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訂婚
我媽以前說,有一個方面的我會頑固的像個石頭,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她曾經就為了讓我從這座城市離開,和我對立了整整三個月,卻還是沒有勸動我。
可是我想,在對待言的問題上,我可以再和所有人對立三年都不是問題。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過那種刻骨銘心的深愛感覺。
十五六歲的情竇初開,遇到一個一顰一笑都牽動自己神經的人,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都讓整顆心暖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樣,他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刻在心底從不忘記。
而十七八歲的年紀,無法承擔的沉重愛情,因為他的遠離而徹底被擱置於心底。
從此,我刻意催眠自己已經忘記了,於是找尋和他的個性完全不同的人交往,來證明自己,瞧,我已經不愛他了。可夜深人靜時,只有自己知道這是不是謊言。
我媽說我彆扭,谷雪曾經說我這就是變態的好強。可是我總是一笑而過,我逼的自己和身邊所有人都相信,言予墨這個人,已經從顧汐的世界和心底,通通消失了。
可是十年後的再次遇見,所有青春回憶中和他相關的畫面全部從我攔都攔不住的心底湧現了出來,初見的震撼,再見的心跳,離別的絕望悲傷…那一切都像是一副畫,刻在我心上最為隱秘陰暗的角落,從不讓任何人知曉。
所以人都知道,看到言予墨的那一刻,顧汐又變成了十年前的顧汐,還是那樣痴迷深愛,還是目光離不開他,還是寧願放棄一切也要和他在一起。
即使我那麼喜歡孩子,可還是要打掉,因為我不願意和林一凡扯在一起,我希望給自己的初戀一個最完美的結局。
而那麼剛好,他還記得我,還愛著十年前的顧汐,恰好又對十年後的顧汐這樣在意著,我的心好像又活了,於是靠近,於是深陷,於是…再也跳不出來。
因此,當我像林一凡要求再看那封請柬的時候,他僅僅猶豫了一下便拿了出來。他知道的在意,知道我有多麼害怕,害怕那是真的,害怕自己被擊垮。
請柬上清楚的寫明了時間地點,竟然就在兩天之後。如果不是陳辰和谷雪剛好來鬧了,如果不是林一凡真的爆發了,可能直到他們的訂婚禮結束,我都不知道這件事。
甚至還會傻傻的繼續期待著,期待言看到我放下一切飛奔到他身邊的樣子,我想象著那時候的他會有多麼的高興激動,會有多麼的興奮異常……
可是這麼多的想象都不如一張請柬給我的打擊大。前前後後來回翻了不下十次,我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張請柬是真的。
拜我對邵醫生這種人的深刻記憶所賜,我仍舊記得他寫字的時候那少見的習慣,這些毛筆字,大約也都是出自他的手,娟秀整齊,工整好看,只是略顯得有些小。
憑邵醫生對妹妹的疼寵,這些請柬都由他去寫我並不意外,如果說這真的是一場騙局,那麼也只有可能是邵珊珊做的。可是她就在言媽的眼皮底下,能幹出這種事情么?
「我要去機場。」看著林一凡,我擦乾眼淚直直的盯著他。他應該知道,從告訴我這件事開始,就要做好我會不顧一切飛過去的可能。
「好。」林一凡愣愣的盯著我淚流滿面的臉龐,好一會兒之後才咬牙道。
原本他是要跟我一起去的,卻被我拒絕了。這一次,我只想當面問問言,他真實的想法,如果帶著林一凡,難免會讓言再次誤會。
我叮囑他在家裡好好照顧林敏,匆忙收拾了兩件衣服拉著方蔓琳就上了機場。
可是從這裡到J市的飛機票已經沒有了,只有三天後的機票,我這才想起來,到J市的機票一向是難買的。
無奈之下,我和她轉戰火車站,買了最近一班晚上九點出發的火車,就呆著候車室里等待著。看著周圍來往的人群,或多或少都帶著笑臉,只有我,沉悶的像個要奔喪的婦女。
方蔓琳擁著我無聲的安慰著,我們就這樣互相攙扶著上了火車,足足十幾個小時的顛簸,讓我本就疲憊不堪的面容更是腫脹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好不容易到了J市,我們就進找了火車站旁邊的一家酒店住下,洗了澡之後,我反而是比方蔓琳更先倒床不起的人。
我還以為,會一直哭到參加他訂婚典禮的那天呢。入睡之前,我心裡默念著。
休息一天之後,我的精神明顯好了不少,只是那雙腫脹的眼睛怎麼都消不下去,方蔓琳用了N種方法,也只能無奈的看著我頂著一雙核桃眼去他們舉行訂婚典禮的酒店。
那是當然的了,她一定不知道,我一夜未眠都是躲在被子無聲的哭,腫脹的眼睛怎麼可能消的下去。
我原以為,既然請柬都寄回到我在的那座城市了,他們的訂婚典禮應該很多人才對,可是到了酒店才知道,今天也不過就是兩家人見面走個過場,再加上邵珊珊請的一些人,還不足二十個。
虧我一路上還和方蔓琳糾結著怎麼樣才能不動聲色的破壞這場訂婚禮,順便讓邵珊珊在眾人面前丟臉呢。
他們只是包下了酒店的三間包房安排客人,沒有經過任何的裝飾,就像是最簡單的家庭聚餐一般,我站在包廂的門口,幾次深呼吸都沒有勇氣打開那扇門。
這扇能決定我以後是不是能夠幸福快樂的門實在太沉重了,我甚至不知道,如果言給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到時候丟臉的自己該怎麼離開這個地方。
方蔓琳頭一次對我的畏首畏尾表示鄙視,一把推開門,同樣也阻止了門內的吵嚷和祝福聲,大家面面相覷而後看著我和方蔓琳,我環視一圈…看到了笑的甜美可愛的邵珊珊。
以及,那個滿臉疲憊鬍子拉茬的言予墨。眼裡全是血絲的面容很是難看的他,似乎在看到我的那個瞬間,有什麼東西在眼裡點亮了。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委屈的想哭。火車上我和方蔓琳擠著硬座,還要防備隔壁座的猥瑣大叔時常傳來的噁心眼神,要在塞滿人空氣沉悶的車廂里靜坐十幾個小時…
不是沒有坐過火車,可是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我雙眼紅腫,像個傻瓜一樣就為了求他一個答案,一個很可能分分鐘決定我生死的答案…
猝不及防的落了淚,我昂起頭努力揚起笑臉,可惜眼淚比笑容更快,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也疼在我心裡。
我很想問他,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想問他,你是不是真的要和邵珊珊訂婚,我也想問他,一個月之前在酒店的那場誓言是不是就要當作不存在了……
可是真的見到的,才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唯一能讓我安慰一點的就是他的神色,比我的糟糕多了,那麼還好。至少可以證明,他對這場所謂的訂婚,並不那樣期待著。
「言,為什麼?」我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在言家人詫異的目光下,在言媽和邵家人冷笑的眼神中,厚著臉皮問出了這句話。
我不知道,這一次的為什麼,我得到的答案,會讓我從此快樂,還是從此跌入無盡黑暗。