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來者不善綁架了我和李靚

李靚靠著走廊的木蘭桅杆站著，喬琛很尷尬的立在門口靠近屋裡的位置，我坐在床上，當時的場景，最為難的還是喬琛。

「重要。」

喬琛喘了口氣，退出去，站在走廊上，「你說。」

李靚看了一眼房門，沒有說話，但是眼神里特別有戲，喬琛沉默著走過來，關上了點門，只留了一個縫隙，我能看得到他，但是看不到李靚。

在我以為李靚是不是要脫光衣服做什麼動作的時候，她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我知道暖暖多想了，你這兩天都不在碼頭，車也不在，我沒別的意思。」

喬琛插著口袋，他現在可能連看李靚一眼都不太好意思了，也對，要是我的話，跟一個女人做了兩次都剛開始就被打斷了，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啃也啃了就是沒到最後，實在是很愧疚，女人來了情yu有時候比男人很激烈，這是很磨人的。

「你想說什麼直說。」

李靚接下來說話的聲音變得很小了，我仔細聽都聽得不太清楚，「你把我放在什麼位置上？」

喬琛看著地面，「算是有過舊情。」

「可是我們」

「我說了，我已經犯了兩次錯誤，不希望有下一次了，你也盡量不要有別的想法。」

盡量？喬大爺果然還是對李靚余情難了，這話說的，這不是讓她繼續浮想聯翩么？

「可是喬琛，我出來到現在，為了你我連兒子都沒有去看，我以後只會給福利院錢，讓他們照顧他長起來，我跟著你，我沒打算再和過去聯繫」

「可是現在，李靚，晚了。」

喬琛這句話一共八個字，他說了差不多一分鐘，中間停頓得我心驚肉跳，讓喬琛在感情上這麼懦弱的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知道他心裡多糾結。

「我進去了好幾年，晚了也不是我要晚的，再說了，有什麼早晚，感情這種事，是早晚就能決定的么？」

「你別說了，現在我們這樣的身份，不適合說這些。」

「你跟暖暖回家了，我知道。」

喬琛開始沉默，這是喬大爺慣用的對待女人的方式。

「我知道你挺愛她的，都能過去，當初你對我那樣，現在你也說過去了，所以你對她一樣能過去，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

喬琛終於開口了，「你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總之，就是不一樣，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沒有必要，我不會趕你離開，你安心住著吧。」

喬琛這話，等於沒說，還是沒讓李靚死心，也許喬琛就不願意讓她死心，他潛意識裡，還是希望保護著她，讓她能過得舒服點，他對李靚的長情，真的很長，長到即使千帆過盡，她都進去了四五年，他還是放不下，而且我也沒什麼辦法能讓他放下，就只能依靠時間，時間把這顆硃砂痣徹底變得淺淡，再到最後的剜除、遺忘。

喬琛走進來，把門關上，他關門的前一秒，我還看到了李靚，她沒走，仍舊站著，但是沒有往這邊看，只是看著碼頭的方向。

喬琛看著我，「有關19號晚上你看到的那一幕」

「不要提了，你不是說了么，不提了，我也不提了，過去了。」

我站起來，極力表現我的大度，我是沒辦法了，我鬧也鬧了，結果就是李靚還在碼頭，我也回來了，我再怎麼折騰，我放不下喬琛，我也不捨得放下，喬琛任憑我撒潑胡鬧，他可以出動所有人把SZ翻個底朝天找我，也可以花好多錢買我的消息，也可以親自幾天幾夜的請我，就是不會把李靚趕走，李靚就是個拔不掉的藤蒂，除非她自己爬出牆去，不然沒人能讓她凋零，所以我還固執什麼呢，我沒那個本事離開，我也不甘心，不捨得，我就只能面對，別讓喬琛太累了，不然他只能和李靚越走越近，李靚現在就是拿著過去和回憶來砸喬琛，她每砸一下喬琛就搖一下，我不能再錦上添花了。

喬琛抿著嘴唇看著我，「你真不提了么？你要是還有別的想法，你說出來，你別憋著。」

我搖頭，「沒有了，過去了。」

他沒再說話，把錢包放下，然後拿起來墨鏡，「我去碼頭盯著，晚上我早點進屋陪你。」

他說完又站了幾秒鐘，我一直沒看他，然後他就走了。

他走了之後，我站起來推開門，李靚仍舊站在她房門口的走廊上，我知道她在等我，我把門關上，「你這兩天也沒睡好吧？」

她都沒有回頭看我，仍舊看著遠處波瀾壯闊的湖海，「差不多吧，我也擔心你不回來了。」

「你是擔心我不回來，喬琛也不理你了，你其實還是希望我不回來的。」

李靚笑了一下，「隨你怎麼看我，年輕人愛多想，我能理解。」

「我是女人，我也知道女人不容易，尤其在社會上混的，連個家都沒有，但是你搶我的，我就沒辦法和你和平共處。」

「如果說先來後到，怎麼是我搶你的呢？」

「你進去了，你沒進去的時候，喬琛已經趕你走了。」

李靚的手一直在抓著欄杆，「我覺得，先來後到不是這麼算的，而是看誰先進了誰的心，感情應該這麼算先後。」

我沒理她，她沉默了一會兒，「你餓么，咱們出去吃飯吧。」

我把外套脫在房間里了，我只穿著打底衫和褲子，我翻了一下口袋，「我就帶了一百多，不夠吃。」

「沒關係，我帶著呢。」

我看著她身上穿的衣服，「喬琛的錢吧？」

她抿著嘴唇，「是，他給了我五萬，我沒有收入來源，我也不想回豪歌上班了，李哥在那兒，你知道吧，他現在是豪歌的大老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把豪歌收購來的，豪歌很賺錢，比喬琛的酒吧賺得還要多，怎麼會被人收購呢，大概李哥用手段了，現在白道兒的爺，想要什麼一句話的事，手中職權誰敢不聽，我知道他在背後一直搜集喬琛的事，他知道喬琛再也不會進去了，但是他掌握到的，他能牽制喬琛，所以我不能再回去，別的地方，我已經三十歲了，我也未必能擠得進去。」

李靚的話很誠懇，她完全沒有要氣我或者怎麼樣，她就是實話實說，我覺得她是個沒什麼心機的女人，她的所有心思都在臉上呢，在杜老闆的倉庫那兒，她怕死，怕被糟蹋，她臉上的驚慌傻子都能看出來，她就是太愛錢太虛榮了，其實她心不壞。

「你長得這麼好，你三十歲也比二十歲的容易紅。」

她看著我，捋了一下頭髮，「是么？謝謝你暖暖，女人過了三十，再漂亮也不如小姑娘了，你羨慕我美貌，我羨慕你年輕，因為你也美貌，可是我不年輕了，你知道我臉上塗了多少化妝品么？我晚上睡覺，卸妝之後我都不敢看鏡子里的自己了，我想想前幾年，我剛跟喬琛的時候，我不用化妝也很美，現在不行了，這幾年在監獄里，我根本都沒有辦法保養，我還要做工，睡也睡不好，我心裡也有怨氣，我現在能做到的，只有抓住喬琛了，你怪我也好，嫌我下賤也好，反正我們都是一樣的女人，都是夜場里出來的，我的今天，你九年之後也會嘗到。」

「你是說，喬琛在我三十歲的時候，也會愛上二十歲的小姑娘么？」

我的心裡緊了一下，我總是喜歡把事情往遠處想，其實還有九年呢，那時候，喬琛四十二歲，我三十歲，我和李靚一樣，也要靠化妝品來維持美貌，他還是身強力壯的男人，需求一樣大，他也有錢有勢，大把的小姑娘往身上撲，還有那麼多人變著法的要送他女人，我的下場又是什麼呢，我可能比李靚好點，就是我是喬琛的太太，我知道他要娶我了，我有婚姻做保障，可是相比較而言，就像喬琛二十八九歲的時候，我寧願做沒名沒分卻得到了他全部真情的李靚，也不願意做獨守空閨連見丈夫一面都困難的何優雅。

「誰知道呢，那麼多年以後的事，你才多大，你想那麼多幹什麼？」

李靚轉身進屋，拿了一件外套出來，還有錢包，然後往走廊那邊走，「你想吃什麼？」

「會不會太早點，還不到四點呢。」

「早點吃吧，六點以後進食容易發胖。」

我看著李靚的背影，她身材屬於要哪兒有哪兒的，我覺得她真是個天生的尤物。

「李靚姐。」

我喊了她一聲，她就站住了，她回頭看我，我喘了口氣，「你真美。」

可能她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她愣了一下，挺不好意思的，「美有什麼用，我老了。」

「三十歲就老么？女明星都快四十了不也一樣很漂亮？」

「她們卸妝多老你看到了么？」

我無語凝咽，看到了，確實老，李冰冰卸了妝特別像呂麗萍。

李靚見我不說話繼續往前走，她只是拿著風衣但是沒穿，紫色裙子把她的身形襯得特別凹凸有致的，她比我胖，可是她胖的恰到好處，她整體都是玲瓏的豐滿，我覺得連肉都對她格外憐惜，全長在了該長的位置。

「歲數大一點也沒關係，我覺得你很美啊，男人看見你都控制不住。」

「是么，那是別的男人，喬琛不是，他能推開我去追你，暖暖，我比你美，可是現在，我還挺願意成為你的。」

她的語氣很遺憾，很平穩，我跟著她下了走廊，喬琛的身影在碼頭上，他好像在打電話，他往這邊看了一眼，可能沒看到，他又很快轉過身去了，然後進了船艙。

我們走出大門，打了一輛車，也就十幾分鐘，然後在一家我從來沒進去過的火鍋店門口停下了，她帶著我進去，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上，「這家店，我以前經常來，傳統烤牛肉火鍋特別好吃，比漢拿山的韓國店還好，我覺得火鍋還是中國的味道最正宗。」

她給我調的料，很多種都兌在一起，有的兩勺，有的半勺，很精細，人們說看一個人吃東西的動作和精細程度就知道她的生活品味，我覺得李靚的品味很好，當然了，前提就是她是用喬琛的錢養成了現在的好品味和奢侈。

她吃東西都很優雅，用手托著下巴，然後欠一下身子吃進去，喝東西會擋著嘴巴，彎腰的時候捂著胸口，回頭轉身的時候用手壓著胸前的頭髮……我又想起來我自己，我躺在床上睡覺流口水偶爾會哼哼唧唧的，我吃東西會吃得嘴巴上都是油紅撲撲的，我睡覺愛打把式喜歡抱著枕頭或者騎著被子，我餓急了狼吞虎咽……

想到我的種種劣行，我心都涼了。

「李靚姐，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她拿著杯子看著我，「算是吧，你在監獄里耍我那次，我還記得，不過沒想到，我還是出來了，你走了之後沒幾天，獄警就讓我申請保外就醫，因為我們女犯體檢的時候，我有個良性腫瘤，但是可以不做手術，我就沒做，因為做了之後，對很多身體功能都有影響，而且我有孩子，沒人照顧，寄養在福利院，我也沒親人，孩子父親也沒找到，這都是我能出來的原因。」

原來如此，我拿著筷子看著她吃，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這個女人真的很美，我看著她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怎麼能這麼漂亮呢，怪不得這麼多年過去了，鄔談生還記得她，花場里的女人，來了走走了來，就像花園裡的花永遠不缺一樣，能被永遠記住的，就是最艷冠絕倫的那一支，監獄生涯很殘酷很無情，但是卻沒能把她的美磨滅，我真想知道，多年前她在豪歌當頭牌的時候，她有多美啊。

「李靚姐，我能問個問題么，你整過容么？」

她看著我在笑，「沒有，我進豪歌之前，我沒錢整容，進了之後，沒幾天我就紅了，我也不需要整了，我自認為，我也不太需要整容，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低頭看著我的碗，「我覺得你太漂亮了，天生長成這樣，很不可思議，我以為你後天修補過。」

是啊，對待這麼一個情敵，我都沒辦法狠起來，因為她美得我都不忍心，她三十歲，她要是二十歲，我都不用跟她爭了，我直接就捲鋪蓋退出了。

「你不漂亮么？」

她看著我很不解，「你自己不照鏡子么？」

我撓撓臉，「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你也很漂亮么？你走在街上，很多人回頭看你，你沒有發現？」

她吃了一口肉，很紅的嘴唇，我舔了舔筷子頭兒，「那是因為我頭髮好看。」

她笑，一直在笑，好像我是怪鳥一樣。

「你真是天真，這跟頭髮有什麼關係？」

她不理我了，一直在低頭吃，她可能很餓，我看著那咕咚咕咚冒泡兒的火鍋，一點胃口都沒有。

「李靚姐，你是打算一直跟著喬琛么？」

她喝了一勺湯，「我沒有地方可去，或者說，我可以有地方去，既然我這麼漂亮，你都這麼說，我去哪兒都不成問題，可是我如果告訴你，我還是很愛喬琛，你信么？」

「我信你很愛他的錢。」

「有錢的有的是，我不是傍不上，我還是更想要他這個人，但是和你比，的確，我比你更愛錢，因為我要的太多了，沒有錢買不來，我也有很多割捨不下的，我可以不去見我兒子，但是我不能不管他，最起碼我要給他生活費，如果十個男人都有錢，我更想選擇喬琛，因為我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這話喬琛聽了一定很高興。」

「那天在車裡我跟他說了。」

李靚提起那天來毫不害臊，或許她本身也不好意思，畢竟兩次都被打斷了，我覺得她也是有羞恥心的，可是她也知道我都看見了，就是羞澀也沒用，也彌補不了，還不如坦然點，面子還相對更輕鬆些。

「因為這句話他才沒推開我，其實之前，他一直都在拒絕，你可以說我不要臉，其實別人對你，對所有花場的女人，都是這個評價，女人要爭取幸福，使點手段也無可厚非，我已經不年輕了，我陪你耗不起。」

我端起來湯碗，「拿湯代酒干一杯吧，為你的誠實。」

她還真跟我幹了，乾的時候她說，「你真挺孩子的，你在花場能混下去，我覺得除了你聰明漂亮，更多還是別人不忍心傷害你，不然你這麼容易相信別人，早被同行算計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你是在告訴我，你是騙我的么？」

她愣了一下，「沒有，沒必要騙你。」

我笑著放下湯碗的時候，不經意用餘光瞄到了旁邊三個男人，他們穿的衣服都不是一個顏色，但是都戴著墨鏡，在飯店裡戴墨鏡很稀奇，而且他們沒點任何東西，就是坐在我們旁邊桌子的後面那張，也就是我的右後方，他們一人拿了一瓶啤酒在喝，背對著我們的兩個時不時的回頭，正對著我們的那個一直在盯著，偶爾喝一口酒。

我覺得很奇怪，我忘了進來的時候他們在不在，還是後來才坐進來的，但是我確定，他們很鬼祟。

我壓低了聲音問李靚，「你現在在外面，還有欠債么？高利貸也好，還是以前客人的，有么？你說實話。」

她跟我搖頭，我說你看一下那桌的三個男人，你認識么？

李靚裝著喝湯去看，看得很仔細，「不認識，見都沒見過。」

我想了一會兒，「跟我走，趕緊打車回碼頭，經過那桌子的時候，你記得別看他們。」

李靚掏出來二百塊錢放在桌子上，轉身朝服務員招了一下手，我們站起來想往門口走，可是步子還沒邁開，那三個男人就過來了。

「留步，二位認識喬琛喬老闆么？」

我抓著李靚的胳膊，「不認識。」

我說完就拉著她走，那個男人伸手擋在我前面，「二位從碼頭出來的，我看方向是喬老闆的那個，這怎麼說？」

我愣了一下，「你們在碼頭外面一直等著？」

「喬老闆和我們老闆有筆生意不清楚。」

李靚梗了一下脖子，「男人之間的事，跟女人有什麼關係？」

她說完推著我往外走，男人的手直接碰了過來，正好落在我胸前偏上的位置，我直接就把嘴巴子甩過去了，「想他媽占我便宜？哪個老闆教你們的？混蛋！」

男人連臉都沒捂，其實我很用力了，我對他們就不可能手下留情，我那一下，震得手都麻了，我覺得這仨人肯定會點功夫，讓三個會功夫的男人來堵兩個女人，勢必是非要問出點什麼不可了，我抓了一下李靚的手，示意她不要再鬧了，不然肯定要吃苦頭。

「喬老闆和你們老闆的生意問題，有事直接請他。」

「我們找不到喬老闆，洗浴中心和酒吧我們都堵過，但是沒見到人。」

這樣的話，那喬琛在碼頭，他們一定不知道，想必，喬琛的車他們也不認識，既然不知道，肯定是喬琛不願意見，我就不能說出去。

「我們也不知道，他八百年不來找我們一次，他的私事我們也不敢過問。」

「那這樣的話，請二位跟我們走一趟吧。」

「憑什麼？」

「我們大哥杜老闆吩咐，見不到喬老闆本人，請他女人過去。」

李靚有點害怕，因為她抓我的手用了點力氣，「我們不去。」

「這可由不得你們，我們好說請你們，要是不老實走，我們就上手了，碰到不該碰的地兒，再打我，我可不客氣了。」

他說著話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躲不過去了，反正他們就是為了見喬琛，也不是劫色，我回頭看了李靚一眼，「跟他們走一趟。」

她抓著我的手，「他們是男人，要去你去，我不去！」

這會兒裝什麼矜持，男人，你跟上床的男人還少么？我真瞧不慣李靚的懦弱和膽小，雖然女人都膽小吧，雖然我也有點害怕，可是不去，他們肯定要動手，尤其他們既然敢光明正大的來堵人，想必這單生意，喬琛不對的地方多，他一定是要黑吃黑，人家要真是動手動腳的話，傳出去道義上也不算有錯，假如不想吃虧的話，還不如自己老實去來得舒服點。

我和李靚沒動彈，男人可能有點不耐煩了，伸手抓了我們肩膀一下，然後往門的方向推了一把，「車在門口等著，二位別想耍花招，你們都得去，一個也不能少，杜老闆的吩咐，我們就是做事的，別為難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