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與本書無關的章節,建議跳過不看)
出到小樹林,清冷的月光如銀似水地鋪滿了整個世界。秦睿瞟了一眼用槍指著他的人,月光下,可以將這人的面容看得比較清晰,瘦臉,長發,高個。
秦睿不認識這人,料想是冷麵從外面帶過來的殺手。
秦睿抱著熟睡的優子,順著那條狹隘的羊腸小道朝半山腰的崖墓走去。
那人用槍抵住秦睿的后腰,緊緊地跟著。
秦睿朝身後的那人說道:「把槍收起來可以嗎?」
那人還真把槍收起來了。
經過半山腰上的那片茂密的竹林時,竹林里顯得異常安靜。秦睿剛停了一下腳,那人的槍口又立刻頂上了他的腰間。
秦睿覺得這傢伙和冷麵真是有點神經質了。至於這樣嗎?
終於來到了崖墓的洞口,秦睿停住了腳,他看了看洞口周圍的環境。月光的清輝把四周烘托出一層神秘而朦朧的色彩。往山下望去,視線可以看得很遠。
那人朝秦睿命令道:「進去!」
秦睿抱著優子走進了崖墓。
洞外的月色皎潔美好,而洞內卻漆黑如墨。一種昏沉壓抑的氣息充斥在崖墓里的每一處角落。乍一進入到這昏黑一片的世界里,秦睿感到非常不適,腳下摸索著小心翼翼地往洞內深入。而那把槍口此時緊緊地頂在他的腰間。
後面的人顯得拘謹而且緊張。也許是冷麵的告誡使他對秦睿存有很大的戒心。
崖墓的深處居然亮起了一點搖曳的燭火。燭光里,冷麵坐在一塊石頭上很猛地抽著煙。他的頭上居然纏著繃帶。燭光將他的身影投印在後方的石壁上,如同鬼魅般的飄忽不定。聽見秦睿進來的聲音,他將手上的煙蒂甩在地上,站了起來。
秦睿抱著優子出現在冷麵的面前,冷麵的表情一度很複雜。他朝一直用槍口頂住秦睿的人不耐煩地說道:「把槍給老子收起來!什麼玩意兒?」
那人徹底地收起了槍,退到了燭光照不見的陰影里。而在陰影里,還站著兩個人。
秦睿說:「兒子我給你帶來了。汪勿言呢?」
冷麵沒有回答秦睿的話,臉上的表情變得溫暖起來。他湊上來,眼神貪婪地看著在秦睿懷裡熟睡著的優子。看不清,他又回過身,躬身取了蠟燭,照過來,再看。
優子的睡相非常恬靜酣沉。
冷麵怕驚醒了優子,盡量壓低沙啞的聲音小聲問秦睿道:「什麼時候睡的?」
「半道上。」
冷麵回過身,躬身把蠟燭輕輕放到石頭上,又轉身過來,伸出手對秦睿說:「我抱抱?」
冷麵的臉上滿是期望的眼神。也許他怕秦睿拒絕他的要求。
秦睿毫不猶豫地把優子放到了他的手上。
冷麵輕聲朝秦睿說了聲:「謝謝秦哥!」然後小心翼翼地退到剛才的那塊石頭上坐下,在燭光下象把玩一件無價之寶似的打量起優子來。
他邊打量邊喃喃自語地說:「三年了!一下長這麼大了。」
冷麵又抬頭望著昏暗中的秦睿,說:「我走的時候他才這麼長點吧?」冷麵騰出手比劃了一下。
秦睿沒有理會他。
可是,此時冷麵的眼睛里已經開始溢出了淚水。
他又重新低下頭,看不夠似的端詳起沉睡中的優子,哽咽著沙啞的聲音對懷裡的優子動情地說道:「兒子!醒醒啊!看看你爸爸呀!你知道爸爸想看你一眼有多不容易嗎?醒醒,兒子!兒子!」
秦睿這時小聲說:「你真的別把他吵醒了。他不適合看見這些的。」
冷麵抬起頭,眼睛里已經噙滿了淚水,朝秦睿說道:「秦哥,我冷麵這輩子只服你一個人。我知道你會把我的兒子帶來讓我見一面的。謝謝你,秦哥!」
冷麵站起來,朝秦睿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他又仰起臉,走過來,把優子遞到秦睿的手上說:「從今天開始,優子就是你的兒子了。我這輩子只看他這一眼了,從此以後,他就沒有我這麼一個父親了。謝謝你秦哥!」
秦睿沒有理會冷麵的話,問道:「汪勿言呢?」
冷麵說道:「你別著急。汪勿言我沒有傷他一根汗毛。你秦睿講義氣,我冷麵也講義氣。今晚我就帶著我的兄弟離開清水市。我會打電話告訴你藏汪勿言的地方的。」
冷麵的話一說出口,秦睿懸著的心終於鬆懈了下來。
這時,洞口外卻傳來一聲陰鬱的聲音:「冷麵,你不用離開清水市了。你該留下了!
秦睿和冷麵聽到洞口的聲音,都同時大吃一驚!
是柳師亮的聲音。
隨著柳師亮的聲音在洞外響起,冷麵突然性情大變,迅速從腰間拔出手槍,對著秦睿咆哮道:「秦睿,你騙我!」
秦睿也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面對冷麵的槍口他沒有顯出絲毫慌亂,朝冷麵說道:「冷麵,你能不能冷靜點?」
冷麵用槍指著秦睿低聲咆哮道:「我冷靜個屁!你不厚道!你賣了我!」
「你別大呼小叫的,你兒子正睡著呢!你想嚇著他嗎?」
冷麵繼續咆哮道:「我沒有兒子了!他是你的兒子了!」
秦睿笑了一下,說道:「你說優子是我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了嗎?」
「我一直信你,所以才讓你帶我的兒子來。可是你出賣了我!」
「我沒有出賣你。真的。」
「呸!老子不信!」
這時柳師亮已經走了進來,隨著他進來的還有吳加漢和另外四五個人。
柳師亮冷冷地說道:「冷麵,你錯怪秦睿了。他的確沒有出賣你。是你在自尋死路。你知道嗎?」
冷麵已經無話可說,只是激動地喘息著。一直站在暗處的兩個人這時也現身出來,拔出槍站在冷麵的兩側。
黑暗處吳加漢現身出來,他走到秦睿的身邊,對秦睿說道:「老弟,哥哥對不住你了。你知道,冷麵不留下,哥哥就得留下。」
秦睿的神情非常嚴肅,他挺身擋在吳加漢的前面對吳加漢說:「讓冷麵走!」
吳加漢感到有些為難。他看了看冷麵,又看了看秦睿,朝秦睿說道:「老弟,這回哥哥還真的不能聽你的。」
「讓冷麵走!」秦睿的語氣變得越加固執。
「老弟,哥哥知道你講的是江湖道義。但是江湖道義也不是見人就可以講的。今天我這麼做,完全是冷麵違背了他的承諾。這真的怪不了我。」
這時冷麵朝吳加漢說道:「吳加漢,我冷麵知道你心狠手辣,栽在你的手裡我冷麵也服。但是,今天在這裡面究竟該誰留下還很難說。我知道我回清水市被你知道後會有什麼後果,但是老子不服!你吳加漢可以在清水市獨霸一方,為什麼就不可以有我冷麵的立足之地?」
吳加漢冷笑道:「問得好!你一直想知道這個答案是吧?所以你心裡一直感到不服是吧?那麼我告訴你,冷麵,做任何事情都要講規則。當初的規則是你和我私下通過協商才定下的。如果你不服,你當初就不該和我定下我們之間的規則或者說約定。你完全可以選擇不為我賣命,而是自立門戶和我在清水市裡平分秋色。」
「冷麵,你知道嗎?你回到清水市真的令我很為難。你應該品嘗過夜夜失眠的滋味吧?你知道如果一個人上了七天睡不著覺會怎樣嗎?會精神崩潰!會瘋!為了避免這樣的結局在我的身上出現,所以很對不起,冷麵,我必須要想方設法找到你。我真的想安安穩穩睡覺,平平靜靜做夢。做好夢,而不是惡夢。你,冷麵,卻正是我的惡夢!你知道嗎?」
冷麵憤怒地低聲吼道:「吳加漢,你是個過河拆橋的小人!小人!」
吳加漢陰惡地笑道:「你說得對。我吳加漢的確是個小人。所以今天你落在我的手裡應該沒有絲毫遺憾。」
這時冷麵又朝秦睿低吼道:「秦睿你讓開,老子今天要和他單挑!」
吳加漢冷笑一聲,厲聲說道:「冷麵,你有什麼資格和我擔挑?!就憑你是一個負案在逃的通緝犯嗎?我還要告訴你,秦睿現在就是為我擋槍子兒的。這就是我目前的優勢。你有嗎?」
秦睿現在的臉色非常陰沉。但他依舊象一尊鐵塔似的擋在吳加漢的跟前。
冷麵的眼淚涌了出來,他用極度頹廢的聲音朝秦睿說道:「秦睿,你現在只告訴我一句話,他們真的不是你帶來的嗎?」
秦睿沒有說話。
這時,一直在秦睿懷裡睡得很香甜的優子動了一下。秦睿連忙用手拍了拍優子的小屁股。優子的腦袋在秦睿的懷裡鑽了鑽,又睡了過去。冷麵的臉色短暫地一暖。
吳加漢說道:「如果秦睿真的要賣你,他就不會把和你會面的地點一換再換了。」
冷麵凄楚地笑了一下,說道:「好,我明白了。」
突然,冷麵將槍口指向了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吳老闆,你不就是要我冷麵死嗎?我可以死。我冷麵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什麼滋味都嘗過,就是沒有嘗過死的滋味。我今天成全了你,但是,你也要成全我!」
吳加漢站在秦睿的背後冷聲說道:「講!」
冷麵含淚說道:「放過我帶過來的這三個兄弟!讓他們給我收屍!讓他們把我帶出清水市,我冷麵從此不再食言,永不踏入清水市半步!」
吳加漢爽快地說道:「沒問題!」
冷麵又朝秦睿悲聲說道:「秦哥!我冷麵下輩子還是只認你這一個兄弟。優子就拜託給你了。告訴芳芳,兒子以後改姓秦。她可以再嫁。汪勿言現在就在旁邊的側洞里。」
冷麵說完果斷地扣動了手裡的板機。隨著一整沉悶的槍響,冷麵的另一側太陽穴撲地噴出了一股黑血……
冷麵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秦睿扭過頭去,不忍心再看。他懷裡的優子終於被突兀的槍聲驚醒,哇哇地驚聲哭了起來。秦睿連忙把優子的腦袋捂進懷裡,不讓他看見崖墓內發生的一切。
吳加漢拍了拍秦睿的肩膀,沉聲說道:「去把汪勿言救出來吧。」說完帶著柳師亮和幾個手下走出了崖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