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替她說話

在美國伯里克的時候，曾有人問我，愛情是什麼，我當時想了想，除去所有的浪漫的驚喜和冗雜的情話，也許愛情只是一段儘可能長大的陪伴，長到四季穿越蒹葭，長到青絲抽離成白髮。長到把你我的餘生歲月熬成一碗湯，悲喜共享。

現在我看著何珊，竟然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友情！」這兩個字來。雖然我覺得這一段話也試用，但是很顯然，我覺得我和何珊現在這樣的關係卻不適合。

我不明白她這種情緒來自何處，也不知道她臉上呈現這種略顯哀傷的表情是什麼樣的意思，但打從心眼裡卻莫名泛出一絲酸楚。

何珊提到的過去，我其實也一直沒忘記，坦白的講，在與她認識最初的那段時間裡，我真的把她當成最好的閨蜜，後來的變化是我完全所不能預想的，也是不能接受的，感情這東西就是這樣，一旦哪裡有了條裂縫，那就怎麼都補不起了來！

她又喊來了服務員說要來瓶酒，服務員為難的看了看她輕聲道：「女士，不好意思，我們店不供應酒水服務！」

何珊明明沒喝酒，此刻卻像極了喝醉了的樣子。她伸手指著服務員嘟囔道：「這什麼破店啊，沒有酒還敢開！」

服務員顯得特委屈，但還是本著職業道德和顏悅色地說道：「女士，我們這裡是咖啡館，酒水自然沒有！」

我當時站在那裡顯得特別尷尬，想裝作不認識她開溜，可是服務員已經把視線投在我身上，那委屈的小眼神看得我心生萌化，我望了一臉何珊，總覺的她今天有些反常。我躊躇了好久終是走了過去不情不願地說道：「你要喝酒是不？我陪你去！」

何珊抬頭看了我一眼，眸子里閃過一瞬間的訝異，卻又在瞬間消失，她起身，朝前一步邁至我跟前，然後對著我裂開嘴笑道：「好，我們走！」

於是我就真的帶著何珊去喝酒啦，但是一出門才想到這個店酒吧也不開，於是只好跑去超市買。何珊說啤酒太淡，我問她：「那你要喝什麼？」

她指了指一旁的二鍋頭笑的委婉：「我就要這了！」

於是我拿了四瓶二鍋頭兩瓶茉莉花茶，何珊笑我，「你還以為在酒吧啊，要兌著喝？」

我沒理她，背著酒走出超市，我環視了一圈繼而問道：「去哪喝？」

她沒說話，只是徑直往前走，我本想喊她可看見她那表情瞬間就失去了和她說話的慾望。

酒最終是在公園喝的，我們坐在石椅子，一左一右，我喝不慣二鍋頭的味道，於是來了茉莉花茶些喝了兩口，何珊卻什麼都不顧，拎起來就往嘴裡倒，但從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其實也不會喝！

何珊在我旁邊咳得厲害，估計是被辣到了，我嘆了口氣，把另一瓶花茶遞給她，她接過，複雜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自顧自的喝起來。

「唐夏，你為什麼會陪我來喝酒！」

她忽然地問道，語氣平緩似乎不帶任何感情。

我也拿起二鍋頭，細細的呡了一口，然後說道：「沒為什麼呢，只是突然自己也想喝酒了！」

何珊抿著嘴笑，然後又開始猛灌酒來。

最後她喝醉了，我想應該是真醉，不然她怎麼可能在我面前哭呢。我去扶她準備送她回去，可是她卻一把拉住了我抱著我哭了起來。

這樣的擁抱不算親密，卻讓我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我心裡是想推開她的，我覺得我們兩人之間的恩怨是在不能讓我心平氣和的以這樣的方式來擁抱她，但潛意識裡又有些於心不忍。我忽的想到大學的時候我和寧建吵架，每次跑回宿舍哭，她好像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慰我的吧！

回憶這東西太會絞人，才一會我就心裡默默唏噓了起來。我伸手想把她扶起，她掙扎，然後整個人靠在我懷裡。

「唐夏，你知道嗎，其實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你說你為什麼要是他女兒為什麼！」

「我真的有把你當閨蜜，我從小奔波流離受盡了委屈，我到了大學就你對我最好，可是，可是那天你生病我看見他來接你，我整個人都崩潰了。唐夏，我不想恨你，可是我一閉眼睛就想到我這些年的點點滴滴，我在我媽墳前發了誓，血債血償，可是我奪了那麼多你的東西，為什麼·······為什麼我一點都不開心呢？」

「唐夏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喜歡上寧建了，你走後我才發現，可是他心裡都是你。我就更生氣了，為什麼你搶了我那麼多東西，最後連我喜歡的人也要喜歡你，我不甘心，我故意離開他氣他，以為這樣能讓他覺察到我，我甚至故意叫你回來，挑撥你們想讓他對你死心，可是我算不到，真的算不到啊！」

「唐夏，要不是那晚我灌醉寧建，他哪裡肯碰我，即便碰我嘴裡喊得也是你的名字，你說·······你說你叫我怎麼不恨你。懷孕第一個月我就知道了，我去找寧建，他叫我打掉，為了保住這個孩子我結婚了，現在呵呵我肚子要大了瞞不住了，也大不了了，我就去逼他，可他卻還是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唐夏，你說呀，你說呀，為什麼你這麼殘忍，你就不能留一點給我媽，一點也好啊！」

那天的何珊真的醉了，醉的讓人心疼。她後來又和我說了很多，說她小時候和她媽媽怎麼去外地生活，說她怎麼被人欺負受人臉色，她說她最怕去一個新地方，因為所有的人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她還說如果可以重來，她會選擇不知道，這樣至少我還在！

都說酒後吐真言，雖然何珊這「真言」顯然太有料了，一時之間搞得我真的有點難以接受。

也不知道是聽她說多了還是什麼，我竟然發現自己在流淚，我慌張地擦乾，然後把她扶起。

何珊醉的一塌糊塗，我開車把她送回家，她沒忍住在我車裡吐了個底朝天。

我把她送進房間，然後就開車去了醫院，我叫邱左傑陪我去洗車。邱左傑看了一眼車驚訝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冷冷地回了他一眼，說道：「你看不到，不就是被人吐了嗎！」

「我知道是有人吐了呀，關鍵是誰吐得呀！」

我無奈地吐了口氣，懶懶道：「何珊！」

我也喝了些酒，頭有些昏，所以我就叫邱左傑開的車，到了4S店后我叫他把車送去，然後好一會他才回來。

他給我買了瓶礦泉水，叫我醒醒酒，我其實沒醉，只是頭有些昏，但還是擰開了蓋在喝了一口。我問他：「車子怎樣？」

他雙手插在兜里，說道：「吐了滿處都是，剛送過去洗服務人員都嚇了一跳！說是清理乾淨要好一會呢！」

我「哦！」了一聲，把水遞給邱左傑，我說：「我出去一趟，你在這等車吧！」

「你要去哪？」

「回來再告訴你吧！」

我攔了輛計程車，然後在車上打了個電話給寧建。寧建接到我的電話有些喜出望外，問我有什麼事。

我也沒說什麼，只是告訴他我現在想找他出來談點事，於是便約了個地點。

地方還是那家咖啡廳，去的時候之前的位子已經有了人，於是我又重新選了個角落的位子。寧建來的很及時，看見我立馬笑著小跑過來。

他在我對面坐下，我抬頭看見他額頭上有著一層細密的汗珠，想來把車停好他應該是小跑著來的。

我心裡不經有些莫名的酸楚，就算我是個傻子也不難看出，寧建對我還是有感情的。於是心裡醞釀了半天的話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寧建吧菜單給我，問我要吃什麼，我搖搖頭說：「隨便，你點吧！」

他笑著接過給我點了杯飲料和幾盤甜點，都是我愛吃的，他還記得。

「唐夏，你找我過來什麼事，你說········你有話和我說？」

他一臉期待地望著我，像是等著我宣布希么好消息似得。我自然曉得他他在等什麼，但是我要說的也自然和這個五官。

我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我說：「寧建，何珊懷孕的事你知道了吧！」

他的臉瞬間蒼白，眼睛在那一瞬間失去了焦距，他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直到服務員端著餐點過來，他才似乎回過神。

他手指僵硬地端起拿鐵，湊到嘴邊，卻沒喝下一口。良久他才抬頭對上我的眼睛聲音沙啞，「唐夏罵你聽我解釋！」

他還想挽回，我想應該是的，但我要聽的不是這個，於是我立馬出聲阻止，我說：「我來不是要你解釋，我只是想替何珊說句話！」

寧建一臉驚訝地望著我，緩緩道：「什麼？」

「何珊她真的很愛你，雖然可能她用了點手段，但是她是真的愛你。我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具體多大了，但是應該要打的話會傷身體了，我希望你考慮一下！」

「考慮？考慮什麼？考慮和她在一起？」

我咬了咬唇，忽的覺得心裡難受，卻還是咬著牙說：「恩，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