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拉鉤上吊
許允單手抄兜站在床前,皺眉盯著在床上裝睡的小人魚。
「喂,起來。」語氣相當不客氣,「我知道你是醒著的。」
阿諾迫於他給予的壓力不得不睜開眼,野獸般的直覺開始賣起萌來,她眨了眨水蒙蒙的大睛,嘟著嘴糯糯的叫道,「歐巴。」
一般人準會被她這無辜的小眼神軟化,可許允也只捏了捏插在口袋裡的拳頭,他緊抿著雙唇抬了抬頭,刻意以一種高姿態站在她面前,「你,老實交代,為什麼吸掉我的力量?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想到他對她似易碎的寶貝那樣待她,卻沒想到被她欺騙了。
這個狡猾的小騙子!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一想到這他的眼就不由得暗沉。
自從小人魚來了家裡以後,許允的能力就時常沒法使出來,從起初的不在意到警惕,他檢查了自身的情況后得到了完全健康的事實。一直弄不懂的問題,直到今天他才偶然的發現原因,剛才他又用能力替家裡的花草澆水時,才發現自己的力量全被旁邊的小魚吸收了。
難怪他第一次使不出能力時,她卻恢復得那麼快,看來他的力量對她來說是補品。
阿諾縮了縮頭。
這次中毒后她迷茫的醒過來時,面對陌生的環境與陌生的人,她本能性的自我防備。但是她除了這幾天故意裝睡避開他以外,真的聽不懂他說什麼?什麼叫吸了他的力量?她也不是刻意裝睡騙他的!
「嗯?還不老實交代?」在許允看來她的表現無疑是心虛的。心中不由後悔因為一時的新奇和憐憫收留了這條人魚,看來心軟著實要不得,代價也太大了。
許允冷冰冰的質問惹惱了阿諾,她坐起來怒道,「你要我老實交代什麼呀?啊!我都不懂你在說什麼?」一想到自己醒過來就到了這具殘廢又稚嫩的身體上已經夠委屈了。這幾天的忐忑與不安在這一刻爆發了,她抓狂的哭了起來,「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醒過來就到這了,又想不起來以前是什麼樣,家在哪裡?我連以後自己該怎麼辦都不知道?!你還在這問我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你以為我好欺負嗎?」發火的扔了一個枕頭過去,可惜人小力量也小,還沒到許允跟前就軟趴趴的落了下來。
許允囧囧的後退了一步,他何嘗接觸過發脾氣的女人?看來先輩說得對,千萬別小看年紀尚小的女人,她們發起瘋來一樣的嚇人。
這種情況下也問不出什麼,許允有些懊惱的離開了房間。雖然他想知道答案,但逼迫這種事可不像君子所為,如今他好像又做錯了事。
阿諾撲在床上大哭了起來,吃口魚也會中毒讓她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明明她記得自己以前最喜歡吃的,可現在卻吃不得!
那次中毒后,她又想起了一些畫面。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場景,裡面有一大群人叫她阿諾,有香噴噴的大床睡,飯桌上有各種各樣的美食,他們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溫暖,可無論她怎麼努力,就是看不清他們的面孔。
許允枕在躺椅上偏頭看著養花草旁的小魚,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這條小魚就是小人魚的化身。與他的花草反映他的健康一樣,這條魚也反應著小人魚的健康。可生物與植物是不同的,一旦這條小魚死亡,那麼那條小人魚恐怕也活不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會那麼憤怒,在撿到那條失憶的人魚時,不可否認他的心底是有一絲竊喜的。
幾百年來他刻意的與人保持距離,但誰又知道他其實經歷過各種嘗試與期盼?孤獨的滋味有誰能比他體會的深?
短短几天相處下來,乖巧聽話的小人魚讓他體會到了一種新的樂趣,那是種書本裡面體會不到的。他都已經做好了以後對她的教育計劃,他有很大的信心能把她養成人人稱讚的淑女,沒想到現在卻鬧成這個樣子?
他偏頭往卧室看了看,猶豫著是否要去安慰一下?
待屋裡哭聲停了以後,許允從冰箱里拿了一盒草莓牛奶,慢慢的向卧室走去,只見她趴在枕頭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呀,要喝草莓牛奶嗎?」
阿諾一瞬間就抬起了頭,卷卷的長發鋪滿了床,軟糯還帶著沙啞的聲音,「要!」幾乎沒吃到什麼零食的她,一聽到好喝的東西就雙眼泛光,可一想到他們剛才才吵了架,又萎了下去,「算...算了。」轉過頭,狠下心不去看他手上那誘人的東西。
許允的嘴角翹了翹,把吸管插好放在她面前轉身離開了,支起的耳朵泄露了他的心情,聽到滋滋的吸允聲,他高高懸起的心才放下來。
知道阿諾需要能量來恢復身體后,許允在暫時沒有找到其他能量替代前,刻意的輸出自己的能力來幫她恢復,隨便暗地觀察她的反應。
可她的反應註定要讓他失望了,她對這一切毫無知覺,應該說對自己身體恢復原因根本就不知道,從平時的對話中看得出,她甚至還以為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地球人。
「……說道李朝的瓷器,應屬白瓷最為貴重,甚至勝過了高麗青花瓷。喏,家裡就有幾件李朝白瓷,其中有件許筠親筆題字的白瓷,我拿給你看看。」談及自己喜歡的東西,凱凱而談的許允臉上一派溫潤,像個知識淵博的學者,向她傳遞著自己的知識。
阿諾半躺在搖椅上,扯了扯身上的韓服,撅了撅嘴,再怎麼也掩飾不了她站不起來的事實。
「歐巴,這個一點都不漂亮,比不得中國的瓷器。」看到許允那麼自傲,不知為何阿諾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許允捧著瓷器的手僵了僵,他放下罐子后一本正經教育道,「中國瓷器的確是魅力非凡,但是你也不能否認李朝瓷器的美麗呀?雖然高麗瓷器是由中國瓷器演變而來,但它也是有著自己獨特的文化底蘊的。阿諾你年紀還小,以後長大了就懂得這種文化的魅力了。」
阿諾努了努嘴,不服氣道,「歐巴年紀又不大,一臉老成的語氣說這樣的話,不覺得有些好笑么?」卻不知以她的年紀問這樣的話更好笑。
許允聳了聳肩,避而不答,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
如今他已經在交接工作了,給她上課倒成了正經事。一個合格的淑女,一定要有不俗的品味,他在教她平常知識的同時,也教她怎樣鑒賞古董。
「你的腿如今有反應了嗎?」掀開她的裙擺,他的手輕輕的按了下去,「怎麼樣?有知覺了嗎?」許允最初撿到她的時候,也對她的腿做了檢查,那時候的她根本沒有反應。
「麻麻的……」阿諾有些泄氣的看著自己的腿,軟趴趴的,像麵條一樣。
許允替她拉下裙擺,抽了抽眼鏡笑道,「現在有知覺了,說明正在朝好的方向發展,要不了多久阿諾就會站起來的,不用太急。」
「真的嗎?」阿諾喜不自禁的拉著他的手,再次確認,「歐巴,你說真的嗎?」
「嗯。」許允想,這幾天這麼多的能量被你吸了,如果還沒反應那才有問題。他暗自估計,這麼下去最遲一個月,她就能站起來。
阿諾對他說的話毫不懷疑,也沒想過自己為什麼生病不去醫院,而是留在家裡。覺得他說的話有一股魔力,總會讓人輕而易舉的相信。想到自己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站起來你了,她的臉上就帶上了甜甜的笑,「歐巴,到時候我們去吃冰激凌好嗎?」
「……」許允皺了皺眉,擺出家長的臉道,「呀,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不準看亂七八糟的電視。知道了嗎?」也不知道這條小人魚哪裡來的那麼旺盛的好奇心,電視台胡亂吹噓的也信?
最近電視台在放一部愛情電視劇,許允怕這種狗血劇情帶壞了人魚,不准許她看。人總有逆反心,不允許的東西偏偏想要嘗試。
阿諾嘟著嘴不吭聲,獨自生悶氣。
許允又道,「我明天出去讓張律師幫你把戶籍辦好,你一個人在家要乖乖的,知道嗎?」才考到律師證的張英牧正式的在一家律師行做實習律師了,這樣到方便了他。
一聽到他明天要出去,阿諾立即笑開了顏,最近被他壓著學習,都快悶死她了。她機靈的立即抓住幾乎討價還價,「歐巴,我晚上要吃餃子?」
許允聞言皺眉,不是他吝嗇不給她吃,而是餃子做起來太麻煩,「今晚來不及了,明天回來給你做,好嗎?」這點小要求,他是無條件滿足的。
「……那好吧!」阿諾伸出了白嫩嫩的指頭,一臉興奮,「拉鉤哦。」
……許允無奈的眼神看著她。
「歐巴,快點。」她揚了揚自己的手指,固執的舉著手等著。她從電視里看到的這個約定,老早就想試試了。
扭不過她,許允伸出了修長的手指,鉤住了她的小指頭,用自己的大拇指印了上去。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