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10
衡兒明白黃藥師撿石塊的目的,同時也驚嘆黃藥師的本領真大,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安全,根本不用自己去操心什麼,有種幸福的感覺,於是她甜甜地笑了。黃藥師看見,覺得奇怪,因為他知道衡兒是很害怕坐馬的,現在在馬上她依然會難受,為什麼還在笑呢。衡兒知道黃藥師留意她了,便扯開話題問:「我們現在是向著哪個方向走的嗎?」黃藥師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剛才的小店是燕京的城邊,他們現在已經到了郊外了。他便說:「我們現在是向南,已經離開燕京了。」衡兒聽了更是開心,說:「嘻嘻,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太好了。」說完之後她又擔憂起來,對黃藥師說:「不行,我們還得回京城做點事。」黃藥師聽了,馬上把馬叫停,然後下馬讓衡兒先休息一下,也給馬放放風,因為這匹馬可不是他以前的大黑,它也應該很累了。
黃藥師便問衡兒為什麼要回去,衡兒從腰間解出一塊玉佩,又要黃藥師幫她解開項鏈。黃藥師明白了,他知道衡兒是想要用身上值錢的東西來換點錢。心裡又難過了,衡兒看出黃藥師的心思,便說:「唉呀,這個東西對於我來說已經沒用了,而且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一點盤川,不要因小失大了。」黃藥師明白,但他作為一個男子漢,要一個女兒家賣東西來養活,自尊心難免受打擊。他站到衡兒後面,要幫她解開項鏈的時候,看著她雪白肌膚上面的金鏈子,真的很美很誘人,怎忍心去破壞呢,於是便說:「先賣了玉佩,如果到時候還沒有錢我們再賣鏈子。」衡兒聽了只點點頭,其實聰明的她知道在燕京容易賣東西,出了燕京之後可能連找個賣東西的地方都不容易,更難賣到在燕京的價錢,不過還是尊重一下黃藥師的意見吧,說不定遲些他們真的不用愁賣鏈子呢。
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又上馬回到了燕京城內。找到一當輔后,黃藥師吸取教訓,他在身上撕下一塊布給衡兒披在頭上,還打算有錢之後便買一個帽子讓她戴上。衡兒尊重黃藥師的意見,很聽話地披上那塊讓她裝束變得很難看的布。黃藥師拿出玉佩就問掌柜的:「這個值多少錢?」掌柜先不看玉佩,而是看他們的打扮,看見黃藥師是一個窮漢,而後面跟著的卻是大戶人家打扮。這讓他犯煩惱了,於是再看看玉佩,真是極品啊,這塊玉佩可是價值連城。他又看了看黃藥師,心裡有個鬼主意了,他遇上窮人急著用錢都是這樣處理的。「這個東西不值什麼錢啊,一兩銀子吧。」他說完又老練地看著黃藥師,準備看他的還價和表情來討價。
衡兒的東西一定很值錢的,黃藥師都看出這個玉佩非常精緻。那個老闆看見黃藥師有猶豫的表情,便又說:「這樣吧,我再加五十文錢吧,這東西是這個價兒了。」黃藥師真的不知道價錢,聽見要加多五十文,以為差不多了,準備要說什麼,衡兒在後面也說話了:「你這掌柜的還鑒定個玉佩都不懂,還是把東西拿回來吧。」那個掌柜的又看了看衡兒的裝束,他知道衡兒知道價錢,心裡不踏實了,便又裝作很認真的樣子看了看,然後讚歎一聲,說:「不好意思,這可是好東西,姑娘要賣個什麼價錢嗎?」衡兒雖然沒有出過宮外當過東西,但她卻曾經聽說過那些下人說這些情況,她的記性又那樣非比尋常,便拿出來說了:「我們剛才去過幾間當鋪,價錢就是不如意,他們出手太低了,我都沒有興趣和他們討價還價了,聽說貴店的老闆是識貨之人,原來更不過如此。」聽了她這麼一說,原來還打算用另一塊差不多的玉佩對換這塊玉佩的掌柜也愣住了,於是叫那些工人去把老闆叫來。
片刻之後,一個全身珠光寶氣的老頭過來了,他接過玉佩,看了又看,說:「這個東西我喜歡上了,我給你五百兩銀子,怎麼樣?」黃藥師一聽,心裡可樂了,他馬上就想去按押成交,但衡兒又說話了:「才五百兩?別的當鋪都比你的貴呢。」那個老闆看了看衡兒,微微一笑,說:「你去過哪間當鋪嗎?我這間當鋪可以說是在燕京數一數二的,而且……」他又看了看黃藥師,說:「這個玉佩來歷不明的,我肯五百兩銀子收了,已經給的很高了。」衡兒其實心裡也沒底,因為她都不是這方面的行家,但也撐著說:「那先把東西拿回來吧。」黃藥師這時候才知道自己太笨了,說不定五百兩才是一個小數目呢,這塊玉佩可能要值五千兩甚至五萬兩。那個老闆慢慢地遞著玉佩向黃藥師,心裡又不甘,於是一下子收回了,說:「這樣吧,我六百兩要了。」
衡兒聽到他一下子就提了一百兩,心裡又重新為這個玉佩定價了。她又要黃藥師取回玉佩,黃藥師便伸手向那個老闆。老闆急了,咬牙切齒地說:「七百兩、八百兩,一千兩銀子啦!」他裝出很難過的樣子,說:「你們怎麼這麼討價錢,要不是我這麼喜歡它,不可能賣到這樣的價錢的。」他看見黃藥師一點不為所動,仍然向著他伸著手。心裡知道這個玉佩遠遠超過這個價值,但既然來當的東西,一千兩已經是他們往常給的最高價錢了。想到這裡,他乾脆一把把玉佩放在桌面上,說:「一千兩都不賣,那拿回去吧!」他有意地把玉佩放在黃藥師夠不著的地方,想看看他們什麼反應。衡兒也把這些看在眼裡,也算好了大概的價錢,便說:「一千五百兩銀子,我們趕時間,不賣馬上走了。」「一千五百兩?!」那個老闆這次真是有點難過了,旁邊的夥計掌柜們便附和著說:「當然不值了,老闆你千萬不要為了喜歡而多花這些錢啊……」黃藥師這時候輕輕一躍,伸手拿回了玉佩。並且很配合衡兒的話,準備要走的意思。那個老闆急了,但那一千五百兩也太貴了,雖然他能用更高的價錢把玉佩賣到那些大戶的手裡,但這個東西還要看運氣。
黃藥師他們走到門口時,老闆又忍不住叫住了他們。他忽然很輕鬆地說:「好,我要了,但要看一看這個姑娘的樣子。」黃藥師當然不肯了,便問:「為什麼?!」黃藥師發怒的樣子不好看,他這麼一叫,那些後面的夥計們都不敢說話了。只有老闆見過點世面,他冷靜地說:「我一來是敬慕姑娘一個女兒家有些才能,二來是擔心是行家有意來我當鋪做買賣。」衡兒見他說得有點道理,也不想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便一下子把破布拉開。
她這一舉動可不得了了,當鋪里的人個個目瞪口呆,還老闆都不自覺地張開了嘴。衡兒又重新披上破布,那個老闆才醒了過來,馬上叫掌柜的出票拿錢。又轉過來對衡兒說:「難道是慕容家的千金,恐怕全京城沒有她人能及了,我和令公也是相識一場。……」衡兒看見他把自己套進別人里,這樣更好,可以隱瞞住,也不想說什麼,但看見那個掌柜只在湊銀票,便要求要三百兩現銀,以方便用。他們得了銀票和銀子很快就要離開了,那個當單衡兒已不在意了,但黃藥師卻小心收藏好,因為他正在下決心將來一定要為衡兒把玉佩贖回來。那個老闆還送他們到門外,黃藥師他們沒有回禮就離開了,離開時,黃藥師還認真地看了看那個當鋪的牌匾:瀚海典當。
利用那些現銀,衡兒和黃藥師買了新衣服和少量的日常用品,黃藥師不忘幫衡兒挑了一朵帽子,再加一面紗,還買了一些名貴藥材,以便衡兒不時之需。雖然竄來竄去挺累的,衡兒更是常喘氣,但想到今後方便,她都很開心。待他們用過晚餐后,夜色已經臨近了,他們只有在一客棧過夜。
黃藥師雖然已經從軍數年了,但還是懂得一點禮數,於是趁著還有用不完的銀兩,要找兩個上等房。衡兒卻提醒他,不能張揚,必須要普通的客房,而且只要一個。黃藥師聽了,便說:「我們不能同一個客房的,這樣會有損你的聲譽。」衡兒早料到他會這樣說,便問:「有你在我才放心,難道你真的會影響到我的聲譽嗎?」黃藥師心裡當然是高興可以和衡兒在同一客房了,除了一點私心,他還是要保護好衡兒的,若不同一間客房自己可能根本睡不著。
進房后,黃藥師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了,這些所謂的普通房其實根本就是垃圾房,小的可憐,就中間有張爛木床,除了這張木床也只有一長凳。他倒是一點所謂都沒有,因為他都是這樣過來的,只是衡兒貴為一國千金,怎麼可以這樣虧待他呢?衡兒也明白到了這個「普通」原來是最差的意思,客棧不可能會設立一些「低等房」之類的客房。本來黃藥師還打算夜裡要儘可能離衡兒遠一點,衡兒太誘人了,這下他可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