吹來了,這什錦街可不是你這個城中公子哥來的地方。」尉遲拓野揮手叫手下讓開,嘴角輕揚,慢條斯理地笑道。
「哼!你少在這裡說風涼話。我告訴你,歐家已經答應我和倩兒的婚事,這次,沒那麼容易讓你得逞!」齊家震真的火了,他一路跟蹤歐倩兒來到這裡,等了好一會兒,結果看到的是這幅場景!好一頂綠帽!尉遲拓野已經不止一次搶走他的女人,況且,歐家已經答應齊家,完婚後馬上注資一億,所以,無論如何,他這次絕不放手!
「倩兒,你跟我過來,尉遲拓野不是好人,他每次搶完我的女友轉手就拋棄她們,他不會真心喜歡你的,倩兒。」齊家震雖然不想承認,二十五歲的他,好歹也是城中名流公子,有財有勢,一表人才,但那些女人,一遇上小他六歲的尉遲拓野就全都轉了向。
「家震哥,我……我不……」歐倩兒小聲地抗拒,膽小的她甚至說不全一句話。
「倩兒,別怕。」尉遲拓野溫柔地搭著歐倩兒的肩膀,在她耳邊刻意地輕聲說道,「我們去別的地方,免得被人騷擾。」他的聲音,輕得足以讓齊家震聽到,並且暖昧得讓人浮想聯翩。
「尉遲拓野,你別欺人太甚!」齊家震一怒,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就要衝上前揍他。但他哪抵得過訓練有素的赤龍社團手下,一個反手就將一百八十公分的他制的服服帖帖。
尉遲拓野朝何火歡使個眼色,就帶著有如驚弓之鳥的歐倩兒踏出「夜巴黎」。留下齊家震在那亂沒形象地怒吼。
歐倩兒傻乎乎地跟著尉遲拓野轉入了一條黑漆漆的狹窄小巷,此刻的她,除了害怕還有歡喜,畢竟,自己心儀的男人為她出頭呢,就算到時她老爸要逼她嫁給齊家震,她也不怕,因為她知道,拓野不會讓她嫁的。
她不知道拓野帶她來小巷的真正原因。而好戲,馬上就要上演
時候差不多了,尉遲拓野猛的將歐倩兒推向斑駁的牆壁,不等她反應覆上她嬌艷的紅唇,手伸進她的衣內,揉搓起來。
「唔拓野……」歐倩兒腦子一片混亂,迷離頃刻侵襲她,加上之前在酒吧喝的啤酒,令她昏昏欲醉。
他眼角瞥向巷口的人影,嘴角浮起一貫的笑,歐倩兒亦被他挑起了火。
「尉遲拓野」巷口隱約傳來齊家震的怒吼,若不是幾個彪形大漢堵住他,他發誓,他真的會殺了這傢伙!
咔嚓!咔嚓!
幾道刺眼的白光閃過,齊家震反射性地擋住自己的臉,糟糕,哪來的狗仔!下意識地,他拔腿就跑。
腳步聲漸漸遠去,巷子里只剩歐倩兒的喘氣聲。
看來,好戲該結束了。
當雜吵聲逐漸消失在名叫墮-落街的小巷之後,一個小小黑黑的頭顱從廢舊的垃圾簍里鑽出來,兩顆晶亮的眼珠在暗巷裡蕩漾。
尉遲拓野正打算抽身之際,忽然,一團軟綿綿的東西纏住了他的大腿。
「大叔,大叔」一串稚嫩的娃娃音從他腳下傳來,嬌嬌軟軟,如黃鶯一般。
他放開歐倩兒,尋著聲音往下看,一團小小的身子還不及他的腿長,此刻正抱緊他的右腿,原來是個孩子,光線暗得看不清孩子的臉。
「大叔,你是我大叔。」孩子咿咿呀呀地說道,抱住尉遲拓野的腿,就像抱住自己心愛的玩具般,不肯放手。
「啊」歐倩兒輕呼,終於穩住自己發軟的身子,同時,她也聽得一清二楚,「拓野,這是你家的孩子?」
「大叔,他是我大叔!」孩子像是要確認自己的主權一般,抬高小小的頭顱仰望,在這漆黑的小巷裡,兩顆發光的眼珠子瞬間吸引了尉遲拓野的目光。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晶亮的眼,如一彎明月穿透了黑夜。
「是……我是她叔叔。」當尉遲拓野回過神來,他才意識到自己說過什麼。
只是,他沒想到因為這句話,從此改變了小娃娃的命運,同時,也因為這句話,多年以後讓他深深體會到「後悔」。
月亮漸漸被烏雲遮去,偶爾幾陣徐風吹過,當他們離去后,小巷子再度恢復夜的安寧,只是,依稀可以聽到淺淺斷斷的稚嫩嗓音回蕩在小巷上空,很快,便被風帶走,留下一片又一片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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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熙熙抱抱。」林嬸懷裡一團柔軟的肉肉恨不得直接就撲上剛回赤龍堡的尉遲拓野身上。
「熙熙乖,這回洗得乾乾淨淨了。」尉遲拓野將林嬸懷裡的粉裙女娃接抱過來,細細端詳這孩子的臉,原來清洗過後的她是這般粉嫩,咕嚕嚕的黑眼珠充滿靈性,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小小的嘴唇一張一合,圓嘟嘟的小臉蛋可愛極了。瞧他撿到什麼寶貝了。
「少爺,小小姐一直吵著要您抱呢。」一旁的林嬸像是鬆了口氣,還好少爺回來了,不然她都快累壞了。少爺昨晚突然抱回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娃,二話不說就交給她,讓她「清洗」。
哪知這小娃這麼難搞,不但不合作還老叫著要大叔,她都快招架不住了。她在尉遲家做了幾十年了,少爺都是她伺候大的。只是沒想到,少爺這麼年輕就撿回個孩子自己養。但做下人的,主子的事情她也不方便多問。
「熙熙不乖,沒有聽林嬸的話是不是?」尉遲拓野笑著坐到沙發上,將小娃娃放在腿上站著。捏捏她嫩嫩的小臉頰:「熙熙告訴大叔,媽媽叫你什麼名字呀?」
「熙熙。」小女娃咯咯地笑著,煞是可愛。
「熙熙今年幾歲了?」尉遲拓野耐著難得的性子,哄著她溫柔地問道。
「六歲。」她咧嘴笑著,小手也沒閑住,學尉遲拓野也捏捏他的臉頰。
「那熙熙說,為什麼一個人?媽媽呢?」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她都沒大人看著么?髒兮兮的滿大街找大叔。
「嗚哇嗚哇嗚……大叔……」六歲的小孩子就懂得用哭來逃避問題,看來小女娃將來不簡單吶。
只是,尉遲拓野不會看到,她眼裡閃過的那絲狡黠。即使她只有六歲,卻在遇見他之前,提早經歷了一段慘痛的人生,被迫成長了不屬於她這個年紀該成長的事。
「乖,熙熙不哭,大叔不問了,不問了。」尉遲拓野見她哭得凶,也只得將她抱個滿懷,輕拍她的背膀,想必這孩子也是被父母遺棄的吧,心裡陡升一股憐惜,「熙熙不哭,熙熙以後就叫尉遲熙了,好不好?」
「好,大叔好。」哭聲驟然停止,她猛然扯開笑臉,還掛著兩行清淚,小嘴露出兩排整整齊齊的小白牙。
撲哧!在一旁的林嬸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小女娃變臉也太快了吧。
「少爺,今早的報紙您上頭版了。」說話的正是剛從門外進來的管家林伯,手裡還拎著一份報紙。
「少爺,您看。」他走到尉遲拓野面前,將報紙遞給他。
報紙頭版頂著巨大醒目的標題:齊家大少遭劈腿,惹上黑道落荒逃。
還附上影像模糊的圖片兩張,一張是齊家震狼狽遮頭落跑,另外一張則是昏暗處依稀可見激情熱吻的一男一女。
「做得好!」尉遲拓野看完報紙,不禁輕笑,享受這刻報仇的快-感。
何火歡這次的計劃時間抓的剛剛好,不枉費他的栽培。
「大叔,大叔。」還在他懷裡的尉遲熙看到第二張圖片,馬上指著叫起來。
抱緊尉遲拓野的脖子,皺著小小的眉頭就往他身上蹭起來,也許她還不懂什麼叫接吻,但她最厲害的本事,就是依葫蘆畫瓢。
她不要別人抱她大叔,只有她才可以抱。
一旁的林伯林嬸看到這幅場景,也不禁樂呵呵地笑起來。赤龍堡很久沒有這麼歡快的笑聲了。少爺其實也是苦命的孩子,那些不快樂的曾經,才使得少爺變得如此陰鬱。現在有小小姐的陪伴,他們相信,往後的日子,也許會讓少爺開朗起來。
「尉遲熙,你再調皮,小心我打你哦。」尉遲拓野一邊閃躲她蹭過來的流著鼻涕口水的臉,一邊抱穩她東倒西歪的身子,原來這孩子這麼皮。
「嘻嘻嘻,大叔,大叔……」
這年,她六歲,遇上了這輩子的第一個「男人」,曾經她聽人家說,叫大叔,就會得到寵愛,所以她要叫他大叔。以後她就叫尉遲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