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訣5

來得太突然了，黃藥師只覺全身好像被沾上了火油點燃起來，雙眼更被燒得厲害，卻又腫脹著睜得裂痛。「啊……」黃藥師實在無法忍受，本來他很怕讓衡兒擔心，一直打算有什麼都要撐著不讓她知道，卻想不到會是如此的痛苦！也由於頭腦也脹痛得厲害，黃藥師好像一下子意識也變得模糊，只想用力發泄。他心裡知道如果自己亂運功很容易會傷及衡兒，但此刻他全身脹痛難受，每寸肌肉都能感到脈膊在跳動。實在忍不住了，黃藥師大叫著運功打向地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一點兒痛楚！但繼續動功發泄，他的意識就越來越模糊了，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藥師漸漸醒了，但這個時候他已經全身乏力，蒼白得很。他想要找衡兒，但眼睛還是看不清東西，只能聽到不遠處有斷斷續續的哭聲。是衡兒，黃藥師叫出了他嘶啞的聲音：「衡兒，別擔心，我沒有事！」說話的時候，黃藥師才感到嘴裡的血絲，他知道他剛才的樣子肯定也很可怕，把衡兒也給嚇傻了。大約過了兩刻鐘之後，衡兒的哭聲慢慢變小了，然後是天魔的聲音：「如果你想這個噩夢能儘快結束，就趕快去想辦法吧。」黃藥師聽了心裡生氣極了，但現在他一點氣力都沒有，也只有先忍著了。「這是你的第一次，第二次會接著來，或者就等我幫你再快一點，好讓你繼續學會第二層第三層，你很快就會習慣的。」天魔說完眼睛開始慢慢變紅了，黃藥師看著他也很不自然地要憤怒起來，眼睛也有點泛紅了。

「呀！」天魔開始狂亂地大叫著，黃藥師也控制不住跟著大叫起來，於是兩個紅眼睛的怪物很快就打起來了。他們的打鬥沒什麼招數可談，就像是兩頭狼，撲過來撲過去，讓山洞裡「嘣嘣」真響。隨著狂亂和魔功在身體的發作，黃藥師就像喝酒喝得大醉一樣，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是很清楚，甚至讓他忘了衡兒的存在。這時候的衡兒知道危險，也想到這是她逃出去的機會，她不顧現在身體狀況差得不得了，努力地避讓著他們，從洞邊躲了出去。

在一連數次的打鬥之後，黃藥師身上的痛越來越厲害了，這時候他才忽然想起了衡兒，但現在山洞裡四處都是被撞倒的碎石，出口都被封住了，根本找不到衡兒。衡兒可能已經出事了，黃藥師忍著強大的悲痛，心裡還希望著她不會出事。就在他發了瘋一樣要找出衡兒的時候，天魔又一次把他撲倒了。黃藥師想要擺脫天魔的糾纏，但天魔還是很強大，讓他知道要打救衡兒，就必須先打倒這個天魔，於是他繼續拚命練習《天魔訣》的第二層。

練習的時候天魔卻停下來了，沒有打擾他，還在一旁引導，讓黃葯現很快就能掌握。學會了第二層之後，黃藥師發覺他身上的痛楚突然變輕了，而且除壬督兩排穴位外，其他的穴位都有明顯的真氣在逆行著。在他正為身體上的變化思考著，天魔又撲過來了，有了他一起作伴一起咆哮，天魔越來越變得發狂，可能他們這樣能互相促進。

衡兒為了讓黃藥師知道她沒有事，有意在原位留下了一小包她用的葯。逃出來之後，她很想讓黃藥師知道她沒事，那包葯顯然是不夠的，但她又擔心會被天魔逮住來威脅他，只有先躲到村子里了。她身上已經沒有葯了，而且已經過了服藥的時間，必須要找點葯，於是她先去找王伯。

王伯想不到她還能活著回來，很急切地向她打聽天魔的情況。衡兒知道這些人只關心自己的利益，才不會關心黃藥師的生死，不覺心裡有點落差。她很肯定地告訴王伯，黃藥師一定能打敗天魔，只等好消息就行了，王伯才放下心，又熱情招待她。

一連兩天，黃藥師和天魔在山洞裡糾纏著，他們甚至不眠不休，不進食不喝水。在一次黃藥師被打倒的時候，他突然撿到了衡兒留下的葯，他看著旁邊的石塊，一種強大的絕望情緒直衝上他的頭。是天魔害死了衡兒，黃藥師繼續學習第三層，其實第二層他還掌握不夠深入。當然本來聰明過人，又練習了多年潛龍之氣的黃藥師，今天滿帶憤恨的他，居然就這樣就學會了天魔訣的第三層。當他完成了第三層之後，身上的幾個重要的穴位馬上爆裂了，還噴了噴血，他身上的痛更厲害了，而且還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嚴重變形，變了形之後功力大增，特別是原來的潛龍之氣，彷彿被天魔訣所吸吶了，變得就像是一條靈活的游龍在體內亂竄著。

天魔看見他這麼快就掌握到第三層，心裡也開始有了點隱憂。剛交手，他就發覺黃藥師的功力劇增得可怕，他也好像已經不能和黃藥師抗衡了。但已經太遲了，帶著憤怒和魔功獸性的黃藥師，狠狠地把天魔往死里打，天魔想不到黃藥師會進步得這樣神速，但後悔都來不及了。強烈的魔功在黃藥師體內翻騰著，他回想起經歷過的種種不幸，本來還有衡兒陪伴著他，但現在衡兒都可能因為這個天魔出事了，他任憑魔功控制自己的身體，對天魔窮追不捨。天魔想不到黃藥師會變得這樣強，他轉而變成逃命了，終於被黃藥師打進了岩石縫裡。黃藥師帶著憤怒和仇恨，用盡全力打向天魔兩側的岩石，把山洞的周圍都震裂了，天魔就這樣被他強行埋在了山裡面。

天魔被埋住了，黃藥師嘶心裂肺地大叫起來，那叫聲在山洞裡回蕩著，又從洞口傳到外面去。慢慢地，黃藥師變了形的身體開始萎縮了，但伴隨而來的是比腫脹時候更劇裂的痛，他能感到那個好像已經不屬於他的身體全身脈膊在跳動。全身已經被汗濕透了，那些汗還伴著血絲，不過他現在根本不會理會這些了。「衡兒！」他瘋狂地在山洞裡翻著那些亂石，希望能找到衡兒，又不希望見到衡兒的屍體，因為他還是相信聰明絕頂的衡兒很可能已經安然無事地離開了。終於他又找回那個藥包，在他正在再次瘋叫的時候，卻發現藥包下面的紙是被人撕開過的，好像是一些符號。雙眼還是腫痛得厲害的黃藥師看不清是什麼，但他更相信衡兒還活著，這一定是要留給他的符號。

黃藥師艱難地爬到了山洞口，過度用功而且一下子學了天魔訣的三層，再加上已經近兩天沒有進食，他已經走不動了，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朦朧中，黃藥師張開了眼睛，衡兒正微笑著看著他呢，衡兒真是太美了，他又意識到好像是夢境，一下子坐了起來，才發覺是真的。「衡兒，你沒有事？！」黃藥師這麼一叫，眼角都濕了，這時候真不知道應該是何種表情，想哭又想笑。

衡兒還是那樣微笑著看著黃藥師，她看見黃藥師安然無恙心裡自然是開心了，但是看見他全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而且那樣憔翠的樣子，又想到他學了天魔訣的功夫，怎麼能不擔心呢。而且這兩天，王伯和一大堆的村民都圍著她打轉，她還發覺如果黃藥師出事了，她不但會變得無助而且很可能就要被村裡的一些男子所糾纏。都是因為她太聰明了，她對村子里的人越來越反感，她知道村子里的人只是想利用黃藥師的武功來對付天魔，而不會太重視黃藥師的生死。自從剛才上山把黃藥師救回來，他們就迫不及待地要知道天魔的情況，現在外面還圍滿了人。

黃藥師很自然地站了起來，他試著感覺一下身上還有什麼傷痛之處，但很奇怪，好像並無大礙，而這時候他也先不管這些了。王伯急著問黃藥師：「黃大夫你現在沒什麼大礙了吧？可急死我了。」黃藥師搖了搖頭，五伯又繼續追問：「那天魔現在怎麼了，他去哪了嗎？」黃藥師才慢慢回想起和天魔打鬥的情境，他都不知道為何好像對昨天才發生的情況都記得不是很清楚。王伯急了，慌張地說：「如果你殺不了他，他一定會回來找我們的，唉，我為什麼這麼糊塗呢，早知道你殺不了他就不要叫你來了。」「他已經死了！」黃藥師打斷說。「真的嗎？」王伯走過來緊緊地握著黃藥師的手，他的聲音和手都有點抖。「真的，你們以後都可以安寢無憂了！」黃藥師說罷，走出他卧床的小屋，才發覺原來外面早已站滿了人，很明顯他們都很急切想知道天魔的情況。黃藥師本想跟大家說上兩句話讓大家都安心回家，但被這麼多人圍住，他突然感到血脈沸騰，很不舒服的感覺。他忙幫自己按了按頭上的一些穴位，但好像不湊效，體內的真氣亂竄，他的眼睛又開始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