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綠毛怪物
見小嘍啰一副驚詫莫名的樣子,我說:「溫家老院子里有藏寶洞的事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才對三?」
「徐哥,真人面前咱從來不說假話,真人面前說假話,那是說假話的人在犯傻!對不對?我還真的不知道溫家老院子里有藏寶洞。」小嘍啰說。
「屁話!你跟亮光頭他們打溫家老院子的主意打了那麼久,那你們是為啥?」
「我跟你說老實話吧。我跟亮光頭他們打溫家老院子的主意其實就是沖著那座古墳去的。所以我說亮光頭他們那伙人是烏合之眾的土包子三。興許一開始亮光頭他們就把方向給搞反了,眼珠子只盯著那座古墳,根本就不曉得溫家老院子還有藏寶洞這事兒。所以還是汪矮子他們這夥人精三,一下子就摸准溫家老院子的脈了。所以,跟人還真得跟上檔次的。亮光頭他們那伙人,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土夫子,幹不了啥大事的。」
「看來你小子的腦子還不笨,見風使舵的花活玩得爐火純青的。說直白點,你丫的就是叛徒!」
「話也不能這麼說三,徐哥。亮光頭不是進去了嗎?我這才答應幫汪矮子的。要是亮光頭沒進去,我還真的不會幫汪矮子。在社會上混,還是得有講究三。」
「不是說亮光頭過不了幾天就要回來了嗎?」
「我也聽到風聲了。大概是他花錢買通了關係,不然哪兒那麼快就出來的?倒賣國家一級文物,判了九年的。」
「你現在跟著汪矮子做事,要是亮光頭出來,這個事情你咋跟亮光頭解釋?」
「我現在還真沒考慮過這個事情。不過我也想通了,我又沒有賣身給亮光頭,我想跟誰做事他也沒有權力限制我三。」
我跟小嘍啰說著扯淡的閑話,倒把鑽進地洞里的冷剛給忘了。
其實,我跟小嘍啰扯這些閑篇是有目的的。因為我已經決定要趟到這趟渾水裡來了,起碼我對這個行當里的大環境要有個大概的了解。於是我就打算先從小嘍啰這兒入手,從他的嘴巴里盡量多套些有信息量的話出來。
小嘍啰現在對我還真的不怎麼設防了,我跟他的談話也顯得很順暢起來。
但是,從小嘍啰嘴裡能得到的,也只是關於他跟亮光頭那伙人的信息,對破解汪矮子和我爺爺這兩人的謎底用處也不是很大。不過自少對熟悉這些見不得天的行當還是有所幫助的。
我跟小嘍啰兩個人正說著話,這時冷剛又從那間屋子裡走出來了。令我感到意外和震驚的是,他的身後居然跟在一個臉上長滿了綠毛的怪物!
我跟小嘍啰嚇得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我甚至忘記了屁股的疼痛,朝冷剛大喊道:「我日你媽!冷剛,你後邊跟著一個怪物!」
小嘍啰早已經風一般地跑出了天井不見了蹤影。
冷剛卻對我的話充耳不聞,直直地朝我走來,那個綠毛怪物也很自然地跟在冷剛的後面。我嚇得臉都僵了,撿起地上的鋤把朝冷剛大聲喊道:「你別過來。」
冷剛見我真的被嚇得不輕,呵呵笑道:「你怕個鎚子!汪主任你也不認得了?」
「汪主任?」聽冷剛這麼說,我仔細地朝綠毛怪看去,還真是汪矮子的身板。
冷剛這時也回過身,看了眼汪矮子,說:「我日!是怪嚇人的。剛才在洞里的時候,臉上的綠毛沒這麼長的,怎麼就這麼一下子的功夫,咋就變得這麼長了?見風長啊?」
汪矮子當然不知道自己臉上長滿了綠毛有多嚇人,聽冷剛這麼說,就走到那口水缸邊,對著水缸照了下自己,他也被自己的樣子嚇得倒退了幾步,朝冷剛說道:「老子的臉上長的是啥?」
冷剛說:「你不是已經看見長的是啥了嗎?」
汪矮子就像是瘋了一般地重新跑到水缸前,一下子把臉沉入水缸里,然後就用手在水缸里使勁地洗起他的那張長滿綠毛的臉來。
我確定了綠毛怪就是汪矮子,總算是鎮定了下來,朝冷剛說道:「你不是說他中了機關了嗎?」
冷剛說:「我也怪納悶的。我進去的時候,他又不知道從那個旮旯里冒出來了。當時把我還嚇了一跳。跟你一樣,以為他是個怪物,都要用槍打他了,聽他的聲音我才確定他是汪……汪主任。」
「有這麼日怪的事情?你一直在編聊齋騙我吧?」
「我編這些鬼話騙你有意思嗎?你不信的話,一會兒問汪矮子三。他也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又從那邊冒出來的。黑燈瞎火的,他根本就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靠瞎摸索。」
「這些事情說出去誰信?真成了天方夜譚了。」我說。
這時汪矮子已經在水缸里把臉洗了個乾乾淨淨,臉上的綠毛一根也沒有了,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而水缸里那一缸原本清涼的水卻變成了墨綠色。
我朝冷剛說:「剛才汪主任臉上長出的綠毛,一定是蟒蛇的唾沫跟空氣接觸發生化學反應了。」
冷剛卻說:「誰知道。再發生化學反應,綠毛也不該長這麼快啊!一瞬間的功夫,就長這麼長了,真是匪夷所思。」
而汪矮子又對著水缸里墨綠色的水照了一回自己的,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說:「他媽的,嚇死老子了。還以為真變成綠毛怪了。」
我說道:「別說把你嚇著了,老子剛才也被你丫的嚇得腿肚子都發軟了。」
這時冷剛朝汪矮子問道:「你剛才在牆的那邊看見什麼了?」
汪矮子卻說:「我啥也沒有看見,跟墨汁一樣黑,能看見啥?」
「你就不會用手機照一下?」
「當時老子都快嚇死了,哪兒還想得到這些。就是一陣胡亂碰胡亂摸,也不知道摸中啥了,感覺原地打了個轉,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正嚇得要死的時候,你用手電筒照著我,還掏出槍對著老子。」汪矮子說。
聽汪矮子這麼說,我才相信冷剛剛才跟我說的那些話還真是實話,並不是我猜忌的那樣,他想編一套謊話把我騙進洞里把我做掉。對冷剛的戒心總算是消失了一半。但是轉念又一想,這樣的邏輯也不對,要是他跟汪矮子已經形成了攻守同盟呢?
我發覺我的疑心是越來越重了。原先我可不是這樣的人。我對自己發生的這種微妙的變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這時汪矮子朝我跟冷剛說道:「看起來,我們找著的這個洞里隱藏著的貓膩很深。這個事情還得嘴巴嚴實點,誰也別說出去。得想個周全的辦法,設法進到青石牆的那邊,看究竟是個啥樣子的狀況。」
我卻說:「我感覺這個秘密要守是守不住的。其實這根本就不是個秘密。」
汪矮子對我說的話感到疑惑不解,說:「你著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咋有點聽不懂?」
「溫駝子不是早就知道這個洞的存在嗎?我猜測,這個洞里的具體狀況,不光溫駝子知道,還有別的人知道,只不過知道的人一直沒有說出來罷了。」
汪矮子聽我說的話有點道理,說:「這麼說,溫駝子還真是這個洞的知情者?」
「他不光是這個洞的知情者。我感覺他還是這個洞的守護者。所以,要想知道青石牆那邊究竟是藏著金銀財寶還是躲著蟒蛇妖怪,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從溫駝子那兒打開突破口。」
冷剛對我的分析也表示贊同,說:「徐哥說這個話很有道理。溫駝子說不定就是打開那堵青石牆的活鑰匙。我們何不直接從溫駝子那兒下手。」
汪矮子卻說:「這個事情恐怕有點難啊!溫駝子那老不死的,冥頑不化的,他想從他那兒打開缺口,除了用非常手段,恐怕是沒有別的辦法的。」
「啥非常手段?」
「沒聽說重慶渣滓洞啊?《烈火中的永生》,許雲峰,江竹筠,懂了沒?」
「你是說用刑啊?」我驚呼道。
「對這樣的異己分子,除了大刑伺候,還真沒別的招。」汪矮子說道。
「你是說著玩的還是真的打算這麼干?」我驚詫地盯著汪矮子說道。
「我說的可是真的。」汪矮子說。
「你這是濫用私刑,那可是犯法的。」我說。
汪矮子這時卻笑了,說道:」老子也就是跟你開了個玩笑,你還真當真了?你這智商還真是讓人著急。」
我也笑道:「我還真的以為你說的是真的。呵呵……」
汪矮子這時說道:「不過你小子分析問題還挺有道理的。現在咱們就一起想轍,看怎麼從溫駝子那兒打開缺口。是個人,他就有弱點,有弱點就有漏洞,不可能是金剛不壞之軀。只要找准他的弱點下手,就不信拿不下他。」
「現在溫駝子可是在醫院裡住著的。」我說。
汪矮子說:」要不這樣,看一會兒還是明天,我帶你到醫院裡看看溫駝子,探聽下虛實。」
「帶我去?溫駝子現在可是連殺我的心都有的。我要是到醫院裡看他,不是直接給他添堵嗎?」我說道。
汪矮子說:「不一定,人心都是肉長的。有時候來軟的比來硬的好使。」
「真要我親自去啊?」
「你還真的要親自去一趟。」汪矮子說。
媽的汪矮子,看來這雜種手裡能玩出的花活還真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