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靠岸
雖然花滿樓希望林小羽如同脫韁的野馬,噠噠噠一去不復返,但林小羽不知道怎麼長偏了,絲毫沒有他這個年紀應有的叛逆中二,反倒非常的顧家。
平時這是沒什麼的,但花滿樓心態大變,覺得什麼都是空空夢一場,決定把一切都放下跟陸大俠浪跡江湖了,在他看來林羽還小,心性又不穩定,自己一無田產二無存糧的,如若不把人安排妥當,在外遊歷也不會安心。
花滿樓猶在沉思,林羽聽了他的話只覺得渾身上下散發出十足的無力感,微微側身軟軟的靠在了門框上。
「自從遇到了陸小鳳,你就總是要趕我走。」他雖然知道花滿樓看不見,但還是扯扯嘴角,做出個開玩笑的表情,「我一頓飯頂多吃三饅頭,你不會真愁養不起吧?」
花滿樓聞言是真的從心裡笑了出來,他順手拍了拍林羽的腦袋瓜,「我養得起,可是李嫂老胳膊老腿了,可沒力氣天天給你揉饅頭了。」
林羽到最後也沒給出個確切的答覆,花滿樓只當他想回去好好考慮下,不在追問。
他們現在在海上飄著,說實話真是閑著無事。幸好天公作美,海風一夜之間大了不少,大船晃晃悠悠在散架之前平安靠了岸。
算算日子,比預計的早了兩三天。
兩三天說起來挺長,按飯來算都能吃上五六頓了,但按行兵來說,妥妥能決定勝負了。
花滿樓左腳剛沾到土地就有手下湊了過來,把腦袋伸到他和林羽中間來,鬼鬼祟祟的瞅了眼一直跟著的陸小鳳,低聲說道:「軍餉還是被劫了。」
如果周圍沒有這麼多人,花滿樓真想捂著臉呻1吟一聲,倒在床上乾脆睡到地老天荒了。無論從那頭來說,他和太平王一家子的破事都是沒關係的,特別是番邦,完全不歸他管。只可惜天不遂人願,事態一步步嚴重。
渾身散發著鬼祟氣質的手下見花滿樓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默默後退了一步,「咱們借一步接著說吧……」
身為朝廷直系的暗中機構,有一點好處就是房產分佈比較廣,甭管他小到和麻雀一樣還是喜鵲一樣,但總有個落腳的地,而且隔牆沒耳。
花滿樓感受到手下鬼祟並估計的目光,反手推了下陸小鳳,「你不是要救玉屏公主嗎?他們估計還是在石斑靠岸,那頭離這有點遠,需不需要早點趕過去。」
陸小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很確認自己絕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好。」
到了地,林羽熟門熟路的拉開門推開窗,指使人倒茶做飯,最後才大手一揮,招呼一臉猥瑣的那個手下坐到跟前來,沉聲問道:「馮德全,你慢慢說,我走這幾天,到底怎麼了。」
馮德全搓搓手掌,看了眼花滿樓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一笑露出顆金牙來,「林小大人,您走的哪是幾天,半個月都有了。您也知道,咱這沒什麼得力的人手,就算真有那麼幾個,也不是我這個老匹夫能調的動的。」
林羽冷哼一聲,「廢話少說。」
馮德全又偷偷的瞅了眼花滿樓,他還是屈服在被傳的沒邊跡的花滿樓淫威下,唯唯諾諾點了點頭,「得了您的傳書,小人當時就把能派的全派出去了,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因為王府的人隨後就到了,所以也上前查看。事後倒是去了兩次,但該帶走的全被帶走了,小人就算掘地三尺也沒翻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林羽忍耐的狠狠皺了皺眉,還是什麼也沒說,揮揮手讓人下去了。
真是的,一幫倚老賣老的敗類!如果不是手頭緊,他真想把人湊齊,一刀砍個乾淨!
他氣鼓鼓的跟花滿樓抱怨,「你看看,他們都欺負我!」
「所以啊。」花滿樓拖了個長音,「小小年紀該幹嘛幹嘛,別瞎摻合大人的事。」
他話音未落,林羽就猛地抽了一口氣,聽那樣子是憋足了氣準備和自己長篇的理論了。花滿樓抬起胳膊手掌正對著林羽的臉蛋做出了一個停止的動作,笑著說:「好了好了,我可沒閑心幫你搞定這樣的小角色,趁現在天色還早趕緊回京城去。」
林羽十足的牛皮糖,花滿樓趕了一會他不動如山,屁股就像沾到凳子上一樣。
這一拖就到了午飯的點,晃了好幾天花滿樓是懶得吃了,令人驚訝的是,林羽好像為了驗證他是個省錢的好孩子,只吃了一個半饅頭,隨即起身默默的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著繼續抗爭。
見他如此,花滿樓也不繼續管了,倆人一個不說重話一個死皮賴臉的,他鋪好紙備齊筆墨,遞到林羽面前,沒好氣的說:「別干坐著,活還多著呢。過來,我說一句你寫一句。」
花滿樓先是說了幾個地名,然後把火鬼王和宮九的關係以及他最近的圖謀簡略說了,到最後他半閉著眼睛想了下,「最後填上一句,就說嘉兒在江南住的很好。」
這信當然是給老郎中的,他推測了火鬼王最近會出現的地點,連帶著時間也粗略的估算了下。希望老郎中和樂清軒寶刀未老,把人纏住了,他才好放手把宮九給辦了,甭管是終身監禁還是關在小山洞裡思過,就算他的小命沒了,自己也不能收手。
不在這塊把人解決,他手裡並未明確掌握宮九和番邦勾結謀逆的證據,就算皇上多疑,也不可能把太平王一門都發作了。
這種扼殺在搖籃里的篡位簡直最麻煩,幾年前的北王尾巴都快被揪光了,也只是處置了他一個還有親近的臣下,這麼多年世子都長成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了,年年催皇上加封。
林羽聽他說著計劃,腦袋漸漸越湊越近,末了忍不住感慨,「你怎麼就不指使陸小鳳呢。」
「有你這個現成的,我找他幹什麼?」
花滿樓的計劃說來沒幾句,充分體現了簡單粗暴的美感,因為他壓根就沒考慮過太平王以及那位玉屏公主的安全。
畢竟這麼多年他幹了挺多事,一舉一動都快形成習慣了,太平王府出了宮九這樣一個忤逆的人,光他自己就陰了王府好幾把。反正王爺出門肯定帶不少的侍衛,如果這樣還能出事,他的人頂上去無異於螳臂當車。
至於玉屏公主,宮九還在他們手裡呢,雖然四肢健全但過幾天誰也說不準,
這個鎮上的人都是從別地臨時抽調過來的,花滿樓聽了他們的名字並沒太大的印象,也就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若是牛肉湯帶著玉屏公主轉道了,能順手把人截下來再好不過。
日以西沉,自然不是出發的好時間。林羽把花滿樓趕回屋子裡發獃,自己去別處調信任的人來。
躺在床上迷糊間,花滿樓耳朵一動,聽見窗栓被頂得晃了兩下,顫顫巍巍就要落到地上,但是來人顯然干慣了翻窗的事,手裡工具一轉就接住了窗栓,輕盈並迅速的開窗進屋。
整套動作一氣合成,連進步的餘地都沒了。花滿樓翻了個身,懶懶打了個哈氣。
來人絲毫沒有察覺他這動作已經被看穿,惦著腳尖撅著屁股把窗戶給關好。
「陸小鳳,你每次過來翻窗是為了炫耀自己的輕功好嗎?」他一來花滿樓就知道自己這覺一時半會是睡不成了,「雖然我這外頭布了大大小小不少暗哨,但你從正門走沒人會攔的。」
花滿樓為了加深可信度,重重的點了點頭,萬分真誠的望著陸小鳳,「真的!」
畢竟四條眉毛簡直太好認,遠遠一望,就知道來人是陸小鳳了。
「怎麼樣,那些機密說完了?」
花滿樓起身靠著枕頭,給陸小鳳騰出地方來,「沒,這裡負責的人欺負林羽年幼,名又不太正,從頭敷衍到尾。」
陸小鳳非常自覺的坐了過來,長長的哦了一聲。
「如果人人都為難他還好了,就林羽那小性子,幾天後就得收拾東西回家呆著。」花滿樓用腳趾頭碰了碰陸小鳳,「你去把蠟燭點上吧。」
「不點了。」陸小鳳笑出聲來,「這樣黑著也挺好。」
他緩緩的伸手,胳膊在空中待了許久手指尖才觸碰到花滿樓的眼睛,「跟宮九走後就停葯了嗎?」
他的手指碰到睫毛還挺癢,花滿樓下意識的眨巴兩下眼睛,緊接著眼皮一熱,陸小鳳的手指就覆蓋了上來。
身體要害之處被人這樣撫摸了,就算淡定如花滿樓渾身肌肉也是一緊,過了一小會他從反應過來陸小鳳話里的意思,裝作不在意的說:「也不是,被抓住的時候身上還帶了一副。」
「以後……徹底不會好了?」
「本來也沒太大希望。」花滿樓一側頭,陸小鳳的手指順勢就從他臉上滑了下去,「這麼長時間,早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