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10

而這只是老國師被打進天牢的前因，因為趙丞相和老國師是政治上的朋友。雖然趙丞相已經被貶了，但在前兩次的交鋒中，韓侂胄也明白了這個老國師朱大學士確是老謀深算，而且追隨者和弟子眾多，曾是皇上的老師，又著有一大理論「理學」，深得寧宗的賞識。於是他就一直在想辦法除去老國師，起碼也打掉皇上在他身上的注碼，只是老國師太小心了，表面還裝糊塗，讓他沒法下手。於是他終日不安，這次終於讓他想到一個辦法逼老國師就範。

這天天晴，早朝時候皇上都是習慣地讓眾臣啟奏，然後讓劉大人去應對一下，重要的東西他說上兩句，不久就要退朝了，韓大人抓住機會把他的主戰方案說了出來。說也巧，在韓大人稟明了要出兵伐金的時候，突然雷聲大震，一會兒時間就密雲滿布。韓大人按他計劃好的步驟，啟請皇上讓老國師測算一下國運，利不利於出兵。皇上遂答應，便要老國師算一算國運了。老國師心裡知道是什麼回事，算國運是一件大事，雖然近年來他開始研究到卜算及玄學的學問，但一時說不好就會被皇上定罪，這明顯是韓侂胄的計謀。但皇上已下旨，於是只有對聖上說明測國運要好幾天的時間，要求皇上先給他幾天時間準備。

退朝之後，老國師便想辦法應付這一切，他知道韓侂胄的目的，如果他測出國運亨通，一切利好，出兵事就順理成章。年輕的時候老國師也是主戰派，他是非常欣賞和尊敬岳飛將軍的，從不主和，曾因為當時宋國要主和上奏宋高宗數次，但近些年隨著他研究理學的深入，他更懂得了戰爭帶來的禍害，更明白到和平的重要性了。如果在這繁華盛世，人民難得有了安居樂業的機會時又突然出兵挑起戰禍，實為逆天之舉。雖然大宋目前的確發展得比較好，而金國也確實受到蒙古部落的侵擾。不過他更深一層看到，竟然金國突然來使宋國並有意試探宋國國情，就是說他們是已經做好了戰爭的準備，更何況他們一直沒有停止過戰爭，表面上的久經戰亂，實質上那些蒙古部落本身矛盾重重，只是偶而和金國有摩擦，根本沒有對其造成大的損失。再看看宋國，表面上太平盛世，卻因為長年的停戰狀態安享太平，無論上上下下將軍以至士兵實質都不懂打仗了。再加上老國師按他的計算想到了，如果戰爭真的爆發的話，在兩國的共同攻擊下，他們可能會被逼破釜沉舟，放棄與蒙古部落的紛爭全力抗宋。

但如果他測出國運衰敗的話，韓侂胄就一定會以動搖軍心等罪致其死地，因為皇上肯定不會喜歡聽這些話。選擇說國運亨通，那是明智之舉，但戰爭將馬上爆發，人民又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知多少無辜將獻上生命。選擇說國運衰敗，自己很可能就被判罪，而且都不能阻止戰爭，只能拖延一點時間。因為他知道韓侂胄並非等閑之輩，一切都是他的計劃之內。老國師一夜未眠，他知道朝廷就要有大事發生了，而且他亦無力回天了，國家將危難、人民將受苦，他怎能入睡呢。

第二天，他便趕在早朝之前就找了皇上，皇上聽到了傳話，很不高興地出了寢宮，但一出來就看見老國師跪在地上等他，他也不好說什麼，便讓他平身。老國師知道時間重要，也吸取趙丞相的教訓，他要讓韓侂胄不在場的時候說服皇上，讓皇上回心轉意。寧宗本來就不高興，便認為是以前韓侂胄曾經用幾個優人侮辱過老國師，才讓他一直針對著韓侂胄。但他也知道國運的重要，更不能責怪只為測國運而打擾他休息的老國師。

老國師先跟寧宗簡單說了宋金兩國以往交戰的歷史，再說明戰爭給人民帶來的傷害，更重點說到了如果戰爭失利的話對寧宗的影響。這些寧宗聽了真有所動，因為現在他也滿足於現狀的安逸，如果真有不測的話，他可不希望。為了把握時間，老國師終於說到國運，便運用他的習慣，什麼夜觀星象，西方有殺氣，且暗藏災星等等，讓寧宗明白這個「國運」，實質是讓寧宗明白戰爭之不可取。

但在寧宗有所思慮時，韓大人已經來到了。這些其實都在老國師計算之內，但起碼他能跟皇上具體說明了他要說的話了。韓大人沒有多說話，但他卻帶來了老國師府中的僕人。老國師一見狀，已經知道這次自己完了，真想不到這個韓大人竟有如此毒招，真是棋差一著。韓大人自然是跟皇上說了情況，老國師在府中一直躲在他書房中，僕人可以證實他並沒有出房門半步，什麼夜觀星象完全是欺君犯上。老國師知道不能再辨釋了，一條欺君罪已經讓他跪下了。韓大人繼續說到他可能跟皇上說了戰爭的禍害，完全也是針對自己，因為前兩次的衝突老國師已經想盡辦法在皇上面前說自己壞話。要知道現在金國與蒙古部落的戰爭，再加上宮廷矛盾，早已是內憂外患了。又間接稱讚寧宗絕對是明君，不會只圖安逸，被老國師所蒙蔽，而錯過這個名垂千古的機會。他還假想到了戰爭之後宋國的版圖，是連合了蒙古諸部和金國。最後說明金國曾經一度撕毀和約，宋國這樣做完全無可厚非的，而這些都只等皇上下旨，眾將士現在都雄心勃勃。韓大人的口材真是太好了，寧宗很快又被他所說服了，聽到滿心歡喜，彷彿他已經名垂千古了。老國師這時候已經心如死灰了，他默默地跪在那裡。

一段話之後，韓侂胄看見時機已經成熟了，於是就毫不留情地向老國師舉刀了。什麼欺君犯上，擾亂軍心，心謀不軌等大罪好像刀子一刀一刀割著老國師的心。老國師聽著，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為朝廷為社稷盡心儘力這麼多年了，最後還獲得這樣的罪名，里真是痛到了極點。很快，在沒等皇上下旨的情況下，韓侂胄已經叫了他早準備好的人，要拉老國師去牢房了。但老國師怎麼說也是寧宗的老師，而且是四朝元老，門生還不少，如果就這樣把老國師殺了，必然引起不少人的不滿。寧宗思考之下，也聽了韓侂胄的話先把老國師囚進天牢了。

……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黃羽自然非常希望去看一看老國師。但是一方面他不容易脫身，另一方面天牢可不是人人都容易進去的。黃羽雖然早有老國師的點化，但對於宮中的其中道理，他沒有懂的經驗。但他也明白隨著他長大，這些事越來越煩擾著他，讓他不得不去思考，不得不去接觸。這裡已經不再是他以前天真認為的簡單的一切了，公主的出現讓他感受了不少的痛苦，而看著伴著他長大、一直教育他的朋友、恩人逐漸消失，他開始想得更多了。

很多東西黃羽都只能知道，根本無法做些什麼。數天之後，黃羽終於聽到了一個讓他稍微興奮一下的消息：小安子來偷偷告訴他小七子過來玩了。這件事可讓黃羽振奮了一下，長期的在家裡用功已經讓他極渴望出去活動了，於是他又偷偷地溜了出去。又走開他從前留下過不少腳印的走廊上，黃羽此刻好像感覺有點唏噓，幸好他還有這個小安子，還有李權這些朋友。小安子帶到了御善房的旁邊，果然看見小七子，現在小七子已經長得很高大了，看起來也沒有以前那麼胖了，但兩邊面蛋還是胖胖的露著小酒窩。他眯著兩隻小眼睛才認得出黃羽，馬上便裂開了大嘴呵呵笑了。現在黃羽和小安子在他面前就好像是小朋友跟成年人在玩，小七子那笑容還一樣天真可愛。

黃羽還沒有跟他聊上幾句，發覺這次怎麼不見那個老人家呢？於是問起小七，小七吞吞吐吐地說起，原來他師父近幾年經常離開他到外面不知辦什麼事了。這次也是他太想念小安子和他的美食才偷偷闖進來的，他現在都有點擔心呢。黃羽這下也真替他擔心起來，因為他現在知道小七這樣進來，如果被宮裡的衛兵抓住也只有一個後果。唉，小七怎麼會是為了想念小安子冒這個險呢，黃羽十分清楚，他嘴太饞了。不過沒有那個老人家帶著他都能進來，還真不簡單，說不定他現在功夫也非常不錯了呢。

於是小安子便給小七帶來一些美食，其實現在小安子已經在御善房有點小職務了，他是專門幫忙做點心的，但點心不是時時做，所以平時就幫著小忙做點洗菜削皮挑肉筋等的小功夫，老乾爹回鄉后他沒有什麼機會去「山珍海味」閣了。但小七仍然吃得很拚命，又弄得臟極了，黃羽這下忽而好奇了，便問小七：「小七你究竟幹什麼的嗎？為什麼你們的功夫那麼好啊？」小七隻顧著吃，答著他話都不轉頭：「哈哈，你猜猜啊，我們這一行，看見就能吃，能躺就能睡，四處都是家。」黃羽有點傻了，不明白，又問：「你的功夫都是那個帶你進來的老人家教的？能不能教教我啊？」小七還是不停地吃著，說：「不行，師父說我的功夫什麼人都不能教，這是幫規。」黃羽真的很想讓他教教如何能夠「飛」起來，但老人家沒有來，小七可能也不怎麼會，於是只有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