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二愣子
在車上，小九七哭了一陣后趴在劉書玥的腿上睡著了，車子裡面很擠，我坐在副駕駛，張浩文和劉書玥小九七坐在後排，偽娘開車。
「聶哥今天怎麼這樣，平時看不出來他對自己兒子也這麼狠，呵呵。」偽娘一臉嘲笑的意味，誰都能看出他對於聶九六的不滿。
張浩文和劉書玥也是說了幾句，都是對聶九六的不滿，畢竟這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對父親有所依賴是很正常的，而聶九六的行為誰都不太理解。
我嘆了口氣，看了看已經睡著的聶九七，將聶哥的事情來龍去脈和他們三個大致的說了一下，所有人都是愣了愣，劉書玥已經開始抹眼淚了。
「想不到聶哥、、、」偽娘聲音有些哽咽。
「不然他哪裡捨得這麼打自己的孩子。」張浩文嘆口氣說道。
車子里再次一片沉默，大家心裡都抑鬱著一股氣，一股情。
車子開了一夜，一夜無話。
我和偽娘晚上是換著班開車的，劉書玥和張浩文在後排都睡了一覺，我和偽娘互相補著覺，中途還用備用油桶加了次油，因為車子的性能有限，開不了太快，所以開到第二天的上午也勉強的開到了一半而已，車子已經快沒油了。
「這怎麼辦？一會車沒油了咱幾個推回去？」我問道。
「沒事的，我算著呢，前面有個加油站，加滿油，再加一桶，估計今天八點多就到了。」偽娘笑了笑說道。
慢慢的，大家都醒了過來，小九七也是醒了過來，小臉紅彤彤的，右臉頰有著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手印，看起來分外讓人心疼。
「爹呢？」聶九七第一句話讓所有人一愣，然後再次沉默了。
「我爹真的不要我了。」小九七說完眼睛一紅，卻是沒有哭下來。
「九七？」我喊了一聲。
「師父。」九七倒是認了我這個師父。
「你知道你父親為什麼這麼對你嗎？」我問道。
「不知道。」小九七搖了搖頭。
「你父親是讓你學習本領，到時候回去找他，所以你不要哭了，一個男孩子總哭不像話。」我完全是用一個師父的口吻和他說的，說實話，對於張浩文這個半路徒弟我倒是沒有太注重師徒的關係，像是兄弟一樣，畢竟張浩文比我也就小了十多歲，而且思想已經成熟，所以和他說話也就像是對待朋友一樣，但是小九七就不一樣了，如果我二十多歲就有了孩子，怕是孩子也已經十歲左右了，所以我一半是將其當成我的徒弟，一半是當成自己的孩子的。
「我不哭，就是不知道爹為什麼打我，爹從來不打我的，即使踹我也不用力的。」小九七小聲說道。
「你爹為你好。」我嘆了口氣，也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轉言道：「為什麼你和你父親的名字都那麼怪，都以數字命名？」
「這個爹和我說過，我們聶家的老祖宗鑽研醫術，他叫聶一，後來他有了兒子，也沒有空去給兒子取名，索性就叫了聶二，然後聶二後代就叫聶三，一代一代的傳到我這裡就叫聶九七了。」聶九七像個小大人一樣給我們講到。
「呵呵，那還真挺有趣的。」我笑了笑，給自己孩子取名字都沒時間，看來是醫痴了。
「我以後有的是時間，我的孩子肯定不叫聶九八。」小九七癟嘴說道。
「哎呦！小九七這麼大點就想著給自己孩子取名字了啊！」偽娘開著車笑道。
「那算什麼，我都想好要娶幾個媳婦了。」小九七鄙視的看了偽娘一眼。
小九七畢竟是個孩子，把話題一轉也就不想著他父親的事情了，不一會車裡的氣氛慢慢的好起來，車子也慢慢悠悠的來到了一個加油站。
說實話這個加油站看起來挺詭異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就往那一立，仿若鶴立雞群。
「老闆！加油！」我吆喝了一聲。
一個干廋的男人走了出來，這男人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干廋干廋的，看起來大概就百斤不到的樣子，剃著板寸，眼神獃獃的，像是個傻子。
「老闆，加油！」我再次沖著站在那裡發愣的男人喊道。
「加多少？」那男人嗓音有些沙啞，像是挺久沒喝水似的。
「滿上！」我笑了笑，突然感覺這個給我加油的男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不過我也沒在意，聽說這個世界上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別說眼熟了，滿大街多多少少都有不少眼熟的，我在這地方也沒親戚，八竿子打不著，怎麼會有眼熟的人。
那男人彎著腰給車子加油，不一會就加滿了，然後回頭獃獃的說道：「一共一千塊錢。」
「一千塊錢？」我和偽娘都驚訝的望著他。
「沒錯，這裡偏，油貴，我給你們加的是九十七號的。」那瘦子咧嘴笑了笑，牙齒有些發黃，看起來有些噁心，樣子更呆板了。
「有沒有搞錯你！我上次來你這裡價格還挺公道的，怎麼這會這樣了！你是要錢還是搶錢啊！」偽娘雙手一掐腰，憤怒的說道。
「嘿嘿，這麼說也沒錯，我就是搶錢。」這傻子緩緩的從手中掏出一把破舊的自製手槍來，雖然是自製的，但是毫無疑問，打人身上還是一個窟窿。
「哎呦，大哥，人家和你開玩笑的，趕緊把槍收起來，小弟眼暈，不就一千塊嘛，好說好說。」偽娘一看是槍，立馬軟了下來，連忙賠笑著說道。
「哼！」我怒哼一聲，他媽的小毛賊竟敢搶到老子頭上了，我趁其目光發散，一個起手就要將其打飛，誰知道這傻子竟然在我剛要動手的時候槍口對準了我。
高手，絕對是高手，他能看出我的動作，也不是一個一般的小毛賊了，我手都打出去一半，又強行收了回來，現場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你要動手。」那傻子望了望我，平靜的說道。
「我沒有啊？！」我滿臉堆笑道：「胳膊酸了，運動運動，你拿著槍呢，我哪敢動手。」
「你剛才有殺氣。」那傻子說了這麼一句，突然，一個人影從我腦袋裡冒了出來。二愣子！
有這麼一個人，叫二愣子，打我記事起就一直陪著我了，當時我不太受歡迎，因為行為有些古怪，不過如今我倒是想不起來當初是怎麼古怪了，反正是不合群的那種，而我們家旁邊雇了個保姆，保姆帶著一個孩子，據說他們家當家的已經進監獄了，而這孩子就和我一起玩上了，其實我們也不是多對性格，只是互相惺惺相惜罷了，這個孩子一個是因為農村來的，在一個有些楞，所以也叫二愣子。二愣子最厲害的也是我最羨慕的就是他和別人打架從來都沒受過傷，別人打哪裡他就能躲開哪裡，他和我說他鼻子好使，能聞出殺氣，不過到了我長大也不知道殺氣是個什麼玩意兒，後來那家說保姆偷了東西，給送監獄了，二愣子也進了勞教所。從此也就再沒見過了。
「二愣子？」我試探的叫了一聲。
偽娘他們以為我嚇傻了，不然人家拿槍指著我，我反過身回罵人家一句，這不是找死嘛。
可對面的那個傻子當真愣了一下，然後好像在思考什麼，皺皺眉問道：「狗剩子？」
狗剩子是當初他給我起的，因為我叫陸升，有叫我小升的，二愣子說小升這個聽起來不霸氣，就叫狗剩子，霸氣扛活，我也就聽他的了。如今對面這人這麼一叫就沒跑了，這稱呼除了他也沒人能叫的出來了。
「是我是我！」我連忙答應道。
「哈哈，看到你真好。」這二愣子還像是原來那般模樣，一下子就要抱過來，我也是一笑抱了過去。
周圍幾個人倒是看傻了，這剛剛的劫匪轉眼間變成農村李狗蛋、二愣子、狗剩子了，感情還是親戚。
「你怎麼在這？」我問道。
二愣子明顯有些尷尬，笑了笑，臉上堆了一堆皺紋，說道：「劫富濟貧。」
「你丫的少扯淡了，還劫富濟貧，我看你就是劫富劫貧，今天還真懸栽你手裡。」我笑了笑說道。
「進屋？吃點？喝點？」二愣子眼神還是獃獃的，看來小時候的毛病還是沒好，他媽說過，這二愣子一歲半的時候發高燒，後來燒迷糊了，家裡也沒錢，用土方子，請大神也沒用，給二愣子的病耽擱了，有些燒壞了腦子，所以走路說話，做事情都愣愣的。
「吃喝就算了，我這邊還趕著路呢，你真打算就在這劫錢？過幾天別再讓公安給你逮進去。」我打趣說道。
「這是第一回，就遇到熟人了。」二愣子摸了摸腦瓜子不好意思說道。
「不行，哥哥不能看你走上迷途，這加油站你不是做的好好的，為什麼要干這違法的事情。」我問道。
「我缺錢花，都兩天沒吃飯了。」二愣子鬱悶道，然後肚子咕嚕咕嚕響了兩聲，像是給證明一下似的。
「劫錢吃飯，這還是挺新鮮的，這個加油站是你的嘛？」我問道。
「不是，是東家的。」二愣子回答道。
「東家？算了，和我們走吧，哥哥現在是宗主，到時候封你個教頭什麼的，也比在這裡強的多。」我笑了笑說道。
「咱這車怕是、、、、」偽娘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小ＱＱ猶豫說道。
「車我有，是東家的，那就開走吧。狗剩子，你能給我個住的地方，給我口飯吃就行。」二愣子說道。
我也是愣了愣，笑道：「沒問題，你娘在哪呢？」
「我娘走了，蹲了十多年的大牢，在牢里走的。」二愣子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說道。
「余伯母是冤枉的。」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二愣子的媽是個相當老實的人了，絕對不會偷了人家那麼貴重的東西，聽說被告偷了個古物，反正價值連城的那種，沒權沒勢，連律師都請不起，稀里糊塗的就關了十年大牢。
「沒事，我娘被平反了。」二愣子笑了笑。
「平反了？看來老天還是開了眼了。」我也是笑了笑，有些欣慰。
「老天沒開眼，我將那一家七口都殺了，現在還通緝我呢。」二愣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說道。
「．．．．」
本來我還不同意二愣子開人家車，後來一想，這小子殺了那麼多人，也不差這麼一件事了，索性就由著他的性格來了，於是，公路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場景，一個小ＱＱ，後面跟著一個大卡，老老實實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