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塵埃落定夢一場

我此時此刻就在碼頭，2014年的10月16日，我是15日晚上十一點四十分下飛機回到SZ的，15日上午十點接到了從裡面出來的喬琛，當然了，還跟著例行公事的兩個刑J，刑J帶著他在301醫院進行了在X京的最後一次象徵意義的心臟檢查，然後拿著先天性心臟病的病理證明回局裡交底、簽字、回J獄領東西、簽字，一切都辦妥了就已經是黃昏，拿著我事先得到消息買好的晚上八點多的機票，回到了這裡。

一切簡單到我覺得莫名其妙，這個應該在裡面六年的男人，竟然在結果出來之後的半個月就自由了，我本來都想好了，見到他之後我要問很多，但是我卻完全忘了，我在看見他從裡面走出來的霎那就淚流滿面了，我撲過去，他抱著我，很用力，從他進去到現在，半年了，我雖然期間見過他幾次，但是都沒有這樣親近的接觸過，我除了哭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現在回憶當時的場景寫下來的時候，覺得挺幼稚的。

我知道他不喜歡解釋，也不喜歡女人過問太多，他不喜歡太聰明的，也不喜歡太笨的，我已經有點接觸他底線了，我就不能再一而再的挑戰，愛這種東西，即使有，也會慢慢的被「作」而磨掉，但是在飛機上的時候，我們恰好的並排，他攥著我的手，很鄭重的跟我說，「你放心，那裡面困不住我，我只要每兩個星期去一趟醫院做個檢查走下過場，堅持六年，誰也不會再把我困進去。」

我點頭，「那，你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

「我沒把握，沒把握的事，我不會做，也不會說。」

我咬著嘴唇，「你不讓我等你，為什麼？」

他看著我，很深的眼睛，很深的目光，我覺得彷彿要把我吸進去似的。

「我沒有肯定一定會出來，那些人的話，等於放屁，他們承諾了也有可能做不到，我都想好魚死網破了，我如果知道我一定會出來，我不會不讓你等。」

他說完拉著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他懷裡，我頭枕在他肩上，看著機艙里黑壓壓的腦袋，我想問什麼我自己都忘了，我想不起來，他的喘息聲噴在我額頭上，很熱，很濕。

「暖暖你記住，什麼都不要問，我是壞人，但是我對你，不會壞。」

我想起來李哥13日晚上來碼頭找我，當時我剛換好了衣服去港口看風勢，兩輛黑色的車開進來，下來四個手下，最後是李哥。

我當時很驚訝，他一會兒出現在X京，一會兒出現在SZ，我不知道他到底折騰什麼，他直接走過來，看著我笑了一下，「不錯，有點女老大的意思。」

我當時也笑了，「世風日下，被逼無奈。」

「方便找個地兒，談談么？」

我帶著他進了我住的賓館，但是沒在我的房間，而是另外一個，我給他倒水的時候，他就直接開門見山了，好像沒時間跟我兜圈子似的，總之，不像他的作風。

「喬琛這兩天就出來，基本上已經批示了，具體的你別問，其中內幕很深，也很亂，總之就是你無法理解的，可是原因我能告訴你，你知道為什麼喬琛的案子沒公開審理么？」

我出乎意料的淡定，因為李哥那個手下，給我打過電話了，告訴我，也許你很快就能見到喬琛了，我當時傻了一個多小時，都以為這群人沒事幹兒在玩兒我似的，我看著李哥搖頭，窗外灌進來的海風吹亂了我的頭髮，這一刻對我來說太不可思議了，我從來沒想過，進去的人還有這麼快就出來的。我甚至有點私信，我知道我不該有這個私心，但是我沒辦法，我希望喬琛在裡面多待幾年，這樣才能讓他看清只有我願意等他，只有我願意不離不棄，他出來得早，我既願意又不願意。

「就是為了給他J釋。」

李哥抽了根煙，眼睛看著碼頭上來來往往發工人，「你知道，喬琛是個亡命徒，他什麼都做得出來，除了在女人身上栽過，他幾乎沒輸過，賭得很大，也能贏，有時候連我調查了他的底細都震驚了，這樣敢幹的男人，不多見，他真是不要命，其實這種人，很多，但是像他一樣，有勇有謀的，不多，你知道他會打架么？知道他會算計么？知道他很陰么？你知道，但是你知道得太少了。他掌握了很多爺的資料和秘密，裡面不會給他逗急了，你以為六年他就滿意了？他一天也不想在裡面待。」

我回想起來我最後一次去探視他，我覺得不可能，喬琛不是那樣的人。

「李哥，他認了。」

李哥冷笑了一聲，嚇得我渾身都涼了。

「你真嫩，他在你面前還裝著呢，你沒看出來？他在裡面有很多特權，他都沒跟那些犯人住在一起你知道么？這半個月我的人在裡面跟他見過兩次，獄J說他有大病，我就覺得奇怪，他哪兒來的病？這都是為了J釋就醫，法上有這一條，還有，他為什麼在裡面折騰了那麼幾個月才出結果？裡面的人都在跟他周旋，答應了他，只要認了，還會偷偷給他J釋出來，從頭到尾，你都不知道？還有他的錢，只是凍結，都沒有沒收，你知道他有多少錢么？」

我搖頭，「可能，很多吧。」

「很多？」

李哥還是冷笑，我覺得他們這樣的男人除了冷笑好像不會別的了。

「等他賬戶解凍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你可做好準備，別驚著。」

我當時出奇的冷靜，我覺得我不知道的太多了，不僅僅是這一件，「那他什麼時候出來？」

「假套子做完了就出來，等大夫出示了他身體病理證明，獄J上報之後，他就J釋了，保外就醫，你沒懂？」

我心裡的確高興了一下，「那他很快就出來了對吧？」

「不只是他。」

李哥看著我，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小妮子，你情敵也出來了。」

「李靚？」

我看著李哥那不置可否的笑容，當時就傻了。

「為什麼？」

「她已經服了超過一半的判X期了，別告訴我你一點法都不懂，只要不是無期和死X、不是十年以上的大事兒，都能在超過一般期刑之後J釋，當然了，在裡面的表現要好，也要有一些特殊原因，李靚的表現一般，但是她身體也不好，女監那邊我了解到的消息，就是她的孩子在外面過得不好，在孤兒院，這是第一，第二，她得了良性腫瘤，其實也用不著手術，不大，但是抓住這個不放，她就能出來了，而且她孩子還在孤兒院，裡面不可能不考慮這些問題，跟喬琛一樣，保外就醫。」

我當時覺得腿一軟，坐在碼頭的甲板上，我望著地面的泥沙，覺得我像是做了一場夢，「那然後呢？」

李哥彎腰看著我，「你說呢？」

我抬起頭，「不知道。」

「喬琛對你有感情，但是他對李靚也有，可是李靚是他第一個女人，我跟你打個賭，他出來，肯定得找李靚，不是報復，而是敘舊，你信么？」

我當時哭了，可是哭的時候我不知道，我只是在之後，我和李哥分開回到碼頭的辦公室時，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我臉上有淚痕。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是故意要逼死我么，我告訴你李哥，我不會，我什麼大風大浪都經過，我死不了。即使喬琛不要我，我也不會死。」

「我有私心。」

李哥毫不避諱，「你跟我，怎麼樣？我可以保證，在短暫的你不願意的時間裡我不碰你。」

其實這個我想到了，但是我沒有動聲色，「您不缺女人。」

「但是我缺一個牽制喬琛、牽制碼頭的女人。」他說完扶著我站起來，「我打聽了，你在這兒這半個多月，我都有人監視，你跟那個韓哥談了一筆，當時下面人報我我還不信，我沒想到你黑白都能上道兒，而之後，A倉的顧明澤，他老子干碼頭的時候黑到家了，沒想到他跟你談，竟然自己把利潤往下壓，讓你得大頭兒，我就覺得奇怪，後來我又深入了解了一下，暖暖，你真行，他喜歡你對吧？」

這個顧明澤，在後面第三章我會提到，因為我知道大家都希望看喬琛的事，所以我先把開頭交代一下喬琛，至於在碼頭我這半個月的經歷，以及接著喬琛出來之後我們的事，我會揀最重要的最驚心動魄的寫下來。

當時李哥這麼說，我雖然對顧明澤沒什麼想法，但是他對我挺好的，我不希望李哥動他，「沒有，不喜歡，就是覺得我一個女人，不容易幫我一下。」

李哥聽了我的話哈哈大笑，笑得我都發毛，「你以為碼頭上的人還有感情？幫你一下？我不圖點什麼會幫你么，他也一樣，他年輕氣盛，對女人動情很正常，尤其做這些生意的，他們很厭煩那些嬌滴滴的做作的女人，你這樣的性格，很容易吸引這樣的男人，喬琛知道么？」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李哥，您想插手顧明澤的生意？你那麼有錢，還在乎這個？」

「錯了吧，還是太嫩。」

李哥又點了根煙，「我就是想讓顧明澤跟喬琛干仗，我坐收漁利，錢不要，我直接要碼頭，我還要喬琛滾蛋，他在我面前一天我就不踏實，當然了，他滾蛋得自己滾，你，他得給我留下。」

我冷笑了一聲，「李哥，您把暖暖看得太偉大了，顧明澤不會因為我和喬琛打起來的，明哲保身誰不懂，再說了，一個女人，值得么。」

李哥俯下身，從地上把剛才那個煙蒂撿起來，扔向港口的海水裡，「我跟你賭，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